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身湿 第17章 欲望

说完之后，端宝儿又深呼吸，的确香香的。

并不浓郁，只是仔细嗅一口能闻到的好闻的气味。

踮脚之后贴得更近了，端宝儿忽然感觉这是近到可以接吻的距离。

她没动，但深深地看了祁宁的嘴唇，意犹未尽地退后一步。

“我先走了。”

端宝儿推开祁宁，开门出去。

祁宁摸着嘴唇，站在原地不动。

没有亲吻，只是被看了而已。

久到陈秘书从卫生间返回，发现门开着，往里瞄了一眼，看到祁宁还倚墙站在那儿，看不出情绪。

*

“学姐迷路了吗？”

范明略好奇端宝儿的姗姗来迟，端宝儿含糊地嗯了一声，想起自己其实根本忘记洗手。

但看了一眼手上，竟然也差不多干净了，是剐蹭在哪里了吗，便从包里取出湿巾仔细地又擦了一擦。

“走吧。”

端宝儿边走边看，又想起祁宁。他不是那种物欲很高的人，按身份说原来是总裁级别的，可他总是淡淡的，不张扬，不浓郁，不炫耀。就拿跑车来说，很少看见慢悠悠开跑车的人，连敞篷也没打开过。

可是她就是觉得挺可爱的，觉得相处方式很舒服。

只是，有得必有失，遇到了一个性格寡淡的人所以合拍，但也正因为他对一切都太寡淡，所以这段关系不会有更进一步的进展了。

正想着，便听到学弟说：“啊，好大的排场。”

端宝儿抬眼看，是好几个人簇拥着祁宁往过道这边走，但声音不大，很低调，就是正常音量的交谈介绍。

她之前去别的展会也见过这种阵仗，但那时被这样簇拥的人是市长。

于是端宝儿停下来，隐在一边店铺的人群里，饶有兴趣地看。

她总是对祁宁事业上的成功缺乏直观的感受。

“那是谁啊，好帅，风行的人吗？”

夏学妹嘀嘀咕咕。

高学妹在网页上紧急搜索“风行老板”“风行老总”“风行总裁证件照”。

“啊就是我们上次说过的那个吗，难怪看着特别特别像我说过的证件照啊！”

“我的天，真人实在太好看了，难怪不喜欢被传播照片，他腿也好过分，感觉到我胸口。”

“这么朴素的衣服也能穿得这么好看，白衬衫换个人穿不会是这种效果吧！”

范明：“啊。他往这边走了。”

范明心中有点激动，这会儿忍不住想主动凑上去和祁宁说话了。

偶尔就会有这种环节，随机抽在场的人深入交流。

范明很果断地把在学校写的项目书递过去，又表示现在他们同专业同学都非常向往进入风行工作，得到了祁宁旁边年轻高层的几句鼓励。

相对而言，张千帆简直和善太多，祁宁身上反而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似乎在场的事和他没多大关系，似乎他并不管风行的事，但谁都能看出来他来头不小。

祁宁什么话都不说，也没人会觉得有意见，毕竟大家认为能站在这里被人簇拥的人，不用“作出回应，接住对方的话”，不会想要“表现出社交礼仪，一同陪着微笑”，或“夸赞回去”。

更别提他身上就是纯粹的有底气的从容和慵懒。

高岭之花大约就是如此，会感觉没办法和这样的人套近乎，没办法因为世俗上的社交关系而被他优待。

大部分人听到是学弟、老乡、倾慕自己的后辈，因为这些身份，都会表露出一些亲近和善待，但祁宁真的只是站着。

他不会给人以“不礼貌”的感觉，但也更不给人“好接近”的错觉。

他只用站着，自会有人凑上去，但没人能近身。

这和范明想象得不太一样，他以为祁宁作为年轻企业家多少会表演出一点“求贤若渴”“关注新生力量”“关爱高校里的后辈”“平易近人”，结果都没有。

只有姓张的年轻高层笑着，但即使如此，在场不少人发觉祁宁可能也是风行领导，都窃窃私语，向往之心溢于言表。

周围的人们突然就有点打怵。

这样一丝不苟，没有弱点的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看着的确很不一样。

范明一直是家境不错又成绩很好，自知很帅的人，此时突然却很诡异地觉得祁宁在打量自己，他很罕见地没了自信，开始反省自己是哪里没做好吗？还是对方在单纯看自己呢？

祁宁的光芒太甚，他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渺小不已。

实习机会……能拿到吗？

范明有些沮丧地垂了眼，祁宁真的很俊，是那种全方位的帅，发型清爽地恰到好处，那块特别好看的名表上没有一点划痕，衬衣也极好的勾勒出身形，有一种年轻但成熟可靠的浓郁风味，有生之年他能变成像祁宁这样的人吗？

但再往下看就不对了，学弟发现祁宁的腰侧，尤其是后腰，衬衣上有几个清晰的指印。

像是印了漆。

漆是浅色的，不认真看就看不到，但一旦注意到，就能看出那里真的有指印，还来自一双不大的手掌，像是被人环抱过。

一般人可能注意到也不会刻意去想那是什么，但偏偏不久前范明还见过那种漆的颜色。

范明心中涌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此时狐疑地回头看端宝儿，端宝儿窝在展位的最后，甚至都没大看这边。

但是再回头看祁宁，心中总觉得奇怪，怎么会这么巧，为什么印在端宝儿手上的漆会到风行的衬衣上去呢……两个人还各自都年轻漂亮……

范明发现没办法抑制自己的猜想发酵，越看越觉得两人……偷情？

可不会吧，怎么可能呢，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他们怎么可能认识呢？

但范明很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脑补越来越具体。

不然为什么端宝儿走了那么久，而眼前这个风行的幕后高层身上正好带着她离去前手上染的漆……？

祁宁一直看着范明，因为端宝儿远远窝在他们几个的身后。她若无其事似的，仿佛方才没有故意留下那句话又深深看他的嘴唇，明明是撒下挂了饵的鱼钩，而他是紧紧含住鱼钩不愿松开的人。

……撩了就跑，很好。

祁宁看向范明。范明的眼神带着惊讶，这个学弟注意到他身上的漆吗？

随便看。他想，最好每个人都看到，可惜罪魁祸首躲在那后面。

祁宁接过张千帆递过的项目书，低头扫一眼项目书上的署名，找出其中的名字。

“你是范明？”

“我是。”

祁宁：“加油吧。”

祁宁笑一下，不在意范明方才探究的目光。

范明晕乎乎的，天呢，祁宁记住他名字了。但是那神情奇怪得很，仿佛随他揣测似的；就像在说——怎么了，正如你想的那样。

范明：……祁宁知道他在肖想什么吗？

回到端宝儿身边，范明还是问出来。

“学姐，你现在……没有男朋友对吧？”

端宝儿：“……哈哈，没有啊？”

*

酒店浴室。

浴缸放满了热水，水蒸汽不断往上冒。

整个浴室都氤氲着朦胧的热气，祁宁却站在一边淋冷水澡。

冷水流过他的身体，他在想白天的事。

是不喜欢端宝儿啊，怎么会是从男女层面的角度喜欢。可是身体却很可耻地有了反应，白天她在他的怀里，祁宁回想那种触感。她不是不运动的那种身形，能感觉到手臂或背很紧致苗条，但总体还是柔软。又想起她的嘴唇……近到是约等于要亲上的距离，如果亲上是什么感觉呢。

祁宁从来都不希望自己被本能支配，可是他此时好像真的有点鬼迷心窍。

他发消息问端宝儿。

N：【你在做什么？】

祁宁随意搭了条浴巾走出去。等回复的间隙，他很迟滞地意识到，他想端宝儿的时候就会问她在做什么，认识的这一个多月来他可能真的问过许多次。等待总是很磨人的，祁宁想起奶奶说养的小狗平安，没人在家的时候就会挠门，望眼欲穿地等人回来。他现在好像也成了等人回家的小狗，望眼欲穿地等待端宝儿回复。

到底是心底还是身体有一股淡淡的火气，冷水也冲不走。那是一团正在发酵的**，涨大了填满他的身躯，并且隐隐有想要冲破身体的趋势。

如果每一句“你在做什么”都是“想你”，为什么不能直接说呢。

端宝儿在那个狭窄空间里搂着他，仿佛在他身体里埋下了一棵种子，现在不仅发芽，还扎入他的全身，全身都不得安宁。

想见你。祁宁发，想见你。

他感觉到自己状态不太对。心底有两种声音正在缠斗不休，一种占据大脑，一种占据身体。大脑的声音说，你如果因为没法自持的**想见到她，并不是对她的尊重。身体的声音说，可**本就是情感的一部分，为什么不诚实地面对它呢？

*

【我很想你】

端宝儿盯着那条消息大约三分钟，味同嚼蜡地吃了一口本来很想吃的披萨外卖。

端宝：【什么情况，你喝多了。】

端宝：【？】

这次是语音消息。

【没有喝酒，我现在很清醒地在说这句话。】

【因为有的话没说清楚，所以想过来找你。】

【今天方便见面吗？】

端宝儿又盯了这几条语音消息，反复播放好几遍，好一阵儿，才把披萨盒子盖上，丢到垃圾桶里，把垃圾袋扎好，放到门口。

坐会沙发，她擦了擦茶几的桌子，才回。

端宝：【好啊，来我家吧。】

*

电视来回换了很多台，祁宁到了。

他似乎是洗过澡才来的，只简单吹了吹，此时头发柔软的向下垂，没有任何造型。

他头发不长，但有几缕平时都用于做发型的碎发，几乎要遮到眼睛，很温顺又没有攻击力的发型，但穿得很正经，服装依旧是勾勒出身形的裁剪。

“进来吧。”

端宝儿给他开门。

她也发现他状态不太对。温顺的造型，侵略性却更强了，眼底某种浓重的东西透过碎发也能露出来，执着的，甚至有点执拗的眼神，像是锁定了猎物的捕食者。端宝儿发现她不讨厌这种目光，因为她本就在等他的到来。

“怎么了？不舒服？”她问。

祁宁：“没有不舒服，但我很想知道你在做什么。”

“见到了之后呢？”

“好多了。”

端宝儿笑了，慢慢地问道。

“祁宁，那——你是不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