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黄昏,盐矿谷狼头营外风沙如刀。
“谢采”(姬别情)身着玄色锦袍,腰间悬着仿制月牙石,独自策马立于阵前。他刻意让身形随着风沙微微晃动,左手虚按在胸口,仿佛强忍着内伤,开口时声音低沉沙哑,完美模仿了谢采重伤后的气虚之态:“黑狼王,你勾结幽冥教用假玉髓设局,真当我鬼山会无人?今日来,便是要讨个说法。”
营寨辕门之上,黑狼王手握幽冥教使者送来的那只刻着诡异符文的青铜铃铛,见 “谢采” 果然如预料般孤身前来,眼底闪过毫不掩饰的贪婪与得意。他狞笑一声,挥手喝道:“虚张声势!给我拿下他!要活的!”
身后肃立的十八名 “黑风十八骑” 精锐立刻策马涌出寨门,刀光如雪练,蹄声如闷雷,瞬间将孤身一人的姬别情团团围住。为首骑士手中的弯刀明显淬着青黑色剧毒,马蹄沉重地踏碎黄沙,竟在地面留下半寸深的清晰蹄印,合围之势带着沉重的压迫感,显然是想借人多势众逼出 “谢采” 的真实底细。
姬别情眼见合围已成,顺势翻身下马,动作间故意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踉跄,左手仿佛无力地扶住马鞍稳住身形,右手却悄然按在了腰间的 “焚海” 剑柄之上。面对骑士们试探性的进攻,他并未硬接,反而步步后退,示敌以弱,巧妙地引着其中三名最为急躁的骑士策马追来——方位正是他出发前在地图上反复推演过的、“黑风十八骑” 联动阵型的一处细微破绽所在。
待三名骑士逼近至一丈之内,姬别情眼中精光一闪,原本 “虚弱” 的身形骤然绷紧,猛地旋身!玄色衣袍在昏黄的风沙中划出利落而充满杀机的弧线,“锃” 的一声清越剑鸣,“焚海” 剑如惊雷出鞘!剑光凌厉无比,但他刻意收敛了三成力道,剑势一变,先以巧劲精准挑飞左侧骑士战马的前腿关节,那骑士猝不及防,连人带马轰然栽倒在沙地里,激起一片烟尘;几乎同时,姬别情手腕一翻,剑尖如毒蛇吐信,精准挑开右侧骑士护心甲的系带,剑锋贴着皮肉划过,带起一串殷红的血珠,虽不致命,却足以让那骑士惊骇退避;余下一名骑士见状挥刀直劈,被姬别情侧身避开后,反手一剑划破其马腹,骑士失去平衡摔落,刚起身便被剑背敲中后颈,昏死在地。
“谢采,你敢下杀手!” 黑狼王见状又惊又怒,猛地摇动手中青铜铃铛。铃音尖锐刺耳,穿透风沙,带着扰人心神的力量。姬别情腰间仿制月牙石随之微微颤动,他顺势表现出心神受制的模样,踉跄着向后倒退,看似狼狈,实则借着步法避开了身后一名骑士悄无声息刺来的淬毒匕首。然而另一侧的骑士已趁机挥刀劈来,刀势狠辣——姬别情计算着分寸,知道此刻完全避开恐引怀疑,于是身形微滞,玄色衣袍的左肩处 “嗤啦” 一声被划开三寸长的口子,暗红血珠瞬间渗出,迅速染红衣料。这道伤看似不轻,却巧妙避开筋骨,只是皮肉之苦,却足以让左臂活动受限,连握剑的右手都因牵动而微微发麻。
“连护体罡气都运不出来,还装什么硬气!” 黑狼王见他左肩带伤,且始终未用谢采成名的刚猛掌法,心中大定,笑得愈发猖狂。十八骑此刻已倒下五人,余下十三人重整阵型,攻势更猛,刀光剑影将姬别情牢牢困在中央。
姬别情故意放慢剑速,时而因左肩疼痛露出破绽,引骑士们强攻,暗中却在寻找阵型缝隙——他知道,要彻底让黑狼王放下戒心,需再添一处伤,更需让 “黑风十八骑” 的人数再减。
缠斗间,一名骑士瞅准姬别情左肩旧伤牵动的间隙,突然策马从侧后方斜冲,弯刀带着淬毒寒光直劈他腰侧!姬别情虽及时拧身避开要害,却仍被刀锋扫中腰腹,玄色锦袍瞬间裂开四寸长的口子,暗红鲜血顺着衣料蜿蜒而下,浸透了腰间的仿制月牙石。这道伤比左肩更甚,他闷哼一声,手不自觉地按向腰侧,指尖立刻被热血裹住——每一次提气,腰腹的肌肉都像被扯着疼,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但他仍强撑着直起身,故意让踉跄的脚步更明显,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
“连腰都受了伤,看你还怎么撑!” 黑狼王见他两处带伤,十八骑此刻已只剩六人,终于彻底放下警惕,亲自挥动弯刀从辕门上一跃而下,刀风呼啸直劈姬别情心口,意图一举擒杀:“今日便取你狗命,让鬼山会群龙无首!”
就在此时,姬别情周身气息陡变!他不再模仿谢采的刚猛路数,却没完全卸下 “带伤” 的痕迹——起身时左肩旧伤被牵动,疼得他左臂微颤,却借着这股颤劲更快地旋身,如柳絮贴地般险避刀锋;腰腹伤口被黄沙磨得火辣辣的,每一次滑步都像有刀片在刮肉,他却咬着牙把痛感压进眼底,让眼神更冷。滑出三尺的瞬间,“焚海” 剑贴着沙地划出寒光,直挑侧面偷袭骑士的手腕——剑刺出时,他因腰腹发力不当,闷哼了一声,却没停手,剑尖如冷电般掠过骑士咽喉,将声音彻底扼断。
战局瞬间逆转!姬别情的凌厉里藏着明显的 “强撑”:劈向左侧骑士时,左肩伤口崩裂,鲜血顺着手臂滴在剑身上,他却借着血珠坠地的瞬间,更快地换了剑势;腾空挑飞右侧骑士头盔时,腰腹的疼让他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却顺势矮身避开身后的刀,反手刺穿对方小腹。剩余四名骑士见他这样还能杀招不断,早已慌了神,可姬别情哪怕右手握剑的力道都有些不稳,仍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最后一名骑士想逃,他强提一口气追上去,腰腹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还是凭着记忆里的阵型破绽,一剑封了对方的喉。
短短数息之间,原本还剩六人的 “黑风十八骑” 已全数倒在黄沙中,十八具尸骸横七竖八地铺开,鲜血浸透沙砾,在昏黄天光下泛着暗沉的红。
姬别情拄着剑站在尸堆旁,左肩和腰腹的伤口都在往外渗血,把玄色锦袍浸得沉甸甸的。他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处,额角渗出的冷汗混着沙尘往下淌,却没弯腰,只是用剑鞘撑地,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哪怕强撑,气势也没泄半分。
风沙中,只剩下面色惨白的黑狼王独自面对姬别情。“你…… 你竟藏得这么深!” 黑狼王看着满地精锐尸骸,再看姬别情拄剑强撑的模样,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被骗,冷汗浸湿后背,却仍色厉内荏地喝道:“谢采!你敢杀我,幽冥教绝不会放过你!鬼山会必被夷为平地!” 他说着突然从怀中摸出一枚鸡蛋大小的黑色弹丸——正是幽冥教秘制的毒烟弹,作势就要掷出。
姬别情早已料到他有此一招,想侧身滑步,却因腰腹剧痛慢了半拍,衣摆被毒烟弹的引线燎到一角。他咬牙加快动作,如轻烟般避开毒烟笼罩范围,同时手腕一翻,焚海剑化作惊鸿直刺黑狼王心口——出剑时左肩的疼让他手腕微偏,却及时调整,剑尖擦着黑狼王的护心甲边缘刺了进去。
黑狼王避无可避,咬牙挥刀格挡,却被姬别情借着身体前倾的力道(哪怕前倾时腰腹更疼),剑刃一旋一挑,精钢护心甲竟被硬生生挑开!“你…… 你的剑法…… 你不是谢采!” 黑狼王终于从这带着 “滞涩感” 的凌厉剑风中察觉不对,眼中被无边惊恐填满,“你到底是谁?!”
“凌雪阁,姬别情。”
冰冷六字如死亡宣告。趁黑狼王因震惊分神的瞬间,姬别情强提最后一股劲,剑势再进半寸——腰腹的疼让他差点脱手,却还是凭着意志力攥紧剑柄,剑尖精准穿透黑狼王的胸口。黑狼王双目圆瞪,口中涌出大量鲜血,想说话却只发出模糊的嗬嗬声,重重从马上摔落,倒在黄沙中气绝身亡。
残余的幽冥教教徒见首领已死,顿时魂飞魄散,发一声喊四散溃逃,顷刻间跑得无影无踪。
姬别情再也撑不住,单膝跪地,焚海剑插在沙地里稳住身体。左肩和腰腹的伤口传来尖锐的剧痛,他抬手按住腰侧,指缝间立刻渗出鲜血。
漠北的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混着血腥气生疼,他却没闭眼,只是喘着气,冷冷看着黑狼王的尸体。缓了片刻,才撑着剑站起来,走到尸旁拾起青铜铃铛,又从怀中搜出火漆封好的密信——借着微弱天光扫过,信上 “三日后子时,里应外合突袭鬼山城” 的字迹清晰可见。
他把密信与铃铛塞进怀里,扶着马鞍翻身上马——动作慢了许多,腰腹一用力就疼得他皱眉。衣袍下的两处伤口还在渗血,却依旧挺直脊背,扯动缰绳调转马头,朝着鬼山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风沙愈烈,逐渐吞没他带着伤痛却依旧坚定的身影。身后,十八具尸骸、满地狼藉的战场,以及 “焚海” 剑上未干的血迹,无声诉说着这场 “带伤强撑” 的绝杀,如何悄然改写了漠北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