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春风 第110章 行李箱

机舱内的空气渐渐变得温热，空调出风口送来的冷风也压不住林旭耳尖的烫意。他把脸埋进座椅靠背，余光却死死盯着顾怀升手里的素描本——那人正用彩铅给画中鲸鱼的尾巴添上渐变的蓝，笔触流畅得像在揉碎一片海洋。

“画我丑一点。”林旭突然开口，声音闷在喉咙里。顾怀升闻言笔尖一顿，偏头露出带着笑意的眼神：“可小狮子明明比画里还好看。”说着故意把素描本举到两人中间，最新一页的狮子头顶炸开两撮呆毛，爪子里攥着半块咬过的虾肉馄饨，“比如现在这个炸毛的样子，就特别生动。”

“谁炸毛了！”林旭伸手去抢本子，却被顾怀升举得高高的。他踮着脚去够，后腰突然贴上对方温热的胸膛，耳边传来低沉的轻笑：“小心摔着。”说话间顾怀升已经把本子收进包里，手臂却顺势圈住他的腰，“等落地给你看完整的画册，保证每一页都有小狮子的独家写真。”

餐车推到跟前时，林旭盯着餐盘里寡淡的飞机餐皱起眉。顾怀升早有准备，从背包夹层掏出密封盒，里面码着切成星星形状的水果，最上面还插着根小旗子，歪歪扭扭写着“投喂暴躁小猫咪专用”。“赵姐做的？”林旭捏起块草莓，舌尖尝到熟悉的酸甜。顾怀升摇头，伸手擦掉他嘴角的果汁：“是某人男朋友凌晨三点偷偷研究的成果。”

云层在脚下翻涌成柔软的海，林旭不知不觉靠在顾怀升肩头睡着了。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人轻轻调整了座椅角度，冰凉的掌心贴在他发烫的额头，还带着薄荷糖的清冽气息。半梦半醒中，他听见顾怀升对着手机压低声音：“把会议推迟到明天，我的小狮子需要充电。”

落地时夕阳把候机厅染成蜂蜜色。林旭拖着行李箱大步往前走，故意和顾怀升拉开半米距离。身后却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从背后抱住，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垂：“别生气了，我把行李箱密码改成你的生日了。”说着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刚画好的简笔画——两只牵着手的小动物在夕阳下踩影子，配文写着“第1870次实验：验证追妻火葬场的正确打开方式”。

“幼稚。”林旭嘴上嫌弃，却悄悄反扣住顾怀升的手指。机场广播响起催促声，两人在人群中穿梭时，他忽然想起高中运动会，顾怀升也是这样牵着他避开拥挤的看台。

出了航站楼，晚风裹着熟悉的桂花香扑面而来。林旭猛地抽回手，弯腰去拽行李箱拉杆，金属把手却被顾怀升抢先握住。“我来。”他挑眉晃了晃手机，“毕竟密码是某人的生日，使用权归所有者。”

“谁允许你改密码了？”林旭抬脚要踢他小腿，顾怀升早有预判，侧身躲过的同时把行李箱推到身前当盾牌。拉杆箱上挂着的鲸鱼挂件晃悠着撞在他膝盖，发出清脆的叮铃声——那是林旭去年随手买的，现在却成了顾怀升最宝贝的“护身符”。

“明明上周你还说输密码太麻烦。”顾怀升把行李箱往自己身前拉了拉，故意用委屈的腔调说话，镜片后的眼睛却闪着狡黠的光，“现在又翻脸不认账，小狮子果然最会欺负人。”

林旭耳根发烫，转身往停车场走：“少废话，再磨蹭我自己打车。”话音未落，手机突然响起熟悉的震动。解锁屏幕，置顶对话框跳出新消息——顾怀升发来的定位截图，地图上用红线圈着个显眼的爱心，备注是“男朋友专属停车位”。

“顾怀升！”林旭猛地回头，正撞见对方把手机揣回口袋，嘴角还噙着得逞的笑。不远处，银色轿车前盖摆着束向日葵，花瓣被夕阳染成暖金色，花束中间卡着张便签，林旭眯起眼看清上面的字：“给永远向阳的小狮子”。

“上车。”顾怀升拉开副驾驶车门，弯腰时后颈露出道浅色疤痕。林旭突然想起高二那年，他和校外混混打架，顾怀升冲上来挡在他身前，被铁棍擦过留下的印记。见他盯着疤痕发呆，顾怀升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不会是心疼我了吧？”

“谁心疼你！”林旭别开脸坐进车里，却鬼使神差伸手摸了摸那道疤。顾怀升趁机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明明就是心疼了，小狮子嘴硬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车子发动时，车载音响突然响起熟悉的旋律——是林旭高中时总在画室哼唱的老歌。他转头看向驾驶座，顾怀升正单手握着方向盘，另只手在仪表盘上轻轻打拍子，侧脸被路灯切成明暗交错的轮廓。“你什么时候下载的？”林旭捏紧衣角，声音不自觉放软。

“从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唱歌开始。”顾怀升抽空瞥他一眼，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每首歌都存在‘专属小狮子歌单’里，要不要数数一共多少首？”他说着打开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锁屏壁纸赫然是林旭在画室画鲸鱼时的抓拍，阳光落在他翘起的发梢，像缀了片金色的海。

红灯亮起，顾怀升突然倾身靠近。林旭条件反射往后躲，后腰却撞上座椅扶手。“别动。”温热的呼吸掠过耳畔，顾怀升伸手从他领口拽出根银链，鲸鱼吊坠晃悠悠垂在两人之间，“差点缠到安全带，小迷糊。”

林旭涨红着脸去抢项链，却被顾怀升握住手腕按在座椅上。四目相对时，路灯的光正好照进车里，将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映得发亮。“林旭。”顾怀升突然认真起来，拇指轻轻摩挲着他手腕内侧，“以后换我保护你，好不好？”

“谁要你保护……”话没说完，林旭的声音就被吞没在温柔的亲吻里。车外霓虹流转，车内的鲸鱼吊坠轻轻摇晃，像是在见证这场跨越时光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