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魅 第2章 一别多年

此后的好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努力修炼，同时认识世间繁华。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是由黑暗孕育的，按理说夜晚来临时，应当黑夜在哪我就在那。

可是不论我怎么努力，我都离不开这颗我苏醒的大树。

我尝试和这个树真正的树魂沟通，可是这颗树没有任何回应。

如今我唯一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努力修炼到家，然后成功的化出自己的双腿。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我的努力在半年后初见雏形，虽然还不能彻底独立行走于天地间，但是我能借着树去走动了，虽然这仅限于夜晚，但也是有进步不是。

夜晚已至，有树的地方都能看到我的身影。

我穿梭在每一颗树之间，借着这个便利，我终于出城了。

第一次离开那个喧嚣的都城，我发现外面简直乱的很。

杀人放火，山匪劫村屡见不鲜。

这和我在城里看到的人民生活根本不一样。

不过不一样又如何，无论我看到什么，这都不是我的生活。

与我无关。

我见识过和袅袅一样大小的幼童出门拾柴回来却被山匪屠杀。

也见到过夜里偷情的男女研究着究竟该如何违背年迈的父母。

我默然的看着一切，一天，两天……

时间长了，我觉得城外的生活也不是那么的有趣。

我回到那颗睡醒了的大树上继续努力修炼，争取早日化出双腿，能不依靠大树独立行走在这世间。

可还没安心修炼几天，那个常客又来了。

只是与上次锦衣华服不同，这次的小姑娘似乎比第一次见面时还要糟糕。

最起码上元节的哪天小姑娘换了新衣服又梳了好看的发型。

这次身上脏兮兮的不说，甚至脸上还有个不浅不深的巴掌印。

小孩儿揪着自己的衣角，在看到我好奇的表情时眼里的泪水一瞬间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树神大人，袅袅……”小孩语气哽咽，说话断断续续的。

“袅袅没母亲了树神大人呜呜呜。”

头上没有好看的两个小团子，衣服也是朴素的不得了的颜色，她直冲冲的过来抱住我埋头痛哭。

母亲对她来说应该挺重要吧，她之前见我都是因为母亲的事情而开心。

我没有这种情感。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帮助了她她还这么惨。

如果我是个正常的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那么我就知道。

一个丫鬟提升上来的姨母，在孩子六七岁时却突然重获宠爱，甚至得到的吃穿用度能与当家主母平起平坐。

这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袅袅的主母也是大家族出身，原先哪里看的上柔姨娘这么个存在，可是随着夫君对她越来越好，甚至渐渐有些宠妾灭妻的架势。

主母也就使了些手段，让府里消失个把人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尽管这个人是如今得宠的姨娘，甚至为尚书大人生下了个女儿。可那也是个丫鬟抬上来的，见不得人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以前柔姨娘的日子也就过的比丫鬟好那么一点罢了。

袅袅见不得母亲天天为父亲神属不思的模样，就来祈求让她母亲过的好些。

小小年纪的她也不知道，这更是加速了母亲的死亡。

“树神大人，袅袅以后都不能出来看你了。母亲说袅袅长大了，不能在这样在外面抛头露面了，不然以后不好许配人家的。”

“树神大人，你真的不能去袅袅的院子里吗。虽然现在的花花落了不少但是总体的景色还是很好看的。”

宫袅袅一个人在下边喋喋不休的说着，我不知道她说了多久，只觉得吵，但是看在小姑娘那么可爱的份上，我还是容忍了她的叽叽喳喳。

我低头看了一眼她然后准备封闭自己的听觉继续休息。

但是当我看见小姑娘没之前可爱漂亮时觉得，其实没必要容忍她。

袅袅的主母这次跟着袅袅一起来的。

袅袅母亲初发丧，这个孩子以后就是由她来教导。

虽然以前也是，但是碍于丈夫的面子，她对于这些个庶子庶女都是溺爱多余严厉。

无论柔姨娘如何，宫袅袅她都是尚书府的小姐，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袅袅，差不多就该回家了。”

主母的声音威严端庄。

宫袅袅擦擦眼泪，最后和自己的树神大人做告别。

我不知道小姑娘此次一别便是数个春秋。

此后很久一段时间我都没有看到过她再次造访。

不过山不来就我，我可以去就山啊。

在秋叶快要落光了的那一天，我终于修出了双腿，这次我不再好奇的跑到城外，而是去打听尚书府是什么。

终于花费了好一段时间后，我找到了小姑娘的院子，我也看到了小姑娘院子里的那棵树。

光秃秃的，零星的几个叶片挂在树上甚是可怜，根本没有那个小姑娘说的那样好。

不过枯树配美人，树下人清瘦的背影与枯树的凄惨模样，倒是好一幅有意境的美丽画卷。

树上的枯叶被风吹落，晃晃悠悠的飘到美人的肩上。

我对美人没有兴趣，我是魅，本身就是极致的美，这种清瘦文绉绉的病美人委实不在我的审美范围内。

在人间活了这么久最深有感触的一点就是在不熟悉的地方直接问人是最方便的，我着急知道小姑娘在哪里，面前的病美人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你知道宫袅袅在哪里嘛。”

怕吓到她，我维持着人的模样一步一步向她走过去。

那美人看着我有一瞬间微微的失神，尽管很细微但是我还是捕捉到了她眼底的情绪。

可能是被我美到了吧，这种情况我已经屡见不鲜了。

“宫袅袅，认得吗？”为了见到那个小姑娘我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大概这么高吧。”我在自己的腰上比划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有多高。

因为见到她的时候我多数都在树上。

我询问了好一会儿，那人也没有回答我，我有点烦了，想自己去一寸一寸的找。

尚书府就那么大，我总归会找到的。

我扭头就想走，身后却传来了甚是清雅虚弱的一声呼喊。

“树神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