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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仙侠玄幻 > 义父死后,全世界都在骗我 > 第21章 外传一:瑄王之乱[番外]

【上】

话说这剑南道上、靡虹山下,五十余年前,曾出过一桩惊天动地的奇事。

此事闹得是天翻地覆,鬼哭神嚎,直教那安稳百余年的宝石列国,换了一番人间景象。

要说此事根由,还需从那靡虹山讲起。

此山在上古之时,本无甚名号,不过是剑南道万千峰峦中一处寻常所在,然到底是龙脉所化,灵气充裕,引得天下修习“化游”法脉的仙师纷纷来此开辟洞府,吐纳修行。

这化游一脉,最擅符篆神通,能呼风唤雨、驱雷掣电,手段着实了得。诸位仙师既各擅胜场,纵是仙家人物,亦免不了“不平”之心,一时间,山中剑气纵横、符光乱闪,时时斗法,却是战斗不休、难分高下,死伤无算,更祸及山下凡人,众仙师皆以为苦,却是谁也不服谁,事情没个转机。

后来,有一位了不得真人,自号“曼妙”,道行之深,早已超凡脱俗,上能观星卜运,识得天命流转;下能入幽探微,通晓阴阳生死。更兼深谙人情世故,时常开坛说法,口吐莲花,将那玄之又玄的大道,说得是通俗易懂,引得山中修士无不心悦诚服。

时日一长,众人见她有如此大智慧、大神通,皆心生敬畏,私下里都疑心她乃是那天外真宰化身降世。于是,众人俯首,共奉尊号,称“太素清虚至质无极曼妙真君”。

真君既为山主,便以无上法力,亲敕一位山中正神,赐名“靡虹”。自此,这无名仙山便有了名号,俨然自成一界。

真君又于山中开辟洞天道场,童子七位、亲传百人、慕学千众。山中客尽服座下,立誓“不杀”,争斗方止,其时至今,亦有三四百年余。

当今这靡虹山下宝石十七国,说来与真君亦有莫大渊源。开国之君姷姓武氏,尊号“道德圣母”,本是真君座下七童子之首,兰心蕙质,修为高绝。

二百余年前,她奉师命下山,以仁德教化万民,又联合当地十六个强大部族,创立武朝。

这武朝与三道其余地界颇为不同,乃是以女子为尊。国中大事,皆由女主裁决;爵位家业,亦是传女不传子。男子或为将帅,或为夫婿,虽也尊贵,终究是辅佐之职。

圣母定都于姷国,自称高主,统领一朝气数。又依各部族旧制,分封姊妹之邦,有二君、三侯、十一卿,各掌一国,拱卫姷姓王畿朝都。列国之中,国主不得称王,只得以“君”、“卿”为号,以示姷姓高主之尊。

圣母年岁又长,自觉红尘事了,于百余年前返回山中,闭关修行。圣母麾下亦有仙师,常年周游列国,匡扶法度,传授教化。

彼时,武朝境内,物产丰美,百姓安乐,一派福泽安康的太平景象。

光阴荏苒,武朝传至第三代,高主名“瑄”。这位瑄王性情凶狠、才智不凡,素钟那排兵布阵、争强斗狠之事。

她看得书中五十年前气机石崩解之祸,深嫌承平岁月寡淡,于是颁下诏令,广邀天南海北英雄好汉、奇人异士,赶赴王畿,举办一场“圣前演武”。

这演武为期二年,不问出身、不论来路,只求技艺惊奇,入她法眼。夺得魁首之位者,必有重赏。

谁曾想,这本该是彰显国威的盛会,竟成武朝二百年国祚中,最是不堪回首的一桩丑事秘闻。以至十数年后“阚代武祀”,重订史书,世人对此事亦是讳莫如深,不敢妄言。

究其缘由有二。其一,是那瑄王在演武决胜后,竟以演武魁首为先锋,悍然侵攻邻邦,公然违逆道德圣母所定法度,终致列国群起而攻之,自取其辱。

其二,则更为惨烈。那瑄王为激起众人好斗之心,竟蛊惑世人,言称只要能在演武中战而胜之,便可不受国法约束,杀人亦不为罪。她更下令,演武须得以真刀真枪,生死不论!

此令一出,王畿演武场化作修罗地狱。一时间,血流漂橹,尸骨如山,断肢残骸遍地,惨绝人寰,酷烈至极,全然背离当初教化。

其时,宝石列国之中,有一驵阳国,国主杨氏名华,受封为卿。

这华卿亦是位好勇斗狠的豪杰,听闻王畿演武之事,竟是热血上头,不顾群臣劝阻,当即便将国主之位传予长女杨宜,自己则收拾行装,兴冲冲赶赴姷国去。

可叹这位英雌,一腔豪情,付诸东流。不过月余,王畿便有使者回报,带来的,却是华卿血淋淋的首级,与瑄王一封满是鄙薄之言的亲笔信。

有分教:人生气魄,一剑成空。

宜卿性情温婉柔顺,远不及她母亲刚强,兼之本就体弱,又遭此丧母之痛,更是悲不自胜,整日以泪洗面,不过数月,便郁郁而终。宜卿女儿尚在垂髫,懵懂无知,竟致国主之位一时空悬。

国中不可一日无主。华卿次子名唤杨虬,趁机揽过摄政之权,监护姐姐之女。

这杨虬乃是男子,按武朝祖制,本无缘继承大统,然他野心勃勃,城府极深,早已对国主宝座觊觎许久。他见外甥女孤弱可欺,便起歹心,视宜卿的夫婿与女儿为眼中钉、肉中刺,时刻图谋,欲将其害了性命,自己取而代之。

只是,他心中亦有顾忌。一来,篡位夺权乃是大逆不道之举;二来,他更惧怕圣母麾下四处巡查的执法仙师,一旦事发,必是死无葬身之地。于是,他便广寻江湖异人,欲求得瞒天过海、篡改气运的邪术。

恰在此时,有两位自剑中道来的修士,乃是两个年轻男子,入世游学,途经驵阳国。杨虬闻其薄有道行,便亲自延揽,许以重金,欲请二人为自己效力。

那两位道人修的是证虚法门,最重清净无为、顺天应人,见杨虬此番倒行逆施,不愿招惹因果,自是不从。杨虬见招揽不成,反倒泄了机密,心中又惊又怒。

他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妄人,一不做,二不休,竟是打定主意,要先下手为强,将姐姐一家尽数除去,再想法子对付这两个道人。

于是,他一面假意安抚,一面却暗中发难,逼迫宜卿那位忠心耿耿的宿卫即刻动身,往姷国去参加那血腥的“圣前演武”,美其名曰“为母报仇”,实则是要将其支开。他又派出心腹相随,名为臂助,实为监视。

却说那两位证虚道人离开杨府,亦是心知不妙。

他们素知武朝礼法森严,女子为尊,这等男子篡位的夺嫡之事,一旦败露,必是血流成河的下场。二人不敢怠慢,郑重设坛,推衍星数,只见星图之上,代表驵阳国社稷的星宿黯淡无光,摇摇欲坠,正是一派危如累卵的凶险之象。

事急从权,二人不敢耽搁,草草商议一番,便分头行事。

其中一位道人,名唤“秀”,年纪尚轻,颇有任侠之气。

他一路疾行,于途中寻得宜卿那位宿卫。此人不过年届双十,已潜修“驵阳十绝枪”至精绝之境,蒙华卿赏识,收为杨氏外戚,与宜卿之女同辈,更因其武艺高强,赐名“铁枪”,即为后日鹩山卿杨玤义祖母。

铁枪对华卿、宜卿母女忠心耿耿,立誓粉身以报知遇之恩,与杨虬派来的心腹之间多有龃龉。

秀道人避开心腹耳目,悄然寻得铁枪,将杨虬的阴谋据实以告。铁枪闻言,将信将疑。秀道人便与她联手,使个苦肉计,假意与那心腹推心置腹,几杯马尿下肚,那心腹便得意忘形,将杨虬那些腌臜恶事,以及谋害主君的毒计,竹筒倒豆子般尽数吐露。

铁枪闻言,勃然大怒,哪里还忍得住?当场便一枪结果那心腹的性命,星夜兼程,杀回国去。

另一位道人名唤“林”,年岁稍长,为人稳重,善于交游。他则径直往靡虹山而去,寻得山神庙的庙祝,将此事详尽禀报。庙祝听闻事关国祚,亦不敢托大,急急忙忙便往道场,报与圣母麾下的当值仙师。

此时武朝在位的仙师,尊号“了凝”。她得报消息,亦是心头一惊,当即便出洞府,驾起祥云,径直往姷国朝都而去,于金殿之上,直面瑄王,将杨虬篡位之事,一五一十尽数奏明。

那瑄王听罢,只是勃然作色,却未曾颁下任何旨令,仿佛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实则,她早已暗中遣出心腹爪牙,与那杨虬勾连,假意声称要助他夺嫡。杨虬本是走投无路,举棋不定,闻听此讯,自是大喜过望。

因瑄王整日沉湎于演武之事,不理朝政,对这夺嫡大事亦是置若罔闻,了凝仙师忧心忡忡,只得频频入宫面谏。瑄王被她聒噪得烦,便命她先回洞府洗浴斋戒,待七日之后,便赐下尚方钺,让她自去驵阳国收拾那宵小。

了凝不疑有它,依令而行。苦苦捱过七日,果有高主来使,引她出城。

行至都外一处荒僻之所,了凝心生疑窦。那使者果然有诈,他身后跟随的一批修士,竟是人人面带魔相,形容怪怖,各展诡异神通,上天入地,一齐朝她攻来!

了凝仙师心思何等通透,立时便知中了毒计。她不与那些魔物纠缠,心中默念“擒贼先擒王”,当即祭出看家本领,一道煌煌天雷自九霄落下,势猛劲整,一击便将那为首的使者,劈成一具焦炭!

余下的魔物见状,只顾着各自躲避,卖个空档。了凝已是唤来乘云,急急遁走。她不敢回自己洞府,径直入了山神庙,只见那庙祝一脸诡异神色,与往日大不相同,她却也无心计较许多,只是将王都使者之事尽数告知,嘱他速速往道场禀报。

了凝正欲返身,再去寻瑄王理论,却听得身后那庙祝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身边有这许多□□,小王怎地不知?凝师那一记天雷,端得舒服,只惜坏我一具好皮囊,不知现下可有余力?小王斗胆猜测,却是十成功力去了九成罢!”

了凝闻言,悚然一惊:“今中计矣!”她正欲拔足而逃,与那“庙祝”对上眼光,只觉对方眼中射出三道无形邪光,瞬息之间,便将她魂魄钳制,真灵溃散,当场化作一具任人操控的行尸走肉。

原来,那瑄王早已密习一种上古奇术,此法不属三妙法脉之列,诡异非常,托于心念,抱而化形;思之则生,念绝则罔。是以诛不尽,灭不绝,更能寄神于他人之身,夺其躯壳为己用,较之独悟士的巫法,更添几分邪异。

时人皆畏怖此术,未敢轻易为其定名,只称之为“孽”。

【中】

再说秀道人,他不及与林道人汇合,便携着铁枪,星夜兼程,驰往驵阳国内。

只见城中火光冲天,一片混乱。那杨虬本还算得谨慎,受瑄王蛊惑,竟是彻底疯魔。可怜宜卿的夫婿与女儿,未行半点恶举,却遭池鱼之殃,抱怨枉死。

杨虬更是猖狂恣肆,大肆屠戮宗亲,更欲行那邪术,将铁枪的躯壳也收为己用。只是他学艺不精,尚无出窍化形之能,邪术反噬之际,被及时赶到的秀道人一记拂尘了结性命。

其时,宫室之中已是一片火海,险象环生。秀道人亦自保不暇,窜出火场,正见铁枪于一片混乱中,奋力救出一名及笄之年的杨家远亲庶女。

道人与宿卫不及喘息,又忙着重整秩序,施救老幼,诛杀余孽,告祭死者,自是不必细说。

休憩几日,秀道人忽觉心有所感,便设下法坛,窥测玄机。只见一片混沌之中,现出一支森严齐整、鸦雀无声的军阵。阵前有一青白肤色、身形高壮的死面将军为前驱,军中打着一面“武”字大纛,更有祥云高悬于帅旗之侧。他立时便知,那是当朝了凝仙师,领着演武魁首,号称“戡乱”,正杀气腾腾,沿路见人便杀,直奔驵阳国而来!

秀道人只亲眼见过杨虬的恶行,以为他是首恶,却不知了凝仙师早已遭害,沦为他人皮囊。他心中不忍见生灵涂炭,有心上前辩解,奈何道行尚浅,尚无飞天遁地之能。他不敢以肉身硬撼军阵,正在纠结之际,林道人已翩然飞至。

林道人也不多言,自袖中抖出大把风符,霎时间狂风大作,将铁枪、杨玤、并一干幸存的伴当,连同他与秀道人自己,尽数吹得飞起,径直往靡虹山中远遁而去。

去时也巧,四人于半空之中,皆见一块巨石自前方滚滚而来,凌空飞掠,石中更隐有怒喝之声伴随。待回首望去,那巨石已轰然落入瑄王军阵之中,只见它手脚抻展,长出脑袋,化作一个身高四五里、宽约一里的人形巨物,寻常凡人,在他面前,便如其身上的蚤虱一般!正是:

数千重峰叠嶂身,足发即陷天地覆。

靡虹山神法象亲至!

虽是声势浩大,然那巨石落处,军阵上下皆是孽物所化,早已脱壳而出,竟是并无半分伤损。

又有一物自空中而来。只见前有螭龙开道,后有蛟龙护卫,车驾所过之处,蔓生万丈赤云,殷红如血;车轮以白骨为辐,以獠牙为辋,散溢出十里浊烟,恶臭如尸腐。

那车辇与二兽径直降入阵中,诸邪见之,皆猖狂大笑,高呼:“王上!王上!”

辇中端坐一人,秀美绝伦,不沾烟火气息,神光彰显,全是威武仪态。她仰视那山神法象,神色悠然,乃指上方,对左右道:“吃了它。”

诸邪孽闻言鼓噪,以那青白尸首的将军为核心,渐渐聚于一处。骨血交融,竟化作一个巨大的血肉之茧,挡住山神那惊天动地的无数记拳脚。

那靡虹山洞天之中,曼妙真君亦遥遥以神通合战,见此情状,亦是惊异,曰:“这番实不好办。”

俄而,那血茧自中央破开,钻出一头狰狞无比的硕犬。此犬虽只有半里高大,然合那千丈螭蛟与血烟飞舆之势,竟也堪与山神法象相斗,直引得地动山摇,天昏地暗。

那硕犬每每受击,身上便迸发出许多毫毛,细看之下,竟是千百只人魈、尸魑、饿鬾自其身上飞出,攀附于山神法躯之上,大肆啃噬,其状实在凶险已极。

山神见状,停止动作。法象巨躯蓦地放射百千条瑞彩神锋、十万朵韬光玉华,更有灵乐声声、天音阵阵,不复法躯怪貌,倒似一个活人,身量乾坤短、貌压日月仪,乃作一歌曰:

天地为炉造化中,不知何处是虚空。

若教万物同一体,自有仙数尽穷通。

那万仞巨人续而俯身下坠,径直压向那四样孽物。近处观来,直如天塌地陷。大地剧烈地晃了几晃,待尘埃落定,哪里还有什么山神、硕犬、飞辇、蛟螭?原地只余下一道深不见底的天渊。

【下】

却说那林氏老人,当日禀报过庙祝,本欲去寻伴当秀道人,思前想后,还是先卜一卦,算得秀道人并未去往约定之所。

他再卜一卦,又惊觉那庙祝魂魄已遭毒手,心知事大,于是立刻入山,苦寻道场所在,向真君座下小辈弟子说明原委。

那小辈弟子不敢怠慢,急忙往禀真君,领了真君法旨:“汝去洞天之外,喊得九十九声,‘姷武圣德天女、姷武玄德神女、姷武明德仙女、姷武道德圣女’,唤汝师叔出来。”

小辈依旨而行。

道德圣母已是百年不问世事,此番被唤出洞天,即刻前去寻得真君:“拜见师尊!本意再居洞中百载,以图全功,不知师尊所唤何事?”

“汝徒了凝已死。”真君只答一句。

圣母闻言讶然,又听得那小辈弟子一番转述,方才出山巡视。

只见那山神庙早已空荡破败,心知事态严重,便赐予林氏老人许多风符,略作报答。林道人得了神符,即刻飞遁而去,遍寻伴当,皆是后话。

当时,道德圣母心急如焚,径直往姷国而去,欲拿住那不肖后裔问罪。

她思忖一番,未知对方底细,不好贸然冲上金殿,便默运神通,将自己伪装成一个乞丐老翁,横卧于江边,状似痴呆,实则以风为耳,广纳八方言语;以水为眼,遍采六路景象。只见国中处处残弱之人,遍地贫病之众,心中怒极,强自忍耐。

过了几天,恰有数个官差经过。这几个官差个个生得豺狼相貌、猪猡肚腹,携着随从往朝都去,身后还用绳索缚着数十个老翁小童,哭声震天。

道德圣母听那些官差议论,已知他们掳来这许多老弱,皆是为供给那演武魁首享用。此獠来历不明,青面白肤,力大无穷,颇喜噬人。

圣母料得是个机会,便亮开嗓门,放声哭喊,一时间竟压过那数十人的声调:“昔年狼伏草,今日狼提枷!大口吞人畜,小口不遗虾!”

官差闻声惊异,见是一个横卧的枯槁老翁,坐立不便,便上前骂道:“老东西恁地想死,且来案板上脱一层皮!”

老翁哂笑道:“皮厚,怕刀子不灵,可砍钝了。”

“原是个痴的,带去玩玩!”官差嬉笑之间,便将老翁拿住,一同枷入武营。

到那巨躯青面的怪物身前,道德圣母仔细一瞧,便知其是个成了气候的尸中孽类。

又见庖丁鱼贯而入,她心中已有定计,便躺在地上,大肆胡言乱语,既毁谤当今高主,又狎辱开国圣母,立时便引来官差。

她就势跳起,冲着官差挥出一巴掌,那巴掌迎风便长,直如蒲扇大小,将那官差打得晕翻在地。她又以阔大拳脚逞能,放倒一众凡俗之辈。

尸孽持着兵刃来攻,道德圣母便蹦跳着出营去。行至一处荫蔽的死巷,她解消假貌,露出真容,厉声喝道:“孽障,且看看我是何人!”

尸孽见她真容,险些魂飞魄散。圣母又口颂道德真言,引起渡厄霞光,当头一照,那孽物身上邪性便尽数消融,再也无法附身害人。

圣母又分出几张符篆,操控那魁首的躯壳,径直往殿中而去,自己则覆上一个障眼法,远远地缀在后头。

道德圣母已臻明窍化境,可谓“半步通灵”,飞举由心,颇善争斗。只是,她却未曾料到那“孽”法诡异,不知这殿内上下,早已尽是些被夺了躯壳的伪物。

她先是暴露行藏,后又因“不杀”之誓束手束脚,竟为十数个活人擒住,一时间无法脱身,又遭瑄王许多眼术的暗算,实在大伤心神,若非她道行积累深厚,早已化作一副皮囊。

实在无法,她只得燃尽道基,拼死一搏,逃回山中。

瑄王虽重伤逼退老祖,却不识得山中真君的厉害,自觉大业将成,便起一头噬人恶犬为尸孽,用它复苏魁首,委任为前驱;又将大帅印、尚方钺交予了凝仙师的躯壳,发兵驵阳国,面上誓要诛杀杨虬、戡乱锄奸,实则是要灭绝诸灵,开启一场孽潮。

另一头,道德圣母奔入山中洞天,向她师尊哭诉,双目泣血,更散尽二百年道行以明其志,只求师尊出手相助。

曼妙真君乃取仪铃法器,敲了三响,召各路高徒聚于道场,颁下法旨,曰:“天命星数有常,庸王贪杀嗜劫,武朝国祚已尽,吾本不愿延之;感念旧日恩情,只得襄助一合,吾与道德童子,自此师徒缘尽。今召后学聚此,乃应王星西垂,阚氏将承大统,需得汝等相助。同她尊卑情分,不必顾忌挂念。”

言毕,便指道德圣母。余下的弟子见她悲泣更凶,心生不忍,却不知她实是心中释然。

山神与真君于驵阳国大战瑄王,正是邪孽终除、正道彰显。

可惜真君为镇伏那孽物,魂魄尽散于太虚之中,身化为一尊石像。座下七位童子哀泣不止,协力封住洞天,闭了道场,以保师尊一点真灵不散,静待其返魂归来。只是,对于“不杀”之誓是否废止,众人却起争执,自此分作生死二宗。

数日之间,山中异动不止,有四样天生地养灵法器出世。其中蛟丹、螭纹、血烟三样,为死宗所夺;余下一根缚尸索,归了生宗。

此后,西方王气大显,新主将出,世间又起波澜。

瑄王躯壳居于宫中,抱念化形,出窍作妖,却败于真君之手,神通尽散,法宝全无。自此,她心胆俱丧,方寸大乱,更是滥施苛政,屡行淫祀。其间惨酷凄烈,较之那二年演武,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阚侯胜感念天命,称瑄王离德,为世所不容,乃遍发檄文,两年间兴列国大军,前往征伐。瑄王延请山野方士,欲以邪术加害阚氏。生宗修士遂为阚氏护法,双方于阵前斗法,各显奇能。

大军行至姷国城外,却为死宗修士所阻。

原来,死宗三位童子与生宗素有嫌隙,又不忿弱小凡民群集称势,言称猛虎噬羊乃是世间至理,强者凌弱、雄主驭众方为正道,故而违逆真君遗旨,出山扶保武朝,受瑄王“三圣人”封号,助她剿讨西方阚氏乱军。

生宗修士亦尝劝止,反遭暗算,遂起争斗。

如此烽火一年有余,生宗受害颇多,凡民死伤更众。死宗虽无陨落之忧,却是倒行逆施,为人势所不容。

最终,由生宗三位童子协同靡虹山神,与死宗有识之士王方平、阴长生里应外合,将那缚尸索颠倒化用,设下大阵,气禁千里,一举废了三位圣人,荡平此祸。而后,将他三人拘至师尊石像之前,勒其悔过百载而已。

生死二宗仍旧分家,死宗为掩其家丑,重定靡虹山祖师尊号,曰“玉京毓灵大化寰宇至真妙道拯劫显圣玄石证道无极曼妙真君”。

此后,大军踏足王畿,兵锋直指朝都。

铁枪早收养那杨氏庶女,视为己出;后日又携其投效军中,立下奇功。

惜那杨氏庶女虽得驵阳国主之法统,却是志不在此,勉力操办、积劳成疾;婚后更兼主夫为国捐躯、情伤难愈,竟又一病不起,郁郁而终。

余下其子杨玤,却以男儿之身,复封卿爵,更与阚国一位公子成婚,与二十年前杨虬之乱相较,世人皆谓“天赐宝位、时予良缘”,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道德圣母既为生宗三位童子所恶,不愿明着襄助列国,便先略施计俩,夺了那死宗至宝蛟丹,弃于山中,引死宗修士入阵;复又潜入宫中,面见瑄王。

见她仓皇哭啼,圣母恨其罪而亲手斫之,破“不杀”之誓,终为三位童子逐出山门,自往东海而去,亦是闲话。

武朝余孽只称瑄王病薨,尸首仍入陵寝。后因阚氏称王,欲与列国共治其罪,又将其掘出烧了。

自阚代武祀,重立大统,民众无不争庆相贺。阚胜王深感前朝荒唐,自此更定律法、广传教化、减免刑求、颂扬仁德,开创一番昌明大治。

只是,不过四十余年,胜王薨而杰王替,杰王年幼昏庸,恣肆无道,阚朝竟是再显颓败之象。

自那百年前的三魔之乱、气机石崩毁后,世间修行氛围已遭重创;至阚朝立国,靡虹山凋敝之象更显,人才零落,泯于山中,不复昔年道场盛状矣。

【作者有话说】

五十年前,尘埃未定。

五十年前,血债未偿。

欢迎来到……历史的灰烬之中。

这一章,既说仙,又说魔。

更说人。说那些,被“大人物”的野心,碾碎的,人和事。

【藏于史书中的谜题】

你或许会问,这一卷尘封的旧事,与阿锦的复仇何干?

问得好。

因为所有的“果”,都早已种下了“因”。

谜题一:【忠良为何埋骨?】

杨氏一门,为何家破人亡,只余孤寡?

谜题二:【生死为何纷扰?】

靡虹山同门,为何分生死两宗,反目成仇?

谜题三:【英雄何以为报?】

义父庄秀与故人林氏,于生民倒悬之际,扶大厦于将颓,又为何在正史之中,踪迹全无?

谜题四:【魔头何以为名?】

瑄王那不属三道之内,诡异绝伦的“孽”法,其源头,究竟指向何方?

【新的棋子,已然落下】

历史从不重复,但总是押着相同的韵脚。

这一卷中,你会看到许多熟悉面孔的过往,也会看到一些……将在未来棋局中,掀起滔天巨浪的新名字。

比如,那位与义父同行的,林道人。

比如,那位被逐出山门的,道德圣母。

再比如,那位魂归太虚、只余石像的,曼妙真君。

记住他们。

因为在未来的某一日,他们或许会成为阿锦手中……最意想不到的剑。

【最后的最后】

这一卷,是拼图的底板。

有了它,阿锦的复仇之路,才不止于私怨。

若你读完这卷尘埃,窥见了那宿命的痕迹,请于评论区落子。

你们的每一个发现,都可能成为……下一场风暴的起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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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外传一:瑄王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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