一个疯子 第4章 疯魔

四周是一片黑暗，地上散落着一些白色药片。

我没吃药，比药先一步吸引我的，是旁边的酒。

口腔弥漫着酒的辛辣，直入胃部，我握着细长的瓶颈，撑着脑袋看黑屏的电视机，吐出沉重的气息。

满口酒气，只要稍微低头，便能闻到腌入味的厚重味道。

柜台上有很多酒，上万的白葡萄、红葡萄，各种威士忌，这些都是别人送我的，被储藏着摆满了整片柜子。

上面除了酒就是我的药。

推掉那些应酬后，我已经很久没有碰酒了。

酒是个危险的东西，很多事故的发生离不开酒，它能放大心中的欲念，释放人性的恶意，我见识过很多醉酒之人的丑态和邪恶，也因此厌恶在恋人面前展示自己的丑陋，总会在外面待到酒气消掉才会回家。

是啊，周粥在的时候，我总会等酒气散了才回家。

模糊视野中，似乎有谁在靠近，直接跨坐在了我腿上，我颤抖着睫毛，抬眸看去，周粥含笑的眼睛再度映入我的眼底。

她离开卧室了，好像又恢复了好心情，甚至没对我一身酒气回家感到生气。

那双温软的手捧住我的脸，像早晨对她做的那样，软香的唇落到眼皮上，手无骨似的顺着我的脸往下抚摸胸膛。

我低吟一声，摸上她的手，放在唇边颤抖着亲吻一下。

“阿梡，我好痒。”

她亲昵地说着，靠在我的肩膀，轻咬喉结。

“宝贝。”

我低声温柔地叫着她，大手顺着她的腿肚往上游走，穿过她的裙摆往上抚摸。

“哪里又痒了？”

我面不改色地说着荤话，目不转睛地看见她臊红了脸，躲进我的胸口不出声。

晃动的黑发、暧昧的水声、以及……耗不尽的体力。

只想沉醉在片刻的温柔乡，再也不醒过来。

意乱情迷中，清脆的声音钝响，酒瓶掉落在地上，打湿了地板，酒红色液体四溅，洒在桌腿上，沙发底和我的脚上。

我猛地惊醒，捂着剧烈疼痛的脑袋低低喘气，俯身把一片片碎玻璃捡起来，将落在地上的药片吃进口中，面无表情地盯着深黑的客厅。

我没有开灯。

脑袋昏昏沉沉的，我又提了一瓶酒下来，身体摇摇晃晃地走向主卧，真正的女孩正安静睡在床上，她的面容平静、透着雪白。

我痴笑一声，爬上床把人抱紧在怀，大力地揉着，只见她略微皱起眉，被我揉得发出痛呼，睁开那双眼睛，委屈地看着罪魁祸首。

靠在她的后脖处，我低低喘息了下，掐住她的脸颊，把酒塞打开，灌进她的口腔，又痴笑起来。

“宝贝，我刚刚梦见你了。”

“别生我气好不好？”

“我杀人了，因为他想闯进我们的家，你安慰安慰我好不好？”

“……”

“不要不理我，每次你都不回答我，我这里就好难受，快要爆炸了。”

明明人已经醒了，却还是吝啬吐出一句话，究竟为什么不愿意原谅我呢？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哪里了。

我的话渐渐停下来，呆呆地看着窗户上那挂着的血淋淋的小偷，他变成了晴天娃娃，身躯随着东风飘荡，恍惚中，车库的血腥味再度弥漫在我的鼻腔。

这是我和周粥的家。

我冷下脸，把手中酒瓶朝外面砸去，砰的一声，打破碎玻璃的声音响起，酒掉下了深渊，人却还在那里。

下床快速朝窗边逼近，越是靠近，看得越清楚，和白天小偷对视几秒，我漠着脸揪住他的身躯，推下十四楼，重新关上窗户，转头却发现周粥捂着脸坐在床上，她的肩膀在颤抖。

“宝贝你，在哭吗？”我的声音放得很轻。

“阿梡……阿梡……”

听见呼唤我的声音，我的脚步不禁加快了，猛地把人抱紧在怀里，一道略带痛苦的声音响起。

“放我走吧……让我死好不好？”

我怔然地抬起头，对上那双灰扑扑的眼睛，里面已经浸湿了眼泪，柔下眉眼，轻轻地擦拭她的眼睛，珍重地吻上她的眼角。

“宝贝，你又在说疯话了。”

她那么温柔，香甜。

我又有反应了。

可是我不想和现在的宝贝做，她太冷漠了，这几天连续伤害着我的心，如果再不变回以前，我想，我大概要疯掉了。

“我的宝贝……”

我紧紧抱着她，睡意席卷着身体，很快靠着睡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吵醒的。

已经是早晨十点。

起身戴表时，我反复确认了时间，确定是十点后，无奈叹气一声。

算了，就当放假吧，反正合同已经谈妥了。

穿戴好衣服，剧烈的敲门声还在响，我看了眼客房的位置，垂眸看向还睡着的周粥，亲昵地凑近，别开散乱的黑发，露出那张白软的脸，俯身亲吻。

低声念道：“我比昨天更爱你了。”

我的宝贝……

小周粥。

好像无论再怎么伤心，只要抱着睡上一觉，哪怕什么也不做，起来也会精神饱满。

我来到玄关处，刚开门，昨天那两位身穿制服的警察便冷着脸开口。

“唐先生，你昨晚高空抛物，砸坏了车辆，根据刑法规定，你已经造成了高空抛物罪，请跟我们走一趟。”

恍惚中，我想起那个被我砸向外面的酒瓶，微微一笑：

“我可以跟你们走，在此之前，我得联系一下律师。”

似乎没想到我会那么冷静，那两名警察互相对视了一眼，那个瘦子看了眼地面散落的药片，拧眉说道。

“先生，你昨晚有吃药吗？”

我微笑了下：“我吃了。”

他几步跨进混乱的客厅，弯腰捡起地上的药片，经过一晚上红酒的泡发，稍稍一碾便成了齑粉，又拿起旁边掉落的白色瓶子，只见上写着：

「优思明——紧急避孕药」

两位警官的脸瞬间复杂，我看见了那瓶药的名字后，迟钝地啊了一声。

“这是我女朋友吃的药，我拿错了。”

哦，原来我昨晚吃的是一片避孕药。

“……你女朋友不在家？”旁边的胖子突然出声。

“不在啊。”我抿唇微笑，“半个月前，我们就分手了，她走了。”

瘦子说：“可我听别的居民说，你很爱你的女朋友，你们是因为什么分手的？”

我歪了下头，仔细思考了下，面上的笑容渐渐退去。

“因为她犯了一些错误。”

“……你冷静点，唐先生，你现在的脸色很可怕。”胖子。

“因为她出轨吗？”瘦子还在追问。

我听得厌烦，垂下头冷淡说道：

“麻烦让我回卧室拿个手机，我要给律师打电话。”

回到卧室，我拿上手机，侧头在女性唇上落下轻柔一吻，声音温柔。

“宝贝，今天可能会很晚回来，要乖乖待在家里哦。爱你。”

回到客厅，两位警察抬眼看来，我微笑着打给律师，任凭他们听，打完后我才跟他们一起回公安局。

结果如两位警察猜测的那样。

我没有坐牢——因为我昨晚发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