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为时不晚 第10章 第 10 章

家里又打来电话了。母亲哭泣着告诉齐砚冰说他父亲下班后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跑哪去了，估计是去喝酒了。

这是在凌晨两点的电话，她妈妈空心地问：“怎么办怎么办？“

齐砚冰翻身起床开始找衣服，她知道只有自己出马才能搞定，指望她妈妈是没用的。妈妈在他爸爸的酗酒问题上从来起不到什么作用，她只会哭，然后抱怨，然后都是齐砚冰长大之后找齐砚冰。

现在只不过是之前历史的再一次重演。齐砚冰睡眼惺忪，跑到地下室准备开车去那个爸爸经常去的酒友聚集地找找。她刚按动钥匙打开车门，周述野就出现了，吓得齐砚冰倒吸一口凉气。

“美女，你独自一人要去哪啊？大晚上的。“他问道。

齐砚冰父亲总是酗酒给家里找麻烦这件事，齐砚冰谁都没告诉，尤其特别怕顾言蹊知道，第二就是怕周述野知道。前者是怕他觉得自己的家庭不够好，后者是怕他以此为笑料嘲笑自己，然后再顺便告诉顾言蹊，为自己和顾言蹊之间分手再插上一笔。

“没什么事，你不用管。“齐砚冰说，“夜了不错嘛，是吧？“

“凌晨一点你在地下车库想开车，你告诉我没什么事儿？我像傻子吗？“

齐砚冰绷紧全身，想要对周述野撒谎，但是大脑一片空白，一时找不出一个可信的借口。也许是她太累了，不想撒谎。毕竟她为了遮掩这个问题，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在周述野犀利的目光下，齐砚冰甚至觉得自己说不出谎话了，于是脱口而出：“我爸爸喝多了不知跑哪里去了，我妈妈跟我哭诉让我找他。“

“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自己打车回家不就行了吗？“周述野问道。

“他可能喝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打车，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他在哪。“

周述野脸上浮现出一种同情且谅解的表情：“他这不是第一次了吧？“

“嗯，有几次了，不过今天可能特别严重一点。“齐砚冰犹疑地回答，不肯泄露太多的消息，她觉得自己好像在说谎话一样，不过她的确说谎话了在次数上这一点。“对了，你可不可以别和顾言蹊说这件事？“

刚说完这句恳求的话，齐砚冰就自责自己不应该这么说，说不定周述野根本没想到告诉顾言蹊，自己这么一说反而提醒他了。

周述野本来就不喜欢自己，他没有理由会帮自己。

出乎意料的是周述野回答了一句“好吧“，然后把齐砚冰按在副驾驶上说道：“但是我来开车，你精神状态不太好。万一撞到什么东西，回家我这张美丽的脸那就完蛋了，我还指望着脸挣钱呢。“

“不用你来，我不用你帮忙。“

“这么晚了，你不能自己走。“周述野斩钉截铁地说。

“那你要来就来吧，不过这个可能要花费一整晚。“齐砚冰努力保持冷漠。

“我知道，我比你还了解一个酒鬼多难解决。我爸爸以前也经常喝酒。“

齐砚冰猛然抬头和周述野对视，想知道这是不是周述野在说谎，为了从自己这里掏取秘密，然后告诉给顾言蹊，显示自己有多糟糕。但是周述野的表情坦诚而严肃，和平时浪荡的样子不一样。

或许是真的吧。齐砚冰系上副驾驶的安全带。

汽车驶出地库走上了公路，两人沉默不语。齐砚冰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男人，她也并非天生就讨厌周述野，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和周述野相处不好。

开着开着，周述野打了个哈欠，然后说道：“大美女你说点什么吧，我都有点打盹了，你得让我清醒一点。“

“你想听什么？“

“嗯，聊聊关于你的事情，最好是顾言蹊也不知道的。“

一般有这种话题，齐砚冰都是置之不理的，她怕泄露关于自己的信息。但是方才周述野已经知道了自己最大的秘密之一，相比之下剩下的都无关紧要。

“我还是挺喜欢一些不太淑女的活动的，比如说泡酒吧，然后骑机车之类的。“齐砚冰说。

齐砚冰确实没有将这些细节告诉过顾言蹊，因为顾言蹊是个非常稳重的人，他一向不赞同这些活动。

“嗯，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周述野说。

“你觉得很有意思吗？顾言蹊估计会说我的。“齐砚冰说。

“挺有意思的呀，你叫我回来和你一起玩啊。“

齐砚冰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顾言蹊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多亏了健康娴熟的驾驶技巧，齐砚冰很快就找到了她父亲。他果然喝醉了，在一个小饭馆的角落。

一脸惭愧地向建筑结清账单之后，两个人把齐砚冰的父亲抬进了车里，然后齐砚冰让周述野先把车开到自己父母家附近。

这个小区是个老旧小区，平时没什么人看门，所以即使是深夜也是很快就直接进去了。以前她家还是一个不错小区的，但是由于家里父母双双失业，然后没有退休金，弟弟又一直需要家里花钱补贴，所以卖掉了原来的房子，搬进了这个老旧小区。

齐砚冰第一次感到愧疚，以前她从来不会感到愧疚。她总觉得让周述野跟她去自己这个一眼贫穷的家很难过。

敲了敲门，齐砚冰的母亲打开了门：“你带朋友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齐砚冰的母亲说，好像这不是她叫自己去找酗酒的爸爸的，而是着重于谴责齐砚冰带来了意料之外的人。

“我还穿着睡衣呢。“齐砚冰的妈妈继续说。

齐砚冰叹了一口气，她总是拿细枝末节来说事儿。

面子大过天。

她和父亲都是这样。

“他是我朋友吗？先别说这个了，我找着父亲了。“

周述野默默看着母女两个说话，然后没说什么，把齐砚冰父亲从车上扶了下来，优雅地离开。告诉齐砚冰说他在外边的车里等着她。

“让他看见多不体面的。“周述野走后，齐砚冰的妈妈这么说，“他得怎么往外传我们？“

齐砚冰知道妈妈希望自己道歉，承认今天晚上都是齐砚冰考虑不周到。什么时候都是自己的错，因为如果不是齐砚冰的错，那就是齐砚冰父亲的错，这个是绝对不被允许发生的。但是齐砚冰现在没心情道歉，也没心情捧着她玩了。她伪装太多撒谎太多，而且一次又一次地被不想知道的人看到真相。她太累了，不想继续下去了。

“妈，你别说了，不管周述野怎么想都任凭他想不行吗？你能抓一抓重点吗？这也不是我的错。“

也许自己今天说的这话很伤感情，但是现在齐砚冰不在乎。她走出去关上了家里的门，回到了车上。

“你家的事处理完了？“周述野问道。

齐砚冰点了点头，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这种感觉并不罕见，每次遇到家庭危机，齐砚冰觉得自己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悲伤。

从没有一个空间能够释放出来，现在她忽然想流泪了。某种程度上是因为周述野在身边。他虽然花心浪荡，又喜欢挑拨离间，但是今天晚上他对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好。

齐砚冰想要继续恨他，但是知道做不到。

今天晚上她把自己的秘密介绍给了周述野，她从来没有给任何人说过家里的秘密。齐砚冰看了一眼周述野，想知道他会不会保守自己的秘密？

周述野这个人齐砚冰一直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但是今天他却显得很善良。而且自己的本能反应显示自己比想象的还要信任他。

周述野把车开回到家，两人一起坐上电梯。周述野说道：“我不会告诉顾言蹊的，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他说条件就是你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直接给我打电话，而不是自己去处理。

“我自己也很有经验，今天的事情也不是我第一次独自处理了，没有必要。“

“哎哟，可真是大女主呢，你知道吗？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你每次开这种夜路车，恐怕某天就遇到危险了。“

说话真难听，最难听的是对自己表示关心，但是真是说话太难听了。

齐砚冰也无语了：“那我每次都叫你，你也不一定有时间来呀。“

“你就叫我呗，反正凌晨的时候我几乎都没睡觉呢。“

“和你女朋友在床上吧，你能从你女朋友床上过来陪我吗？现在在忙不忙？不需要你别来，太尴尬了。“

“你可想好了。“周述野的眼神忽然变得暗，“你要是不叫我，我就告诉顾言蹊。“

“你在威胁我？“

“嗯哼？“

“我知道你想帮我，你就不能说的好听点吗？“

“我知道你想感谢我，你不能说的好听点吗？“周述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不是你说什么呢？“齐砚冰大喊，但是周述野只留下了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