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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星轨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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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星轨启途
        
    月色沉凝如水,幽冷素白的光束从天际垂落,穿透云层,倾散于盘亘在天机峰之上的墨色“蛟身”——那座依陡峭山隘层叠而建的星辰学宫,本应在夜晚陷入沉寂的殿宇廊阁,此刻却灯火如昼,人影绰绰。
社学内外,皆笼罩在一片繁杂却有序的忙碌中。
土灵根弟子指诀翻飞,默诵“垒岩诀”,脚下地面轻颤,一座座比武高台平地拔起,棱角分明;
木灵根修士施展“缠藤法”,万千碧绿藤萝闻令而动,如活蛇般蜿蜒窜行,迅速扎根缠绕,将擂台周边包裹得严严实实,蔓茎甚至精巧地编织成阶梯与围栏,直蔓延至观众席,形成天然屏障;
水灵根弟子凝水成雾,细密的水珠灵巧地吸附、涤荡着飞扬的尘土;
火灵根弟子则指尖弹射点点火星,精准地落入廊檐下每一盏琉璃灯烛——自山顶那状若“龙头”的最高重学宫开始,火光如活物般次第流窜点亮,鳞次栉比的灯笼仿佛为那头蛰伏的墨蛟披上了璀璨耀眼的鳞甲,光华流转,蔚为壮观。
金灵根与风、冰等变异灵根弟子则穿梭其间,或搬运沉重基柱,或于关键节点埋设防护阵盘,各司其职。
一名负责督建的弟子小跑至学宫总管事身前,躬身低语:“总管,吉时将至,法坛诸事均已备妥,只待峰主亲临,点燃‘天香’,便可宣告大典正式开启。”
——却见那昂扬“龙首”之上,一座巨大的圆形祭坛已然落成,坛面铭刻玄奥符文,其上三根粗若儿臂、色如沉檀的巨香深贯入土,默然耸立,直指云端,等待着被赋予使命的刹那。
总管事眉头微蹙,望向远处依旧灯火通明的议事堂,面有难色:“峰主尚在与诸位长老议事,此刻怕是不好搅扰……”
话音未落,另一名弟子已匆忙赶来,急声禀道:“师兄,师娘已亲往催问了,请您这边也快些准备。”
此言一出,总管事与周围几位弟子面上都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天机峰,议事厅外。
殷照璇一袭鹅黄锦裳,外罩流云绡纱,珠翠玲珑却不显俗艳,腰间佩着一柄紫电隐隐的短剑,眉目疏朗,英姿飒飒。她自幼出身名门,道侣柳泽风又执掌天机峰财权,一生顺遂,从未为生计烦忧,养成了通透爽利、不拘小节的性情。
此刻,紧闭的沉重殿门并未完全隔绝内里的声音,隐约有灯火泄出,夹杂着压抑的争执与一下下令人心头发沉的磕叩之声。
“……师尊多年来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亦有苦劳,求师叔看在回春谷于仙魔大战中损折过半、丹师十不存一的份上,网开一面!师尊他……他寿元将至,所求不过是安然度过余日,弟子愿倾尽所有家资赎罪……求求您了,柳师叔!”
“糊涂!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此事绝非私情可了!谷扬天所犯之事,桩桩件件证据确凿,岂止是倒卖库藏、偷漏税款?更牵涉进……牵涉进两位少主之争!如今千百双眼睛盯着,宗门法度在上,我纵与谷师兄往日有些交情,又岂敢徇私枉法?你这般作为,非但救不了他,反会害了你自己!”
殷照璇在外听得真切,那跪地苦苦哀求的,正是回春谷前任谷主谷扬天的六弟子白未晓。听闻此人已连续半月每日来此长跪求情,毅力惊人,却也愚钝得可怜。她蹙了蹙眉,对侍立在门旁的弟子道:“庆典吉时将至,岂容耽搁?去通传一声。”
弟子应声而入。过了好一会儿,殿门方才自内打开,白未晓失魂落魄地踉跄而出,面色惨白如纸,额上一片血肉模糊,泪水混着血痕淌了满脸。他眼神空洞,对着门口的殷照璇机械地行了一礼,便如同游魂般跌跌撞撞地离去。
殷照璇见状,原本到了嘴边的几句抱怨之语又咽了回去,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旋即,柳泽风面带疲惫地走了出来,抬手揉着紧蹙的眉心。
她迎上前去,自然地伸出手,替夫君理了理微皱的衣襟和袖口,语气放缓了些:“既是在议要紧事,怎也不开启隔音阵法?谷长老这事如今是个烫手山芋,你素日又与他交好,这般动静,难免落人口实,平白惹一身骚。”
“唉,正因牵扯甚广,才更不敢轻易开启结界。”柳泽风任由夫人打理,神色倦怠,仿佛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动,“此时无声胜有声。若叫人完全不知我二人谈了什么,万一日后出了什么差池,那才真是百口莫辩。”他苦笑一下,续道:“况且何止谷扬天一案?其旧部安抚、各峰资源重新调配、宗门战后抚恤发放……千头万绪,皆压了过来。天机峰、星辰学宫,如今再加上这代掌门之责,件件都需过问,实在分身乏术。”
殷照璇闻言,不禁嗔怪道:“既如此劳心劳力,不如寻个时机,禀明仙君,辞了这代掌门的虚职?咱们只管好天机峰一亩三分地,岂不轻松自在?”
柳泽风却缓缓摇头,目光掠过脚下灯火煌煌、如同复苏巨兽般的学宫建筑群,投向更远处沉谧的夜空,声音虽低,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沉毅:“夫人,此非仅是权位之重,更是一份机缘。我欲借此权柄,不止是光大我天机峰一脉的星辰学宫,更想联合仙域北地诸宗,共辟联校,广纳贤才,整合资源,以备未来之不测。”他心藏丘壑,深知手中之权是实现抱负、践行理念不可或缺之梯。
殷照璇深知夫君志向远大,见他如此说,便不再多劝,转而催促道:“罢了,我说不过你。只是眼下,庆典吉时可不等人,你这位主角若再不出场,底下那帮小子们怕是要撑不住了。”
柳泽风脸上这才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道:“夫人放心,此事我早已安排妥当。此番庆典开启仪典,我已交由‘镜心’全权操持。他结丹之后,闲云野鹤般晃荡了半年,也是时候收收心,担些责任了。此番正好是个历练。”
听闻此事已交由儿子柳镜心主持,殷照璇眸中顿时闪过欣慰与骄傲之色,先前那点担忧一扫而空。柳泽风执起她的手,温声道:“走,随我去‘星穹顶’,那里是观礼的最佳之处。”
二人身形微动,下一刻便已并肩立于天机峰至高处——星穹顶。此地平坦开阔,地面并非普通石砖,而是以秘银掺杂星髓砂精心铺就,勾勒出浩瀚繁复的周天星宿图谱,与头顶夜幕中璀璨闪烁的真实星河遥相呼应,玄妙非凡。站立于此,恍若置身寰宇中心,举手可摘星辰,俯瞰则能将整个星辰学宫的壮丽景象尽收眼底。
星辰学宫三重殿宇依凭险峻山势逶迤铺展:第三重“龙头”高耸入云,气势最为雄浑,此次大典的核心——天坛便设于此;第二重“龙身”衔接开阔的广场与主要授课大殿,是学宫日常运转的中枢;第一重“龙尾”则盘踞于山脚,地势最为开阔,足以容纳万千普通弟子。
此时,天坛至高处,一道身影正临风而立,猎猎山风鼓荡起他宽大的袍袖。
正是柳镜心!
他身披的并非寻常弟子道袍,而是一件极具象征意义的“万象星枢袍”。袍服主体是那种深邃无垠、几乎能吸纳一切光线的玄色,唯襟口、袖缘及下摆处,以一道纯净无比、锐利如光刃的月白滚边进行切割,构成极致的阴阳对比。静立时,衣袍如墨瀑垂落,庄重如山岳,不可撼动;微动间,黑白二色随着步履流转交融,自成一方循环不息的宇宙气象。
头戴“七曜星枢冠”,冠前七枚分别刻有日、月与金木水火土五星符文的玉旒,随着山风轻轻晃动,相互叩击,发出清冷悦耳的玉石之音。
手中持一柄玉柄“天机拂尘”,尘尾丝绦雪白无瑕,象征能拂去心尘,窥见天机本源。
无需任何言语,他仅静默立于彼处,便已仿佛是一座沟通天地的**法坛,是一件行走的、流动的宇宙图解。
庄严恢弘的奏乐声回荡于山峦之间,数以万计的围观弟子、长老、宾客皆屏息凝神,等待着最关键一刻的降临。
柳镜心动了。步踏天罡,手掐星诀,身形随着玄妙的韵律而移动,手中玉柄拂尘随之挥洒舞动,隐隐引动周身灵气流转,袍服上刺绣的星轨竟也随之明灭不定,仿佛活了过来。他所演练的,并非寻常祈福舞蹈,而是一套深奥莫测、融合了星阵玄理的步法,每一次挪移,每一次拂尘的点、划、绕、引,都暗合周天星辰运转之妙,牵引着周遭稀薄的天地元气产生细微而和谐的震荡。
星穹顶之上,远远观礼的柳泽风终露笑意,眼中流泻出满意之色:“这小子,平日散漫,学起我这套‘星衍步’来,倒还有几分模样。”
身旁的殷照璇掩口轻笑,语气带着几分宠溺与得意:“还不是逼着他熬了几个大夜,生生恶补出来的?差点没把他那洞府的门槛踏破,总算是没丢了你这天机峰主的脸面。”
一套蕴含深意的步法完成,柳镜心稳稳定于坛心,清朗而蕴含法力的声音传遍四方:“星辰学宫,立宫三百载,承天地之气运,哺育英才。今魔患荡平,百废待兴,更需吾辈同心勠力,砥砺前行!为激扬后进,彰我宗门巍巍气象,特此启建‘天枢论道大会’!”
“本届大会,优胜者奖赏如下!”他略作停顿,目光如电,扫过下方无数双充满期待、激动、野心的眼睛,朗声宣布,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落入众人耳中,“榜前十位:赐‘六转补灵丹’一瓶,中品灵石一块,并可至宗门库房,自行遴选三阶法器一套!”
“榜前三甲:额外追加五千下品灵石,并可再择五阶法器一柄!”
“此外,赛程之中,将另设诸多单项奖励与隐藏机遇,确保所有参会弟子,无论出身内门外门,皆有所望,皆有斩获!”
话音甫落,下方庞大的人群先是陷入一片极致的死寂,仿佛被这难以置信的重赏震得失了声,旋即,如同滚雷炸响,海啸般的惊呼、哗然、狂喜的呐喊轰然爆发,直冲云霄!中品灵石!五阶法器!此等层次的赏格,在灵脉损毁、资源极度匮乏的战后,简直是传说中的存在,足以让任何内门精英为之疯狂,而对于外门与杂役弟子而言,这更无异于一步登天的惊天机遇!
星穹顶上,纵是出身富贵、见惯场面的殷照璇,亦被这骇人的手笔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抓住夫君的手臂:“泽风!这……这赏格是否太过惊人?我天机峰一峰之公库,如何能支撑得起如此耗费?”
柳泽风目光投向远方沸腾的人群,语气却异常平静深邃:“夫人勿忧。谷扬天倒台后,从其回春谷查抄出的积年赃款,数目远超你我想象,已悉数充公。此外,造物阁的姚雨婷姚师姐,亦以‘赞助赛事、提振宗门’之名,捐赠了一笔巨资。此番盛会,资金之充裕超乎以往,且每一笔款项来源、用途,皆已经过仙君亲自批示,完全过了明路,清清白白。”
“即便如此……何不私下厚赏内门精英即可?如此广撒网,未免太过浪费,也易生事端……”殷照璇仍是心疼,更觉此举冒险。
“夫人此言差矣!”柳泽风摇头,语气斩钉截铁,“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眼下魔域利益瓜分在即,前景晦暗未卜,宗门正值用人之际,亟需提振士气,挖掘一切潜在英才。外门弟子基数庞大,其中未必没有藏龙卧虎之辈,岂可忽视?须知——”他声音微顿,意味深长地看向寒穹山的方向,那正是陈观雪之所在,跟着道:“‘那位’,威震仙魔,亦是自微末底层之中,一步步挣扎而出,最终登临绝顶。”
提及陈观雪,殷照璇神色不由自主地一凛,脑中蓦地浮现出那道冰冷孤绝、威压日盛的身影。
忆起多年前,他初入内门时,虽沉默寡言,形单影只,却难掩其惊才绝艳之质,于仙魔战场上的杀伐果决更是……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又想到不久前的回春谷大火之夜,他于一片焦土废墟中现身,那双铅灰色的眼眸淡漠地扫过混乱的众人,其中蕴含的深寒与漠然,令她至今心有余悸。那位仙君,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向他们这些长老们恭敬行礼的后辈弟子了。
“可……可这世间,千百年又能再出一个陈观雪?”殷照璇仍是忍不住嘀咕,但也心知此事既已得仙君首肯,便非她所能置喙,终是化为一声叹息,“罢了,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是这手笔,实在骇人。”
天坛之上,柳镜心见气氛已被推至顶点,不再多言。他手中玉柄拂尘骤然扬起,尘柄顶端汇聚起璀璨的星辰光辉,旋即一道凝练至极、蕴含玄妙星力的光焰迸射而出,精准地点向坛中央那支粗若儿臂、铭刻无数符文的“启明香”香头!
“嗡——”
香头瞬间被点燃,一股清越的嗡鸣声随之荡开!
“咻——咻咻咻——!”
下一刹那,仿佛诗中所云“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无数道璀璨夺目、灵性十足的“烟火符”自剧烈燃烧的香头中迸发喷射而出,化作万千流光火雨,撕裂夜幕,朝着宗门的每一个角落、远方危机四伏的秘境、乃至外出游历或执行任务的弟子手中,精准无比地飞射而去!每一道流火,既是大典的邀约,更是征战此次“天枢论道大会”的参赛凭证与资格证明!
……
荒原秘境深处,血腥与尘土气息尚未散去。
林不浑沉默地坐在一方巨石上,面无表情地擦拭着长剑上黏稠的、属于四阶妖兽“黄风怪”的暗沉血液。那妖物形如巨鹰,生有四只焦黄色的庞大肉翼,能掀起蚀骨削肉的狂暴黄风,其核心妖丹“避风丹”更是价值连城。
一旁,姬语凝正手脚麻利地将妖兽有价值的材料分割收起,口中飞快地计算着:“妖丹、翅骨、利爪、还有这身韧皮……林师兄,咱们这次拼死拼活,总算没白干,这些东西加起来,换八万积分应该绰绰有余了吧!”
恰在此时,一道炽热流光竟无视秘境阻隔,破空而至,悬停于二人面前,灵光闪烁间,化作一枚质地奇特的符箓。
林不浑神色不变,伸手接过符箓,尚未以神念探查,一旁的姬语凝已好奇地凑过头来。只一眼,她便猛地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夸张惊呼:“哇!中品灵石?!五阶法器?!天呐!天机峰这次是挖到上古灵矿了吗?!办学宫这么赚灵石的吗?!”
林不浑目光扫过符箓上清晰的信息,沉稳开口,声音波澜不惊:“非是天机峰一峰之财。如此庞大的手笔,定是仙君之意,由宗门公库统一出资。”
……
某处灵气充沛却异常闭塞的隐秘洞府内,莫清言周身灵力剧烈波动,正处在冲击筑基瓶颈的关键时刻。洞外,强大的禁锢阵法光幕如水流转,将他与外界彻底隔绝。
自那日冲撞了廖冰语后,莫清言便被发配禁锢在此。他对宗门外已然天翻地覆的变故一无所知,更不知那个他曾敬畏、依赖、后又顶撞、怨恨的师尊,早已自身难保,任人鱼肉。
他只是死死咬着牙,稚嫩灵秀的脸庞因巨大的痛苦和灵力冲击而扭曲,泪水与汗水混杂交织,不断滑落。他拼命地催动功法,炼化着洞府内汇聚的灵气,心中只有一个混杂着绝望、愤懑和不甘的念头在疯狂呐喊:快!再快一点!必须突破!只有到了筑基,才能离开这个该死的牢笼!
至于出去之后如何,那个将他弃之如敝履的师尊又会如何对他,他不敢想,也不愿想。巨大的恐惧和孤立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他淹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