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春落雪 第4章 N–4

陆衿年顿了顿，片刻后微微点了下头：“嗯。”

demo是他们公司里其他歌手录的，音色不错，歌也很好听，光这样听着甚至都能感觉剧情，不过陆衿年听着听着还是忍不住去想如果温故来唱这首歌会怎样。

不知不觉，四分多钟的歌放完了，车内重新归于安静，吴总看着他出神，小心翼翼的开口：“陆总，您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陆衿年笑了笑，“歌手你们来定吧，一定比我专业。”

车子缓缓停下，吴总也松了口气，看来这传闻中不苟言笑铁血手腕的陆衿年似乎也没那么不好相处嘛，反而还挺亲和的。

“到了陆总，咱们下去看看。”吴总笑着给他打开车门。

片场里此时正在布景检查点位，还有几个敬业的演员甚至已经提前来到现场和导演讨论着什么。

一见到吴总带着陆衿年下来，导演立刻起身迎了过来：“吴总，您...您是陆总吧。”

吴总拍了拍他的肩，“别紧张，今天带陆总就是来看看，感受一下咱们片场的氛围，正好，你给陆总讲讲这部戏。”

“陆总您好，我是月下梧桐的总导演王良，关于这部剧我是想不仅能够顺应时代风口，还希望能够打造一部长远发展的经典之作，所以很多地方要求也比较严格，这边布景您看，我们对演员的安全是绝对保证的。”王良边给他指着边说。

现场确实看起来准备的很专业，工作人员一遍遍的反复检查着。

“来，小程，过来。”王良冲不远处的男孩招了招手。

“陆总，这是我们这部剧的男一号，程清然，”王良拉过程清然，“这是陆总，我们最大的投资商。”

程清然乖乖的给他鞠躬问了个好：“陆总好。”

程清然看着年纪不大，长相又嫩又乖，五官精致小巧又秀气，俨然是现在娱乐圈很吃香的长相，但月下梧桐这个本子陆衿年看过一些，男主角裴竹是个手段城府很深的少年将军，从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在一步步寻找父亲当年疑案时揭露朝廷背后暗藏的不堪手段，是一步步慢慢成长起来的，很考验演技，主角内心经过很多挣扎挫败打击，又在女主的协助下坚持不忘初心为父亲平反。

倒不是陆衿年以貌取人，只是这个角色深度太复杂，他实在有点担心眼前这个看起来乖乖的男孩能不能驾驭的了。

“嗯，不用紧张，今天就是随便看看。”陆衿年点了点头。

“陆总，您可别看我们小程年轻，他演技好着呢，童星出身，父母都是影帝，之前都是拍电影的，最近被我们挖过来拍电视剧，这个角色虽然有些挑战，不过我相信他没问题。”王良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连忙解释道，“我们选角都是经过很严苛的筛查机制的，绝对不会有走后门的情况出现。”

“你们是专业的，这些你们决定就好。”

“那您看，咱们晚上要不一起吃个饭？正好今天制片人和编剧也在，我再叫上主创团队一起。”

“今天不行，晚上约了天恒地产的人，实在抱歉，不过我对项目整体还是很满意的。”陆衿年说。

王良立刻笑了起来：“那就明天，明天您有空吗？”

陆衿年点了点头，“没问题，明天一定。”

离开片场后，司机带着他们直奔订好的饭店。

其实陆衿年这次来海城，除了实地考察一下这部电视剧的价值，还是为了竞争一下海南的一块地，初步意向是建旅游度假酒店。

到了饭店，时间还早，包厢里只有他到了。

坐了没一会，沈肆就推开门走了进来，身边还跟了个长的很漂亮的男孩。

沈肆的公司天恒地产，就是搞地皮项目开发和投资的，这次也是他拉陆衿年入伙的。

“衿年，”沈肆坐到了他旁边，“咱们可是好久没见了啊。”

陆衿年瞟了一眼他身旁的男孩，“看来你依然是春风得意，魅力不减。”

“别调侃我了啊，”沈肆给他倒了杯茶，“先喝点茶，一会可就喝不上了，他们灌酒可是一等一的。”

“哎，不是我说，你也该找新的了吧，你条件这么好，用不用我给你介绍两个？绝对干净懂事。”沈肆喝了口茶说。

和温故分手后，他确实一直没有开启新的感情生活，倒不是什么洁身自好，开始是因为一心想工作，用工作忘掉以前的事，后来时间久了，纯粹是没那个心思了，没什么合心意的，又觉得他这样一心扑在工作上的谈恋爱也是对另一方的不负责任。

更何况，七年了，他确实没有为任何人再心动过了。

再也找不回当年的感觉了，那种...孤注一掷，什么都无畏的勇气。

沈肆旁边的小男孩一直贴着不断的给他倒酒，两人还咬着耳朵说着些什么。

陆衿年和沈肆认识时间不断，他早就了解了他这位朋友的风流成性，只是后来继承公司看他干的风生水起，还以为稍有收敛，现在看来依旧是这样一副做派。

陆衿年移开视线不去看他们，又喝了一杯茶后，人才陆陆续续的到齐。

几个大腹便便的老总纷纷入了座，看到沈肆和他身边的男孩时均是一愣，但都没人敢说什么，依然笑呵呵的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海城的这几个企业里，除了天恒就只有一位老总陆衿年略有印象，是在他父亲之前的酒席上匆匆见过一面，不过当时年纪太小，印象不深，不过现在看来，这几位都是人精，推杯换盏间你来我往的很起劲。

陆衿年对持股占比其实并不在意，他也不是第一次投资地产行业了，何况是沈肆拉他入股的，出于对多年好友的信任，他全程只有偶尔开口讲话，多数时间都是沉默的喝茶。

商务酒局说着不喝酒，难免也会被灌两杯，实在不喝显得太过矫情，但陆衿年酒量一直不错，喝了三两杯下肚并无感觉，但出于安全，沈肆还是在饭店门口给他叫了代驾送回酒店。

沈肆打发走了身边的小男孩去给自己开车，大堂门口只剩下两人，等车的间隙，沈肆给自己点上烟，顺手递给陆衿年一根。

他随手接过，熟练的点上。

“怎么样？”沈肆问。

陆衿年被他一句问懵了：“什么怎么样？”

“别装了，我知道你去看温故了，你的照片当天就上热搜了，”沈肆掸了掸烟灰，“也就是你不上网不知道，现在网上在说北星集团的老板屈尊降贵去看了温故的演唱会。”

“我......”陆衿年还真不知道自己影响力那么大，或者应该说是，温故的影响力比较大，只不过在演唱会大屏匆匆露过一面，居然就被解读成这样。

“跟我你还有什么好掩饰的，不过衿年，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当年的事不太体面，但过去就过去了，人总要一直向前看，我知道你对他放不下，可他不一定那么想，我劝你啊，别越陷越深抽不出来了。”沈肆说完，伸手灭了烟，抬脚向车上走去。

关上车门前，沈肆眯着眼睛看着他，这还是陆衿年为数不多看到他如此一本正经的样子，“你玩玩可以，别太当真了，我们这个圈子，哪有什么天长地久。”

陆衿年沉默的看着他关上车门，走之前还不往冲他摆摆手。

沈肆说的话不无道理，可奈何他一开始的心思就不只是玩玩而已，大概也就是这样，这出戏直到落幕时他才发现，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场独角戏。

身后喇叭滴滴响了两声，陆衿年回头看，是代驾开着他的车到了。

他叹了口气，有些疲惫的上车，报了个酒店名，就闭上了眼靠在后座。

沈肆的那句话宛如魔音一直在他脑海里回荡着。

“别越陷越深抽不出来了。”

“玩玩可以，别太当真了。”

明明没喝多少，陆衿年却觉得自己醉的厉害，脑子的声音越扩越大，搞得他思绪一团乱麻。

这么多年，温故一步步从无名小卒到现在的备受瞩目，让陆衿年想不关注他都没办法，打开手机，新闻，弹窗，广告，路边播放的音乐，大屏......温故简直无处不在。

他一直觉得自己早就不在意了，早就把他忘的彻底了，但一直到昨天他才意识到，原来之前自己的行为，只能叫逃避，不是释怀。

“到了哈先生。”代驾缓缓停下了车。

陆衿年抬头一看，刚想下车，忽然觉得不对，他觉得自己今晚一定是喝多了，不然怎么能迷迷糊糊的就报了之前酒店的名字呢。

他苦笑一声，刚想开口，却突然看到大厅里出现的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被一堆人簇拥着挤在中心，酒店的安保人员慌忙在两侧疏散，但还是挤的他寸步难行。

陆衿年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跑到他们楼上蹲点的私生，还有演唱会结束的时候，酒店门口被围的水泄不通的样子。

“哎呦，这是咋个了嘛？”代驾显然此刻也看到了酒店里混乱的大堂，忍不住唏嘘道，“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现在这些人哦，一个个都这么疯狂。”

“不过我之前也送过名人的勒，他们都叫我从后面小路绕进去走后门，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代驾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车门打开又被大力关上的声音，他愣了愣，喊了一句：“哎，先生，车我给你停车库去啊？”

“在这等着!”陆衿年匆匆撂下一句，大步走进酒店大厅。

他试图穿过拥挤的人群，但也不知道这一群姑娘家家的，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他被推搡了好几下，还被踩了一脚，才勉强走进人流中心。

温故只觉得被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头都大了，本来因为昨天暴露住址想换酒店的，但想着就剩最后一天晚上应该没什么事。

结果谁知道今天一回来，围堵的人比昨天还多，甚至跑到了酒店里面，拦都拦不住。

正想着对策的时候，温故就感觉手腕被一双温热有力的大手握住，然后带着他几步飞快离开了人群。

一直到坐上车里，他都有些不真实感，就这样楞楞的看着陆衿年。

陆衿年被他盯的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对代驾说：“开车。”他报了宋芜给他新开的酒店的名字。

温故盯着他看了半晌，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手腕还带有余温的位置，低声说了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