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傻眼了,怪不得外面有板材还没烂完,我以为先秦的木板保存地这么好,还准备带几块回去,那根本就是豁子板,跟我的比起来专业多了。看来最早在明朝,已经有前辈捷足先登了,这就是个剩锅,剩什么全靠前辈手软。
并且我后来专业了才知道,那土坡就是土坡,根本不是封土堆,封土堆已经被埋到底下了,我掏出来的活土才是以前的封土堆。也是我运气好,底下刚好有个墓,一发入魂。
我整个扫一眼,这墓简直空得不能再空,我刚准备回头再看眼刚才的洞,想了想还是转身,因为听说人的头顶和两肩有三把火,回头会吹灭肩膀上的火,就容易被脏东西盯上,我不迷信,只是下意识做了。转过身,我发现这洞是直接横挖进来的,话说老前辈门也是牛毕,这么挖都不岔道,一铲直达,根本不用破机关墓门那些的,就是没给后辈留一点肉啊。
我这个地方有些红色的类似陶瓷碎片,本着蚊子腿也是肉的原则,我捡起来揣兜里,安慰自己这几个碎片可能就回本了。
这里好像是殉葬坑,因为我看到了地上类似马的骨头,不过已经成灰了,不死心的我刨了刨,居然翻出一个小箭头,我一下来了兴致,又连续翻出十几个箭头,都是青铜的,之后就怎么也翻不到了。坑里有四匹马的车五辆,礼记云:“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这是个卿大夫墓,不可能只有这么点箭头,肯定还有更多箭头和其他兵器,不过都被盗走了,我无从得知,但想到那个满坑青铜兵器的场面,我就听到金钱流动的声音。
我往旁边一个墓室走去,发现这也是个殉葬坑,不过是个人殉坑,依稀可见先人们的骸骨。默默喊了一声罪过,我发现这里比上一个车马坑还穷,上一个好歹有些青铜箭头,这个坑真是毛都没有!
我直接来到主墓室,棺椁就那么摆在那里,不过已经开了,我心里默念各路神仙法号,慢慢走近。
一棺三椁,是卿大夫墓无疑,棺内骸骨已经烂得和殉葬坑的差不多,骸骨周遭依稀可见一些随葬品的印记,还有烂布,跨越两千多年,还能看见也是个奇迹,这才叫中国制造,贵族严选。
我壮着胆子伸手摸那布片,刚碰上它就化成一指尘埃,无影无踪,也对,不知道多少年前就被盗了,早该氧化了,我也是有幸看到残片。突然我开始想象当年开棺的场景,进而对考古产生了一种向往,也是来自对历史的崇拜,不过很快我就抹杀了这想法,我要搞钱啊!
棺里没东西,我往旁边走去,这是一条墓道,有一辆四马车,走到尽头发现一堵墙,敲了敲,实心的。我转身往另一头走去,这也是墓道,也有四马车,又发现一堵墙,也是实心的。
原来这是两条墓道,有两条墓道的,考古上叫中字型墓,墓主非富即贵,不信看西安张家坡出土的西周大贵族井(邢)叔的墓。不过这个墓略显寒酸,连墓道可能总共快二十米。但还是不敢想有多少好东西,随便一件我都直接暴富。
我回到主墓室,照来照去,心里莫名不舒服,总觉得得带回点什么,这棺椁我不敢碰,我还没活够。我突然照到一个小黑洞,心想这不来着了吗,这中字墓,怎么可能有多寒酸,肯定有放东西的耳室啊。
因为早被盗过了,没什么好顾忌的,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当下也是直接钻进去,祈祷前辈们给留点好的。这个墓室和我的房间一样大,空荡荡的,我趴在地上看,好多印子,感觉都有联系,比如那四个一模一样连起来是三角形的肯定是之前放青铜器的地方。真的是毛都没有,不过我望见我钻进来的地方有些亮,走过去发现是几个瓷碗,还有个大壶,摸出来一看,我乐了,先秦就有青花瓷了?
这应该是老前辈们留的吧,想想,一屋子稀世珍宝,搬得累啊,老前辈们喝点水,想想以后要发财了,就忘了带走,后面可能想起来也不会再来拿了,或许当时不值钱,但总给了我点肉不是?
我提起碗和壶钻了出去,这放东西的墓室,暂且叫它库房,库房都没了,还有毛?
但我还是怕漏过哪里的洞,于是我从这个洞口开始,绕着主墓室阴暗爬行,这时候要有人看到我的样子,指不定以为诈尸了,呸呸呸,墓里不能说不吉利的话,罪过罪过。我又想了想墓主快化成灰的骸骨,想想也没啥事。
爬行一圈,什么都没看到,我不死心,又开始爬,爬着爬着我累了,就直接趴在原地,心里一股无名火突然爆发,我猛的跳起来,感觉怒火无处发泄,猛踹了旁边的墙一脚。诶?声音好像不对,我又用铲子敲,确实不对,声音是“笃笃笃”,跟旁边比起来,这里好像是空的。
我立马开挖,铲子刚碰上墙壁,突然“滴滴滴”响一下,吓得我一激灵,原来电子表报时,已经五点了。我决定先离开,用铲子十分费劲地刻下了一个大字“钱”,后面又放了一个碗,然后拎着壶和其他碗往外走。
爬上去我草草掩盖盗洞,带着东西回家了,想到墓里还有个没人碰的墓室等着我,我嘴角比八倍AK还难压。蹑手蹑脚钻回房间,我脱下工服藏在床底,然后冲了个澡换身新衣服,我又把先前的红色瓷片,箭头和青花瓷碗瓷壶放在厕所地面。
我迅速思考,红碎片性质不明,不能贸然处理,我决定把土搞下来就行,总不能带土,不然直接自爆了。找来找去,我拿起牙刷,把碎片一块块刷出来,这碎片是暗红色的,上面有些不认识的花纹,好像还能拼在一起,我放下它们,决定以后拼着看看。
青铜箭头不知道咋搞,我把土刷了就放那了。
只有瓷碗,我可太熟了啊,小时候还洗碗挣钱呢,爸爸一次给我两块钱。我就简单用湿毛巾擦了擦,看了看图案,壶上画的是小孩,底款写的长寿富贵,几只碗外面是缠枝花卉,颜色青黑,内心是一条弯弯的鱼,碗底没有底款,我不懂,猜测可能是民窑。
看了看表,六点多了,这时候爸妈应该起来煮蛋了,这也是我们的传统,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就是大年初一要端蛋茶(剥壳的水煮蛋加红糖水)给父母和学艺的师父,一般一碗八个,大爷是我亲爷,我二爷就住公路上边,是我爸的瓦匠师父,所以每年送蛋茶的事没跑。
我把东西收进床底,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果然没有十分钟爸爸就来敲门喊我起床。
唉,初一真是挺累的,拜年拜来拜去都假的要死,我二爷家有两个小孩,我家只有我一个,每次给了我压岁钱,我妈得给出去两份,还有我爷爷奶奶,他们和我家是分家了的,叔叔又没结婚,他们年年得给这些小孩好多,年年是亏本的事,那几箱牛奶也是送来送去,我说这过年就是虚伪和赔钱,别人家的小孩赚去了。
搞到下午,亲戚们又都来我家拜年,那麻将就开搓。一搓就到了晚上,我看他们都好像要通宵的意思,我一溜上楼,我把东西全都转移到了厨房旁的山上,果不其然,没好久我妈就上来给我搞了被子让我睡沙发,把我的床收拾了说给哪个哪个,其他房间也一样。
可恶啊,沙发上不好动身,一发现我不在就完了,好在有后门的那房间没床,我告诉妈妈我去奶奶家睡,她也就没管我了。
我直接出来了,趁着月光,没有打电筒,摸到了山上,我这次还带了麻袋。
我下到墓里,开了超强头灯,一下没适应,吓一跳以为标记不见了,找到后我就库库挖。没多久出现一个小洞,我干劲十足,三下五除二挖出一个够我钻的洞来,我点燃一张纸扔进去,纸立马就熄了,说明里面是无氧或低氧的状态,我把洞扩大了一点,就在洞边坐下,盘算着:
“如果出现青铜器怎么办?不是,铁定会出现青铜器,到时候咋办?怎么出手?听说倒卖这个判的特别严重……”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突然洞里亮了起来,吓得我半死,我去,听说过鬼吹灯,没听过鬼点灯的,心里开始打退堂鼓,不过还是那句话,更何况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没准是哪个稀世珍宝现世,天降异象,或者是钵大的夜明珠,我唱着国际歌往里面钻。
头一伸进去,我人傻了,四面墙上都挂着灯,现在自己着了,我前面摆着长桌子。我反应过来爬进去,被眼前的场面惊得合不拢嘴,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冷不丁我感觉有人在我耳边吹风,鬼使神差我就坐到了面前的凳子上,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对面坐着一个褒衣博带,头戴大冠的人,很像梦里的人。回过神来,我腾地蹦起来,这就是个宴席,两千多年前的宴席!
墓主点灯摆宴,邀请我这个盗墓贼吃饭?我不明白,墓里摆宴的,我听说过有一千多年前辽代的张文藻墓,他还在棺椁上写:“墓有重开之日,人无再少之颜”,被gs考古队称赞旷达大气。(网上应该有,搜张文藻墓就知道了。)
这是一个石桌,我面前有一个大脸盆,青铜的,旁边搁着一双红筷子;一个稍大的红色椭圆形的两边有耳朵的杯子;一个陶制高脚杯或者说是高脚碗,碗里好像还有已经成灰了的菜品残渣,还有个土陶的大肚子长脖子花瓶,其他位次上都没有东西,在桌子中央有一个窄底窄口大肚罐子,我站上桌子走过去看,罐子两边有抓耳,罐子上面盖着盖子,盖子上还有个大勺,勺子不知道怎么立起的,头上雕了一个虎头。然后在我的对面,也就是桌子的主位上也有和我那边差不多的配置,不过他的更精致:有四只脚的青铜盘子,有点像现在馆子里炖鱼的长方形火锅;带盖的青铜高脚碗,盖上还有三只鸟形的抓手;更大的红色椭圆两耳杯,里面还画了火纹;还有一只青铜的像喇叭的细腰高脚杯。难以想象过了几千年那些颜色依旧鲜艳,而我,是千年后第一个见到它们的人,中国制造,冠绝古今啊。
我想这可能不是宴席,因为传说中的钟鸣鼎食,卿大夫五鼎四簋,一个都没见到,我只能猜测那些都在库房,被盗走了,因为主要的东西都找到了,前辈们也就没有刻意发现这个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