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疯批A的自白 第4章 秦书

我不想去看医生，我很清楚我是一个疯子。我竭尽所能地想要拖延安季知道我是个疯子的时间。

但安季却高高兴兴地开始为我甄选医生，预约时间。

安季的催促让我很焦虑。

我对安季发了火。

他被我吓得愣住了，我从没在他面前大喊大叫过。

我向来都是温和的、乐观的、热情的、体贴的……

总之和暴躁粗俗之类的词汇一点都不沾边。

我也愣住了，几次呼吸之后做出了妥协，“抱歉，我的错。最近的项目太赶，我很焦虑。我不该把工作上积累的情绪带给你。安季，原谅我这一次。”

安季似乎有点害怕，但他还是握上了我伸过去的手。

我把安季紧紧抱在怀里，鼻尖蹭着他的颈侧，感受着他身上不同于信息素，但令我安心的气息。

其实，即便知道我是个疯子，安季也不见得会离开吧。

他的父亲生意失利之后，再没东山再起。普普通通的生活很好，但安季还有个弟弟。

和秦书一样，是个Omega，一个漂亮的Omega。安季和他的关系很好。听说，有个Alpha正在追求他。但安季不太同意。

我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下巴抵在安季的锁骨上，轻声说：“你带我去看医生吧。我也觉得我可能有点问题。”

医生的检测结果很快就下来了，初步诊断我是因信息素排异反应引起的躁郁症。

安季很认真地问：“能治好吗？是排异反应治好了之后，就好了吗？需要吃药吗？药物治疗会不会有副作用？有没有自然恢复的办法？”

他问的很仔细，生怕漏掉某个细节，我就没办法恢复正常。

哈哈，可我本来就是个疯子！

我看着医生递过来的诊断结果，眼底闪烁着诡异的光。

疯子不是病，疯子是没办法检测出来的。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安季怀里抱着我的药，我怀里搂着安季。我们两个都很沉默。

最后还是我受不了这气氛，开口安慰：“既然检测出来了病因，我好好治病就是，不要太担心。我会按时吃药，接受调理。”

没人发现我是个疯子，这样的结果再好不过了。只要按时吃药，就能继续隐瞒我是个疯子的事实，我当然会好好遵守，让我的妻子安心。

我轻轻亲吻着安季担心泛红的眼眶，将他拥在了怀里。

第一次诊断，安季没有离开，真好。

但安季开始频繁地在我面前皱眉，露出担忧的表情。

大概是我即使吃了药，行为逻辑也没有做出改变的原因。

我不太清楚我该怎么改变。

我一直以来伪装正常人都伪装得很像。

我不知道我该如何伪装正常人伪装躁郁症病人……

我得做出改变来消除安季的疑心，我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来思考这件事情。

我找上了秦书和安季的弟弟。

他们两个年龄相仿，到了父亲口中谈婚论嫁的年纪。

父亲是个执行力很强的疯子，他很快就挑中了一个家世年纪都差不多的Alpha，找上Alpha的父母，就要商谈订婚的事宜。但他们嫌弃秦书是个瘸了腿的Omega。

好巧不巧，这家的儿子，就是追求安仲的那个Alpha。安季好像是知道一些鲜为人知的内情，对那个Alpha怀有很大的偏见。

秦书和安仲到安季眼前哭了一次，安季就不再出现在我面前哀愁，斗志昂扬地找上那个Alpha，搅黄了父亲的打算。

安季真的是个很好的Beta。我很庆幸他成了我的妻子。

秦书来向我传达安季高强度持续输出的画面，他用“舌战群儒”来形容他的嫂嫂，崇拜地看着安季，说希望以后自己也能像安季一样有底气。

很难，他是个懦弱爱哭的Omega。从小就是。

父亲知道安季插手了秦书的婚事，将安季叫过去骂了一顿。

我赶过去的时候，正听见安季和父亲对峙。

“秦书是我的儿子！他的婚事理当由我做主！你这个外人插什么手！”

“秦书不喜欢那个Alpha。那个Alpha订婚期间还在追求安仲，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的家业是不算多，但他独生子，唯一的Alpha，继承人！秦书如果是个正常的Omega，我当然不会这么便宜他，可秦书瘸了一条腿，自然就只能配这样的Alpha。”

“配？你竟然用这种话来形容你自己的亲儿子？秦勤，你真是个自私冷血的疯子。”

我带着差点被气哭的安季回了家。刚关上门，他冲进我的怀里，搂着我的腰掉眼泪。

“秦绰，你父亲是个疯子，我们离他远一些。”

“把秦书接出来吧，我总觉得你父亲还没放弃。”

“那个Alpha风流成性，标记过不少其他的Omega，是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子。”

“秦绰……”

后来安季说了什么，我没继续听下去。我盯着他哭得通红的眼睛，忍不住舔着犬齿，灼热的手掌卡在了安季细瘦的腰上。

我是个冷漠的疯子。

我的妻子在向我求助，请我帮帮我的Omega弟弟。但我却觉得我的妻子哭得好可爱，想看他继续哭。

但我看得太久，安季有点发现我的异常了。

“秦绰，你今天吃药了吗？”

我笑着舔舐安季脸上的泪水，亲吻他的眼睛，郑重保证：“我会把秦书接出来。”

于是安季不再纠结我有没有吃药，顺从的任由我吻下去。我们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我和安季之间的冷战彻底结束了。

我通知了那个男人，让他把秦书搬出来。他还是像我上次见到时那样懦弱。他不舍得和自己的孩子分离，但秦书17岁了。

秦书才17岁。

男人不舍地抓握住秦书的手落泪时，我看见了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藏在树荫里与我对视的父亲。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我知道父亲在得意什么。

父亲亲手摧毁重建的Omega，懦弱、顺从、感情用事。

父亲没改变他的自我，但却让他在惶惶度日中模糊了恐惧与悲哀的界限。

由此，反复踏入一个疯子的圈套。

“你以后还会回来吗，秦书……”

我抢在秦书之前看向那个男人，笑着问：“伴随你20年偶发的疯病还没治好吗？我最近也在约见医生，需要我为你引荐引荐吗？”

那个Omega像是想起了什么，紧紧抓握住秦书的手，浑身颤抖着，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就像十七年前，他攥紧秦书的婴儿床时那样。

只是他眼中再没了恐惧，只剩下一片空洞。

秦书心软地扶着他的爸爸，轻声哄着：“会回来的爸爸，我当然会回来。”

那个男人却放开了一直紧握着秦书的手，低着头，像我初见他时那样，嘴里说着些我听不懂的低语。

最后，在秦书扶着他走回去的时候，他几乎用尽所有力气把秦书推下了台阶，“离所有Alpha都远一些，秦书。这是，忠告。”

我把秦书带走了。

他腿脚不好，但这次没有摔伤。只是大概被他Omega爸爸的态度伤的不轻，住到我家后一直不肯说话。

安季对此很苦恼。

我提议，“可能是不自在。不如给他选套房子，让他搬出去住吧。”

“秦书是个Omega。Omega怎么能独居？而且他还未成年。还是个学生。”

这么听来，是有点不太合适。

但秦书能去哪儿呢？

他不能回家，不然秦勤就要逼着他随便和什么Alpha结婚。

联邦的法律倒是明文规定婚姻自由，但什么是自由呢？

自由就像一张飘在空中的白纸，不能碰不能摸，你无法助它高升，但很容易就能诱他落地。

他也不能一直待在我这里。毕竟我是个疯子。

安季坐到了我身上，仰起头看着我，“在想什么呢？”

他的眼睛总是亮亮的，哭的时候是，笑的时候也是。

“没什么。”我搂住安季的腰，问：“要不要给秦书转学？转进我们以前的学校？”

“不太行。”安季否决了我的提议，“秦书是Omega。我可没忘记我当时转学之后，那些人是怎么欺负我的。要不就让他跟安仲一起吧。”

我不得不提醒：“但安仲的学校里有那个你讨厌的Alpha，不止一个。”

安季有点苦恼，“那还是转进我们学校好了。”

他皱着眉头，“把安仲也转过去，我们接送他们上下学。”

是个不错的提议。

我询问过秦书和安仲的意见之后，很快办理好了转学手续。

期间我的父亲曾给秦书打过几次通话，似乎还想劝秦书回去。

我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我的祖父，那个高明的疯子。

他曾说我的父亲不服管教，说我的手段太拙劣。

他说的没错。

父亲已经到了祖父的年纪，竟然还相信花言巧语能够打动人心。就像他当初试图挽回和那个Omega的婚姻一样。

他是个失败的疯子。

秦书比我想象中聪明一点，没有上当受骗。

他或许不知道，如果他被骗了，我是不会帮他的。

我是一个疯子Alpha，我不得不承认，我有点嫉妒我年轻的Omega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