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船 第63章 嵩阳书院破音阵

嵩阳书院南邻书院河，北依太室山，环境清幽，是个做学问的好地方。只是听说最近书院里闹鬼，学子们于是人心惶惶，纷纷请假归家，书院门口已经贴上了告示单，说凡是能除鬼者，将被书院推举至官衙做捕快。这天，只见一个女孩子登门而至，她看了看贴在门上的告示，便准备揭掉。几乎与她同时，另一位男孩子也将手伸到了告示上。

女孩看了看他，问道，“你也是来捉鬼的？”

男孩放下了手，然后微微摇头。

女孩揭下告示，把纸一撕为二，递给男孩，道，“我们一人一半，公平竞争。”

男孩没有说话。两个人几乎同时走进了书院的大门，守门的师傅走了过来，看他们两个都年纪不大，则有些奇怪，“你们两个人莫不是来问学的？”

女孩扬了扬手上的告示，从容道，“我是来帮你们捉鬼的。”男孩依旧没有说话，师傅便以为他与女孩是一起的。这书院闹鬼不只一日，一看这两位如此年轻，就知道他们只是出于好奇才来此罢了。

师傅微微躬首，执着一只笔，道，“你们两位报一下名姓，我好为你们安排住处。”

女孩点了点头，道，“我叫蒋云舒，您记吧。”

师傅记完，男孩才道，“我是齐云谐。”

记完之后，师傅才拿出木牌、钥匙，领着他们去到住的地方。

“每晚半夜子时前后，鬼声最为凄厉，你们要多加小心。”

蒋云舒点了点头。她把包裹先放到住处，于是开始绕着书院转了起来。除了碑亭、讲堂、泮池等等，最让她留意的就属那些呈合抱之势的古树，只有这样古老的书院才会有这样古老的树木。

夜半时分，一阵簌簌，果然又有鬼开始作祟。

蒋云舒一手握着手中的剑，一边轻轻拨动遮住视线的草木。她的剑拿的很稳，就如王献之手中的笔一样。夜晚凉风习习，雾气渐浓。她于是循着声音接近，逐渐走到一处僻静角落，门微掩，似乎是通向后山。嵩阳书院背靠嵩山，有林有田，一条小溪从东侧流过，成为下游颍河的源头之一。蒋云舒于是拿剑挑开了木门，那凄厉的声音却突然止住了，等她再往前追寻，荒地中一片空空，竟真是像见鬼了似的。

她于是收起剑，有些郁丧的把剑背在身后。是她行事太莽撞了？不过这鬼今夜只要不再哀叫，也是一夜的安生。她走回到自己所住的院子，空荡的讲堂里红烛心焰随风晃动，草木的影子被拉的比人更长，还真有些吓人的样子。但凡这种鬼屋，皆因人不敢来住，鬼闹的情况才愈演愈烈。

不过却不见白天同行那个少年点灯出行，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安睡。蒋云舒刚要回屋子休息，却又听到疾风把那门吹的重重合上，一度缠绵不断的呜鸣声又出现了。她这次则拿住剑，往方才旧木门的方向急急走去，没几步就跃到了木门前，一剑朝门的方向刺去。

声音又突然消失了。

蒋云舒于是用剑关上门，鬼声重现，等再用剑挑开门，声音又消失了。她于是放下手中的剑，借着月光灯光，观察起这门的构造起来，只见门中嵌着一个铁质的哨子，不留意难以发现，她于是知道这是人为，便拿起剑往里走去。

书院主建筑后是一大片竹林，随风摇动，发出呜呜又萧萧的声音。往前走去仔细一瞧，看到竹身上不少都钻了洞，面朝的方位不一。

她正摸着其中一棵翠竹，一抬眼却看到白天的少年也在望着竹上留下的空洞。知道有鬼，却捉不住，还是没用。如今只要把这些被钻了洞的竹子砍掉就好，至少可以除了鬼声，将会让人一夜好眠。说做就做，蒋云舒抽出手中的剑准备往面前的翠竹身上砍去。

“等一下。”

是齐云谐，蒋云舒愣了愣，便问道，“怎么，里面还有什么隐秘？”

齐云谐点了点头，他对蒋云舒道，“借你的剑一用。”

蒋云舒略有迟疑，但还是将手中的玉泉剑掷到了他手上。没想到齐云谐挑中几根竹子砍倒之后，周遭原本凄厉刺耳的声音几乎听不到了，再听到的声音却是非常悦耳。蒋云舒接过玉泉剑，不等自己问，齐云谐便对她道，“这是音阵。”

蒋云舒摇了摇头，问道，“何为音阵？”

“熟悉音律的人能依据风向布置发声器物，从而达到叫人迷乱的地步。”齐云谐如是解释。

“那你是破了这个音阵了？”蒋云舒想了想，才看了看身后的竹林，她看向齐云谐，话语中带着不解和无奈。齐云谐愣了愣，没有明白蒋云舒话里的意思。

蒋云舒则把剑插到土中，坐在地上一边休息，一边道，“我走了很远的路，只有这里没有什么额外的条件可以招女孩子作捕快，今天你把这个音阵破了，我们到哪儿去找布置音阵的人呢？”

齐云谐没有说话，过了会儿，他才从腰间取下铜笛，吹起了一段蒋云舒从没在别处听过的曲子。

蒋云舒有些不解，可还没等到她站起身，从远处传来了箫声，声力隐隐约约在空气中震荡，而齐云谐笛子的音调则骤然高起，仿佛是与远处箫声回应。蒋云舒看了看齐云谐，有所会意，她拔起剑，往那箫声所在之处奔去。

箫声止。齐云谐的笛声于是也停了。

蒋云舒的剑对准了持箫直立的人，肃声道，“不要动。”接着，拿出绳子将那人手背在身后捆绑了起来。

“你是何人？”蒋云舒问竹下的人道。

那持箫之人甚是桀骜，不肯说出姓名来历。蒋云舒看到他一直将那把箫握在手里，于是便将那箫抢过来，仔细打量了几番，原来箫身处刻有他的名字。她于是问道，“你叫靳芳林？”

见那人默认，她于是继续问，“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布置音阵呢，只是为了吓唬人吗？”

见那人一直不回答，蒋云舒又挥起剑，不过不是对那人，而且对他身后的竹子，竹子倒后，竹林中又响起了凄鸣的声音。她似是做了坏事一般，急忙拉住齐云谐的袖口，对他道，“我们快走，让他也尝尝被恶鬼缠扰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