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春落雪 第3章 N-3

陆衿年愣了一下，连忙回身去看，走廊上只有保洁推着车从电梯里走出来。

“你......”

温故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还是耐心重复了一遍：“让她走吧，不走她也不会听你的。”

陆衿年再次看了黑衣女一眼，对方此刻抬起头，那双掩藏在黑框眼镜后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

他一松了劲，那人立刻就挣脱了束缚飞快推开步梯门噔噔噔几步跑了下去。

电话里温故继续说着：“陆衿年。”

“你能来陪陪我吗？”

也许是他的声音透着太浓的疲惫和无奈，陆衿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还真就鬼使神差的站到了2117的房间门口。

刚一站定，他就有些后悔，抬手敲门的手顿住了，退了一步，打算转个方向走回自己的房间。

他们算什么呢？

为什么温故一句话他就再次心软了呢，就又再次站在了门外呢。

陆衿年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同时又有些纠结。

温故...他看起来似乎真的有事，自己就这么走了，万一......

还没等他琢磨明白，面前的门就被拉开，穿着一身小熊睡衣的温故就这样站到了他面前。

一开始是在演唱会，隔着人山人海，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面容，第二次是在酒店电梯里，温故带着口罩帽子，包裹的严严实实，除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不出其他。

但现在，他们七年后的第三次见面，陆衿年才第一次完完全全把温故看清。

比起大学时候，他瘦了很多，五官的轮廓更加分明，皮肤更白了一些，面上除了时间带来的成熟感和陌生感，还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与疲惫，但眼睛依旧澄澈明亮，像不掺杂任何。

陆衿年垂下了敲门的手，甫一对视，接触到对方的眼神，他忽然感觉自己沉寂了七

年如死水般的心脏，此刻微妙的跳动了两下。

温故侧过身让了个位置：“进来说吧，在这不方便。”

陆衿年一咬牙，抬脚走了进去坐到了沙发上。

温故从旁边的箱子里拿了瓶水递给他：“陆哥，真不好意思，刚才...她就是一个私生，你问她删照片也没用的，她们都是团伙，一拍下来就立刻上传云端同步了。”

陆衿年接过水，握在手里转着却没有拧开喝，微微点了点头：“你经常碰到吗？”

温故顺势坐到了茶几对面的地毯上，苦笑着说：“做我这行早习惯了，身份信息和行程全是透明的。”

“那...你没想过退圈吗？”陆衿年这话一说出口就有些后悔，连忙补充道，“我是说，会不会对你生活有什么影响。”

温故喝了口水说：“一开始确实不习惯，不过她们，你什么办法都没用，依然会不屈不挠的追上来，有时候我都好奇，她们到底怎么那么灵通的第一时间知道我都不知道的消息的。”

陆衿年微不可察的捏紧了塑料水瓶子，有些艰难的开口道：“嗯。”

房间一下陷入了沉默，按说旧人再见，该是激动与兴奋的，但在这种场景下，陆衿年只觉得无措，还有...尴尬。

曾经亲密无间的恋人如今相顾无言，想想却有些心酸，陆衿年实在有些坐立难安，忍不住打破沉默：“你......”

“你.....”

温故在同一时间开口。

陆衿年飞快的住嘴截住了话头，温故笑了笑说：“你今天来看我演唱会了，我很高兴。”

“认识的人送的票，”陆衿年淡淡的说，“你该休息了吧。”

屋子里有些凌乱，洗漱用品被丢在了电视柜上，看起来房间的主人正准备洗漱睡觉。

“陆哥，你陪陪我吧，”温故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丝微弱的哀求，“虽然她刚才已经走了，但难免不会再返回来，毕竟她已经知道地址了，而且我自己住，还是有点害怕...而且，我经纪人和助理他们都睡了，我也不好打扰........”

陆衿年从来受不了温故软着语气好声好气的求他干什么，每次只要他稍微撒撒娇示示弱，陆衿年恨不得连天上的星星都给他摘下来。

他咽了下口水，最终没有说出拒绝的话，只说：“你上床去睡吧，我在这看着你。”

温故从地上爬起来躺到了床上，原本疲惫到极致的神经此刻却突然活跃起来，也许是因为知道沙发上正坐着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那个人正在看着他。

一举一动。

温故有些不太敢动，仿佛被那道目光钉在了床上。

说害怕确实是个借口，但他就是在赌，赌到底陆衿年会不会留下来。

他赌对了。

这么多年，纷纷扰扰什么都在变，但只有陆衿年似乎什么都没变，还是和大学时候一样，善良，烂好人，又容易心软。

温故躁动着的心跳和乱七八糟的思绪渐渐被疲惫和困意打倒，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听到有人轻手轻脚的起身，关了头顶的灯，走出房间带上了门。

第二天一早，陆衿年是被电话吵醒的。

秘书宋芜说新的酒店已经安排好了，而合作那边意思是今天就想让他去看看，商量一下新项目的资金问题。

陆衿年安排好工作后，挂了电话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上午九点多。

他昨天晚上从温故房间出来之后，并没有立刻回来，反倒是爬到顶楼吹了会风，脸都吹的有些麻了才下楼回来，睡着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几点了，但肯定不早了，因为他隐约看见天边已经擦亮了，快要日出了。

睡眠严重不足带来一阵头重脚轻，他勉强洗漱完换好衣服出了门，到楼下时，司机已经停好车在门口等着了。

刚一上车，宋芜就立刻给他递过一份招标项目书，紧接着她的手就愣住了半空中：“陆总，您昨晚没休息好啊？”

陆衿年捏了捏眉心，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接过文件就翻了起来。

“他们那边吴总的意思是想让您今天实地考察一下，下午去公司转转，晚上还有个饭局。”宋芜说。

陆衿年其实早就看过这份项目书了，不然也不会同意大老远飞过来一趟谈合作，此刻只是草草的翻了翻，捡主要内容又过了一遍。

“您看...要不给你送到酒店就去休息一会儿？”宋芜小心翼翼的开口。

陆衿年轻轻摇了摇头，放下文件说：“直接去公司，我眯一会，到了叫我。”

结果宋芜和司机小王谁都没有叫他，陆衿年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已经中午了。

车子里一片安静，他微微动了动睡僵硬的脖子，一回头正看到宋芜屏气凝神的盯着手机看。

“看什么呢？”陆衿年蹙了蹙眉，“不是说到了叫我吗？”

宋芜收起手机，看了眼司机后轻声开口：“叫了，您没醒，就叫小吴开到地下车库等着了。”

陆衿年抬手拉开车门，“走吧。”

这次的投资项目是一部备受看好的古代权谋电视剧，这也是他第一次涉猎娱乐圈方面的内容，有必要实地考察一下。

吴总正在办公室等着他，见他来了立刻起身迎上去，“陆总，怎么这个时间来，吃过饭了吗？”

陆衿年摆了摆手：“直接谈一下项目的事吧。”

吴总介绍了一遍这部剧的基本情况和信息，以及前期已经积累起来的大量粉丝量和路人缘，可以说发展前景良好，一经播出一定会是当年热播的热款剧。

这些内容基本上和他了解的大差不差了，吴总也不多啰嗦，说了一些之后干脆的说：“这样，口说无凭，咱们去现场看看？”

陆衿年没拒绝，点了点头回应。

“因为想赶上年底的电影节，所以最近工作人员已经在找场地和准备前期布景了，您可以实地考察一下。”吴总边带着他往前走边说。

到楼下时，吴总准备的车已经在等着了，上了车后，就带着他和宋芜往片场的方向开去。

拍戏的地方在城郊，是块近些年刚发展起来的旅游景点，以自然风光优美景色城市化低闻名，也很适合作为古装戏的取景地。

也许是几个人车上气氛有些沉默，路途又过长，吴总一直在费尽心思的找话题聊天，避免陷入尴尬。

“我们这部剧不仅演员请的都是当红的流量小生，后期制作也很用心，目前暂定的OST演唱者有几个备选的，您要不要听听看？”吴总说。

陆衿年刷了几下手机，没有新消息，心不在焉的收起手机看向窗外，点了点头：“嗯，你说吧。”

吴总立刻翻出另一份文档来，“我们认为，江絮凌、温故、程南、许无忧，这几位歌手的声线和以往歌曲的风格都很适配，然后我们也可以再弄一版主角的.......怎么了吗陆总？”

吴总发现自己念着念着，那道看着窗外的视线忽然收回落在了他身上，神色俨然是一副认真聆听的姿态。

“继续说。”陆衿年淡淡道。

“我们的主题曲可以再弄一版主角合唱的版本，正好这几个主演热度很高唱歌也都不错。”吴总说，“您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这几位歌手，你们去洽谈过了吗？”陆衿年问。

吴总没想到自己随口提起的一个话题居然还真的引起了陆衿年的兴趣，忙不迭的继续说：“还没，目前只是在筹备阶段，具体要定下来是谁还要公司内部开会讨论。”

“歌呢？写好了吗？”

“大致差不多了，框架基本定下，不过最终还是要再修改和微调一下，以歌手个人风格进行一些改变，简化或增强一些难度。”吴总认认真真的回答道，末了想起来，补充了一句，“您想听一下demo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