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之名 第8章 新生

“不行！”

没等陆予反应过来，方岁从他身后挤了过来，率先出声拒绝对方。

陆予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无踪，他在小方岁身后眼神微冷盯着对面小孩哀求倔强的眼神没有说话。

“好孩子，你的家人不是我们。”方云翊下车笑着摸了摸他脑袋温柔而坚定地拒绝道。

院长妈妈赶紧上前拉住小孩，不好意思接连道歉。方云翊点点头道没什么，到底还是小孩子。

中胖子攥紧拳头，指着车内的陆予吼道：“可是他根本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好。”

“胡说什么！”院长妈妈又气又急，赶忙伸手捂住小孩的嘴巴。

谁知中胖子硬是用手扒拉开，身体向后灵活地躲到一旁继续用大嗓门吼道：“他今天从头到尾都不敢让你们接触到院内的任何一个孩子。”

“只要你们接触到其他小孩，没过几分钟他就会立马赶过来，他明明就是在害怕。”

“他害怕你们不要他，不然你们为什么要刚领他回去还过没两天就又过来了。”

“既然你们不想要他，不如换成...唔唔唔...”中胖子话没说完就被一小女孩从后面跳起狠狠捂住了嘴。

“小鹿捂紧他的嘴，还有你们几个还不快把他拉进去。”院长妈妈严厉说完，立马转身向方云翊连连致歉，

“对不起，对不起，方女士，这孩子实在是太想有个家了，还请您千万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不用。”方云翊站在原地，抬了抬手，刚说完不用，小方岁非常不高兴地提高音量重重拖长声音喊了声妈妈。

方云翊没有回头看大儿子和小儿子，而是面朝院内所有人郑重道：“在场的每一个孩子都想有个家是正常的。”

方云翊眼神扫过现场所有人，见除了那个被叫做小鹿的女孩子一直没把手从小男孩嘴上拿下来外。

小的孩子不懂事一脸懵懂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脸不明所以；而大一点的孩子在听到院长的吩咐后却基本没怎么动手。

“关于陆予，我要告诉大家的是...”

陆予看着方云翊的后背使劲眨了眨双眼，慢慢地低下脑袋，心想，他这是，要被退回了吗？

“很遗憾，我不会再收养任何一个孩子。”

听到方云翊前半句陆予闭了闭眼，紧紧攥紧拳头等待片铡刀落下，然而方云翊后半句刚说完，陆予就猛地抬头，紧接着听到了此生都不会忘的话。

“我们家只会收养陆予。”

“也只有陆予他这个人是我们家想要的孩子。”

“我方云翊和方岁只要陆予。”

方云翊利落有力的话语响彻全场，她说完后扫了眼现场不少孩子或失落或羡慕的眼神，还有闻言因为失望放弃挣扎的中胖子，严肃的语气顿了顿，微微放软说，

“孩子们虽然还小，但其实都是很敏锐的。是我今天过来的时机不对让你们产生误会了。向大家解释下，我这次是为了调小予读书的档案回来的。”

陆予从前总觉得自己人太瘦，因此背影才会看起来也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他这个时候却发现原来一个人守护另一个人时的背影也是可以如此地坚不可摧。

“陆予也都跟我说了，他小时候是院长和各位姐姐们帮忙照顾，大了和你们这些孩子互相照顾，孩子们，你们都很好，只是非常遗憾，我们确实没有成为家人的缘分。我今天刚好过来拿小予的资料，顺便也就带了些东西来感谢大家这些年对陆予的照顾。”

“今天我过得很开心，也会衷心祝福各位早日有自己的家。”

“院长，那我们今天到这里了。”方云翊最后冲院长打了声招呼，便发动车子离开了。

“诶，好好好，开慢点啊。”院长一脸感谢挥手。

路上方云翊边操控方向盘，边时不时透过后视镜和小方岁眼神交流，同时瞟一眼开车后一直低着头的陆予。

咳，方云翊清咳了下嗓子，快速瞟了眼后视镜，陆予还是没有抬头，她眼神示意了下小方岁，小方岁挪了挪位置，伸出小短手拉住陆予垂在身侧的右手。

陆予没有挣开，小方岁扣紧陆予手，见他还是没反应，眼神焦急问自家妈，然后呢？然后呢？接下来该怎么办？

方云翊翻了白眼，想了想，轻声安慰说：“小予，你别怕，我和方岁做了的决定是不会变的。”

“对啊对啊，小哥哥，我和妈妈选择了你，你也选择了我们。”

“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一家人是不会分开的。”

“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分开的。”小方岁小嘴噼里啪啦个没完。

“......”

“嗯。”陆予嘴上回答的简单，实则手上悄悄得一点点用力似乎是在攥紧自己那仅有的可触及之物。

小方岁感受到了自己的手被一点点握住，他叽里呱啦的小嘴没再说话，反而无声咧的老大，眼珠子东瞄西瞟，恰好和方云翊在后视镜中碰了个刹那，见小方岁那一脸得意洋洋她顿时就明白了。

哼，看给你得意的。

方云翊心中冷哼，随即又觉得自己的行为也有些好笑。

车上虽然再次陷入了安静，不同于从福利院出发前的死寂，现在每个人嘴边都挂着无声却发自内心的微笑。

“咦？那不是高阿姨？”

随着车子驶近自家房子，小方岁眼尖地看到自家门口走出来一个人。

“是她。”方云翊神色平静回答小方岁，随后对同样看向窗外的陆予说：“小予，上次忘了跟你介绍，那是你高阿姨，见面的时候就称呼她为高阿姨就可以，她的全名叫高希，是我最好的朋友。”

“小哥哥，你当面可别叫她阿姨，要叫姐姐。不然她就会揍我。”小方岁凑到陆予耳边嘀嘀咕咕。

“好。”要叫高姐姐。陆予心中说着同时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来随后发出疑问，

“嗯？为什么是揍你？”

“因为她可恶。”小方岁一脸你不懂的样子，语气沧桑说道。

“......”陆予微微张大双眼。

“咦？妈妈，她不是知道我们今天不在家的吗？”小方岁先是不解，很快想到什么问方云翊说：“是来送晚饭的吗？妈妈你定了晚饭？”

“差不多。”

方云翊嘴上含糊说着，手打方向盘将车子行驶进院子内。

“方云翊，家里没有酱油了。让你家大儿子去超市买一瓶回来。”车子还没停稳，来人已经迫不及待敲了敲窗子。

“我跟小哥哥一块去。”小方岁积极得很。

“哦，别急，你也有事。”高希调侃的调笑声音伴随话语响起，“万岁万岁万万岁的糖果大王啊！”

陆予震撼地看着对方一张冷艳张扬的脸瞬间挤眉扭眼，摆出夸张的顶礼膜拜表情，说：“烦请糖果大王您去帮我拿一盒预定好的糖果。”

“你你你，是你！”小方岁瞪大眼睛，后知后觉道：“是你泄露了我的计划。”

“嘿嘿。”高希一脸得逞得的模样保证，伸出两根手指并拢摇了摇，说：

“安心啦，安心啦，你被你妈妈没收的糖果交易‘赃款’我可是一点都没有浪费哟，全都拿来预订了这盒糖果，快去拿吧，小方岁~”

“你明明收...”

小方岁想到什么及时收声，飞速看了眼妈妈，两只小拳头默默硬了。

方云翊下车后扭头对刚下车的陆予说：“小予，你先去买一瓶酱油。”

陆予闻言立马乖乖点头说好。

“还有岁岁，你先跟哥哥去超市买酱油再去拿糖果。”方云翊话刚交代完，高希立马从口袋中掏出酱油钱塞进陆予手中，随后两小孩连带着酱油钱在自家门口被俩大人直接扫出了门。

两小孩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小方岁气急败坏，咬牙切齿道：“你就说她可恶不可恶。”

“我们往哪里走？”陆予等小方岁冷静期间左看看右看看，他不认识路。

“这边。”小方岁拉着陆予手向右转进一条大路，

“走到尽头就是一家超市，里面什么都有。”说着说着他冷哼一声，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攥紧得拳头愤愤不已道：“等她有了小孩就给我等着！”

“最好是男孩！”小方岁碎碎念。

“为什么啊？”陆予问。

“因为妈妈说了不可以对女孩子动嘴动手动脚，要有礼貌好好说话。”说到这小方岁为难道：“万一是女孩子可怎么办？我可还没学会怎么有礼貌的告状啊。”

“...可是，”陆予慢吞说：“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泄露你计划的是高阿姨啊。”

“可是妈妈说了，我在外边做了觉得对的事，她就会在外人面前坚定站在我这边，然后回家根据情况决定要不要揍我。”

“嗯？所以？”陆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个。

“所以，大人在外面做了一样的事，小孩也可以回家说她！”

“......”

陆予一脸震撼，心想，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到时候恐怕还

得是你被揍。

两人顺利买了酱油，拿了糖果，手拉着手，慢慢顺着大路一步一跨摇着回去。

头上的路灯不知何时亮起，将两人身后晃动的影子拉的纤细交叠。

“Suprise！”“嘭嘭嘭——”

漫天彩带天女散花似得散落在陆予头顶，耳边，脖颈、肩膀、衣服。

“这是...”陆予不解地伸住一片悠扬在半空中的彩带。

“陆予，感谢你来到我和方岁的家。”方云翊放下礼花筒，解释说，“之前实在是太匆忙了，来不及准备，正好今天都有空。”

“先进门，院子里不方便说话。”高希接过陆予手中的酱油，和方云翊一左一右推着他肩膀往屋子里走。

屋内一片黑暗，陆予正想伸手开灯就被方云翊精准拉住了半空中的手腕。

“方阿姨？”陆予刚说完就听到辘辘辘车轮由远及近的滚动声。

他朝声源处望去，看到不知何时跑进屋的小方岁推着一个小推车慢慢走过来，推车上面是一个大蛋糕，还插着三支蜡烛，一只是 1，另外两只是 10。

蛋糕推到陆予面前就停住了，小方岁放开推车凑过来眉开眼笑说道：“小哥哥，这是你来到我们家的第一年，欢迎你来到我们家。”

“快许愿。”

“先闭眼。”

“然后吹蜡烛。”

烛光摇曳，暖黄光在黑暗中独独照亮这一隅，陆予哽咽应好。听话闭眼前，他环顾左右，用力记住了此时此时每个人在光中的映照着的眼神。

呼——

陆予张开双眼后，吹灭了眼前的蜡烛，不知摁亮了灯光，清晰的亮光下，陆予见大家突然异口同声道：“陆予，生日快乐！”

“快快快，我们唱生日歌。”高希兴奋说道。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三人唱完，小方岁急急道：“还有英文版还有英文版，happy birthday~”

陆予眼中带泪，这是他第一次过生日，也是第一次有人欢迎他的到来。

但是他还是鼓起勇气开口说道：“谢谢大家欢迎我，可是，可是今天，真，真不是我的生日。”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