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鹿伏鬼眠 第70章 番外

这一天，上三界震动。无数宫殿之中，仙厮小童跑断了腿。不出半日，伏罗大帝归位的消息已经传遍。

五色罗殿中，伏罗大帝的画像随风飘荡，画上的人像端庄威严，肤色深暗，眼眸幽红。

伏佑站在那画像前，却是嗤笑一声，像是笑那画上的人愚蠢，魂归尘土数万年，仍逃不出这六界束缚。他挥袖转身，从血红色的高台之上下来，大步往外走去。

仙侍匆匆追上，询问：“大帝欲往何处？”

伏佑的回答简短有力：“天宫，昭呈殿。”

他已经记不起上次到天宫，是何年何月了。玄玉京还是老样子，仙界中心，繁华盛景。他穿越这繁华，再次见到了那条千度河，有一瞬间，他略有迟疑。脑海之中纷杂往复，像是在那宽阔的千度桥上，又见到了故人落寞的身影。

可如今故人早已逝去，天宫的权柄已经换移。而这座犹如一只手掌托举而出的天宫，还是这样，仿佛什么也没变。

跨过千度桥，踏上宽阔无人的千场，他在千场的正中停下，那里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珊瑚色红宝石，而如今，这宝石已经碎裂，色彩黯然。走过千场，踏上千阶，千阶上的守卫见了他，并未阻拦，想必天宫如今的帝王，已经知道了他归位的消息。

昭呈殿大门紧闭，今日并未朝会。

他一脚踹开了厚重的大门，昭呈殿金色的高台之上，坐着个在他看来，还很年轻的帝王。

这位年轻的帝王正伏案批奏，对他的无礼并不介意，甚至还起身恭迎：“恭贺伏罗大帝归位。”

伏佑走过来，盯着他的面容看了一会儿，确实很像，像到让他生厌。“上次本尊前来此处，在位的还是你的兄长。”他冷冷地笑：“你真是与你的兄长，一个模样。”

年轻的帝王并不恼怒，他只是温和地回应：“大帝说笑了，孤与兄长，并无相像之处。”

“是吗？”伏佑负手而立，在这座威严的宫殿之中踱步：“你的手段，倒是与他不相上下。”

果然，这位帝王无言。

“这天宫发生的事情，本尊已经听说了。”他走到年轻的帝王身边，阴沉地“夸赞”他：“你比你的兄长，更适合坐这个位置。”

“本尊曾经劝过你的兄长，而那位当时手段得了的帝王，他根本不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他甚至不懂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他不择手段要这万里仙界，是为了什么，后来谁都看明白了，而当时，只有他自己不明白。”想到曾经，这位伏罗大帝的心情再次起伏波动，他原本以为在凡尘之中的数万年已经磨平了他的戾气，但数万年后，他还是有那么一刻，会有些难以自控。

“本尊来此的目的，想必你也明白。”伏佑直言：“把他交给本尊。”

“大帝要人，孤自不会不给。”年轻的帝王笑意盈盈：“孤也不会再追究他的任何罪责，大帝带走即可。”

伏佑拂袖要走，又忽然驻足，他问：“那位仙君，如今在何处？”

终于，这位看着无懈可击，凡事都不在意的帝王，敛了神色，连音色都沉了几分：“大帝，意欲何为？”

“本尊不过问一句罢了，好歹，也是他的旧主。你又何必这么紧张？难不成，本尊还能找你要了他去？恐怕，依照你们帝王世家的作风，也不会将他放给任何人吧？”伏佑放低声音，阴恻恻地问：“听说，就连那九重天上的神尊，都介入了他的事情。想必，也不是本尊能随意而为的吧？”

年轻的帝王抬眸与他对视，眼中寒意流转。伏佑移开目光，此刻他无比确信：“你与你的兄长，真是一模一样。”

“孤与他不一样，孤也不可能与他一样。”

伏佑大笑离去。

这仙界的帝王，从来都只有一样，也只能一样。

这是伏佑第一次到天监司这种地方来，远看这里铜墙铁壁，进入里面更是觉得压抑难行。陆慈出来相迎：“恭贺伏罗大帝归位。”

“陆大人。”伏佑很直接：“人呢？”

陆慈当时见闻人云山，就觉得他非常人，但任他怎么想，也不可能将其与数十万年前就已下凡且再未回归的伏罗大帝扯上关系。直到如今亲眼所见，他还是觉得不太真实，但人就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

推开沉重的石门，数盏烛火下，浑身雪白的夫诸卧在矮榻之上，他的角断了，仍然只剩一点。

“大帝，他伤重，要养好一段时间，才能化形。”

伏佑上前去，将他小心翼翼抱起来往外走：“知道了。”

原来，数万年前，他于大乱之中私藏下来的那只兽，就是他啊。就连云花这个名字，也是他起得呢。

“您走后，他就跑了。我们也不知道，他跑到了什么地方去。原来，他竟是到了仙界。”仙侍感叹：“兜兜转转数万年，还能再与大帝相遇，想来，就是命数了。”

“怪本尊。”伏佑将他放下，抚摸那断掉的角：“当初堕世，未能告知他。”

数日后，他问他：“当初，为什么堕世？”

伏佑沉下目光，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拿出了一张画像，展开，问他：“认识他吗？”

“黑衣红甲白颈带，闲时落叶做飞花。”他回答：“我知道他是谁。”

伏佑沉默了。

“可是他死了，死很多很多很多年了。你有他的画像，是因为他吗？”

“是。”伏佑将人抱紧，“他是我的至交。”

很久后他才说：“我想我的主人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去看他？”

“你的伤，要养很久。”伏佑略有迟疑，还是告诉他：“否则，会受不住十里寒的寒气。”

“那是什么地方？”

“是终年积雪的寒地。”

“你能救他出来吗？他身体很弱，他和一般仙家不同。”

“神域尚且未能为他分说，本尊亦然无法插手。”他垂眸：“再者，此事天宫做的滴水不漏，即便想救他，也没有理由。”

“可，他们是冤枉的！”

就算回归了本体与原位，伏佑看他，还是小小一只，焦急地解释：“天宫不过是急于......”

他打断他：“不管是急于什么，事情已然发生了。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养好伤。”

许久后，他荒芜的青原上长出了细细密密的小草，远远看去，一片青绿，他的“小鹿”带着蝴蝶在上面肆意奔跑。从此，他的领地，再不会潮湿荒芜。

仙侍说：“寒地有寻山守卫，大帝不妨知会天宫一声。”

“不必了，本尊知道那帝王的底线在何处。”毕竟，他与他的兄长，是一路人。

十里寒地，十里寒山。

他原本确实不知道所谓的让天地黯然失色的人究竟是何模样，但见这位仙君，只肖远远一个背影，他就明白，确有其人。

“大帝，不去见一见那位仙君吗？”

“不必了，将军。”他将东西递去：“请将军转交吧。”

离开寒地后，仙侍问他：“大人不怕那将军，将东西交给天宫？”

“不会。”他笃定：“一个曾在大乱后敢于赌上前途亦要帮那位仙君的将军，如今却还能身居高位，且巡管这十里寒地，你认为，他会将东西交给天宫吗？”

“大帝思虑周全。”

伏佑只是冷哼一声：“不曾想如今这上三界，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事儿发生，看来，以后不会无聊了。”

他回到青原，五色岩洞之中，香味四溢。有熟悉的身影从房中冒出头来，沾了一脸的灰，他抱怨：“你这里的火炉一点也不好用。”

他笑着上前：“我来吧。”

写不动了，这本其实本来是赦邪的番外，提出来练手的，结果练废了。[笑哭]他俩还会在《欲与仙说》和《赦邪》里出现，就不多写番外了（逃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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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