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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古典架空 > 夜阑朝至 > 第49章 第十七面 正所谓“仁不带兵,义不行贾”

张无忌一觉醒来,房间窗户上仍有一点夕阳镀上的金黄。屋内没点烛灯,身边也空无一人。他抬起手,借屋内最后一点光,看着手心,做了个抓握的动作。

敏敏和他说,他醒了也能看到她。难道是他在做梦?张无忌眨眨眼,脑袋尚未完全清醒,他又闭上眼,心想,此时此刻会不会是他做梦?“敏敏?”以为自己身处梦境的张无忌喊了一声,而后又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又迷迷糊糊地想着梦醒了以后,他要和敏敏说他做了个空荡荡的梦。

有人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张无忌睁开惺忪睡眼,因他刚睡醒,来人走到他床边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只听对方喊他:“无忌哥哥?”

张无忌唇角挑起,他摸索着抓住那份熟悉的温暖柔荑,眼睛睁开后又阖上,他低声笑道:“原来是个好梦。”

张无忌抱着被子的迷糊样子真像个小孩子,赵敏被他逗笑,伸出空闲的手指轻弹他的脸颊,轻笑后,道:“既然是梦,那……无忌哥哥,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我想放下一切,和你去草原策马,然后和你成亲。”

赵敏喜上眉梢,她又怕无忌哥哥没睡醒在说梦话,她弯身问道:“你说的是梦话还是心里话?”

张无忌放轻呼吸,佯装睡着没听到。在敏敏弹他脸时,他已清醒过来。平时都是敏敏逗他,这次,他也想逗逗敏敏。不见敏敏说话,他又悄悄半睁眼观察敏敏的反应。

赵敏眼中失望,“算了,看在你这几天这么辛苦的份上,今天就放过你了。”

眼见赵敏说完就挣开他的手,作势离开,张无忌急忙伸手挽留,不想力气使大了,反是把敏敏拖倒在他怀中。他稳稳地抱住趴在他身上的姑娘,笑道:“以前被你骗过那么多次,现在我只骗你这一次你就要走!”

赵敏眼中不见惊慌,反是趴在张无忌的胸前,笑盈盈地看着他,道:“上次你七师叔受伤,我让你抽空读兵书。如今,张大教主会用‘欲擒故纵’来骗我,活学活用,孺子可教也。”

他可不想把兵法用在敏敏身上,再说,他现在可不想管什么‘欲擒故纵’,他只是想和她说:“敏敏,不管是梦里还是心里,我想做的事,都不会变。”

赵敏故作不知,“你刚刚说想做什么?我从悬崖上摔下来摔到脑袋,现在记性不太好。”

张无忌左手抚到她的颈项,眸中饱含温柔缱绻,“我想和你策马草原,娶你为妻。”

赵敏暗自庆幸此刻房中没上烛灯,她双颊发热,就算看不清张无忌的神情,她也能从他手掌上传来的热度,感受到张无忌动了情,知道他想做什么。可惜,她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的张无忌的客房,再待久了,于张无忌来说,绝非好事。

赵敏轻抚张无忌的唇,并未进一步动作,她不无可惜地轻叹,对张无忌道:“无忌哥哥,现在还不行。你常大哥和徐大哥还在屋外负荆请罪,已经跪了一整天了。”

张无忌穿戴梳洗好急匆匆踏出房门,见常遇春和徐达二人赤着上身,背上各背一根带刺的藤条跪在屋前。

常遇春脸上俱是悔恨,“教主恕罪,常遇春鲁莽行事,不听教主的话,轻信探子说蒙古太子在王保保军中,这才误中埋伏。”

徐达率先说道:“我们违背教主的命令,擅自追逃兵,害兄弟们伤亡惨重,请教主责罚。”

张无忌见状,轻叹后说道:“两位将军请起。”

常遇春头伏得更低,“老常不敢。军令如山,我们违背军令,请教主以军法处置我们。”

徐达应声附和:“请教主以军法处置。”

义军都由常大哥和朱元帅负责,军法也由他们来定,老实说,他并不知违令者要如何处置。张无忌见他们二人跪地不起,而在他们二人身后的杨逍等人也等他决断,外公对他点头,意即让他严罚二人。

张无忌眉头紧皱地看着徐、常二人,他问道:“违背军令者,按义军的军法要如何处置?”

徐达闻言,脊背发凉,冷汗立出,教主真要杀他们?在他一旁的常遇春不假思索地说:“按军法,立斩。”

张无忌点头,对周颠道:“周颠,借刀一用。”

“啊?”周颠也没想到一向宅心仁厚的教主竟然会下定决心杀徐达和常遇春?站在他身后的说不得戳了他一下,和他说:“别废话了,快把刀给教主。”冷谦神情严肃地看着周颠,冷声道:“军法,不能改。”

周颠耸耸肩,只得把手里十几斤重的钢刀交给教主。

殷天正、杨逍和韦一笑相互对望,教主同意用军法处置徐、常二人,但他眼中没有杀气,三人不约而同不置一词,静观教主如何发落。

张无忌手举钢刀,看常大哥已经闭上双眼,徐将军也接受现实,垂首,双手紧紧扣住膝盖,却仍止不住颤抖。

此时,躲在月亮门后的几位受伤的义军踉跄奔过来,齐齐跪在张无忌面前,求道:“求教主饶恕徐将军和常将军。”

“属下愿代徐将军一死!”

“属下愿代常将军一死!”

说话的两位义军从怀中拿出匕首欲自尽在教主眼前。

张无忌正要阻止,杨逍和韦一笑已率先出手点了那两位将士的穴道。韦一笑冷笑,说道:“看来,你们是在外时日太久,已经忘记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杨逍朗声道:“徐达和常遇春都是教主任命的义军将领,我明教上下皆以教主之命是从。你们加入义军,也是我们明教中人。你们以自己的性命威胁教主,就是以下犯上,一律按教规处置。”

张无忌见跪地的几位义军面露惊恐,个个低头不敢看他,跪在他面前的徐达忽然抬头说道:“教主,是属下领导无方,不关他们的事。属下触犯军规,甘心受死,还请教主放过他们。”

常遇春却睁眼说:“教规如军法,请教主一并降罪。”

张无忌“嗯”了一声,再次举起钢刀。

徐达此刻方确信教主是真地打算按军法杀了他们,此事的确是他们之过。想不到,他立志驱逐鞑子,誓要建功,做出一番大事,却因一时冲动,犯了军法。徐达接受现实,绝望地闭上双眼。

有寒风拂面,徐达和常遇春没等来人头落地,却听到兵器与地砖的碰撞声。两人睁眼,发现地砖已碎,那柄大钢刀直挺挺地插在地中,三分刀身已没入地下。

张无忌看着惊讶的众人,说道:“常大哥说得对,教规如军法。当初,我继任教主时,曾与众位兄弟定下三件事。第一件就是,明教中人要为善去恶,教中兄弟不得自相残杀。现在,我身为教主,其身不正,有意杀害带兵起义的徐达和常遇春两位兄弟,请冷谦先生先按教规处置我。”

“笨蛋!”不知何时站在长廊里看热闹的赵敏低语一声,和在她周围打转的乌云离开,不打算再围观这场热闹。

冷谦先生在教主借刀时,已料到教主不会真地斩杀徐、常二人,就算真杀了违军令的徐、常二人也无可厚非。不过,他本以为教主会学三国曹操割发代首,却不想教主竟想了这样一个借口来,不仅对徐、常违令一事避而不谈,还给自己平白拦罪过。日后义军但凡犯了大错,都来找教主降罪的话,那这军法要之何用?

冷谦肃着一张脸,却对面前这位过于仁善的教主无可奈何,“你是教主,下不为例。”说罢,冷谦先生又看了地上两个将军一眼,冷脸离开。

徐达此刻方明白为何一向宅心仁厚的教主会一反常态要杀他们二人,原来是为了找一个理由不治他们二人死罪。徐达眼睛一红,和常遇春二人再看教主时,已是热泪盈眶。

常遇春泣不成声,哭道:“教主,老常错了!”

徐达抹去热泪,道:“教主,徐达日后一定以教主马首是瞻,再也不敢违教主之令。”

张无忌自知他惹了作为军师的冷谦先生不快,他心想待会要去和冷谦先生道歉,见常大哥和徐大哥在他面前痛哭,他对二人说道:“两位将军此番初衷也是为了擒拿太子,是为大局着想。如今太子和王保保都逃脱,日后还要仰仗两位将军驱逐胡虏。但是,违令一事,还需受罚,否则难以服众。”

张无忌思考片刻,说道:“这样吧,就罚你们二人伤好以后,和教中兄弟一起去城外,为这次战死的义军和教中兄弟们立坟,好让他们入土为安。”

“是!”

杨逍和殷天正暗自点头,对张无忌这个处罚方式没有异议,韦一笑等人也不置一词。唯有周颠有点点苦恼,教主借刀威慑徐达和常遇春,震碎了地上的地砖,刀是他的,地砖的银子他赔。

半月挂空,繁星点缀在深蓝的夜幕中,藏在院中角落的蛐蛐在夜色中悠闲地唱着不成调的小曲。张无忌从冷谦先生房中出来,长松一口气。还好得到冷谦先生的谅解,不过,冷谦先生再次提醒他:“义军,归明教管。”义军之事他早有打算,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看来,他需尽快解决这件事。

回房的路上,他遇到殷野王和蛛儿。听到他们父女在讨论回光明顶以后做什么,张无忌会心一笑,没有出声打扰他们;又走过一处客房,张无忌听到屋里的杨不悔和杨逍说,肚子里是个男孩,殷梨亭顺势请杨逍在孩子出世后去武当住几日。张无忌欣慰笑笑,心中记着到时要给他这位小外甥备一份贺礼;下一个小院子里,半人大的乌云正撕咬一个稻草人,孔武站在一边,手持肉干袋子准备给乌云奖励。张无忌上前询问孔武伤势,又为他把脉为其开了一份药方,其后,他又摸了摸乌云的脑袋,这才离开。

等张无忌回到他客房前的小院,他发现对面房间的烛灯还亮着。他想去找敏敏说会话,但念及敏敏这几日都在养伤,虽说没有大碍,但在这时去打扰似是不妥。张无忌按捺住想去见敏敏的心思,转身回房。

兴许是一觉睡太多,在房中重新梳洗过后,张无忌仍旧全无睡意。他打开窗子,发现对面房间的窗户刚好打开。

入目所见好似一幅画,月光不吝啬地给画中央的女子盖上一层发光的银纱,恍若锦上添花,令那比皎月更耀眼的女子只在呼吸间就占据赏“画”者的全部心神。“画”中的姑娘好像并不高兴,看到对面的男子对她微笑,她好像满腹心事地把窗子关上了。

张无忌站在房前,轻轻扣了三下门,没听到赵敏让他进去,他踌躇不决,自知敏敏因为下午他的所作所为气恼,敏敏不高兴也是因为关心他,他想和敏敏说出心里话,于是出声问道:“敏敏,你睡了吗?”

赵敏本不想理他,坠崖后又忧思几日她也累了。更重要的是,昨夜她等张无忌睡熟才将手抽出来离开,出房门时,她恰与一名明教弟子打了照面。而今夜饭前,张无忌在冷谦先生房中时,她带乌云散步的路上,听到蛛儿骂几个说闲话的明教弟子和义军,她才知那几人在说她这个蒙古郡主去伺候张无忌。

那些三教九流之辈的脑袋里装了什么她懒得管,但是,看义军瞧她的眼神中俱是厌恶和怀疑,她便知那些不服管教的义军听信谣言,以为是她迷惑了张无忌。

蛛儿管得了明教教众,却管不到那几个面服心不服的义军。今夜之后,这些闲话一定会传到当时在张无忌面前痛哭表忠心的徐达和常遇春耳中。常遇春暂且不提,徐达多谋,极可能怀疑张无忌不许他们追她兄长是顾及她。

赵敏想罢晚饭前发生的事,转身拿起灯罩,要把里面的蜡烛吹熄,听到张无忌扣门,她放下灯罩,还是开了房门。

张无忌瞄到桌上的灯罩,心虚地问:“敏敏,还没睡啊?”

赵敏不急着关房门,她斜倚在门边,笑道:“你这么晚来就是想问我睡了没有吗?”

张无忌讪讪低头不语。赵敏笑着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冷谦先生原谅你了?”

张无忌知道敏敏料事如神,他点头后,放松语气,温声说:“傍晚,我听到你离开时说我笨。我这么做的确不妥。不过,我不想在起义关头让义军失去两个骁勇善战的将军。所以,我才不得已乱用教规,让冷谦先生为难,刚刚我已经去找冷谦先生道过歉了,”

赵敏微笑调侃:“我看,你不是乱用教规,你是乱用兵法。我劝你多读兵书,你倒是把‘无中生有’用在自己身上。”见张无忌不好意思地和她笑,那张本来看上去挺聪明的脸现在再瞧只剩下傻气。

赵敏又气又觉得好笑,其实明教内部纷争不关她的事,只是她不满张无忌对那两个违令的将军太仁慈。赵敏笑道:“你以为冷谦先生是因为你乱用教规才生气吗?”

见张无忌面露疑惑,赵敏好心告诉他:“三国时曹操曾因踩踏了田中麦子,在军前割发代首以明军纪。张大教主,你有更好的办法免两位将军死罪,却要把自己牵扯其中,又害执掌教规刑罚的冷谦先生为你破例。倘若从今以后那两位将军对你马首是瞻,你赢了军心,那倒无妨。怕就怕你既没有赢军心,又开了先例让义军从此不再理会教规和军法。你是堂堂一教之主,属下犯错,所有人都不罚,以后要怎么服众?”

张无忌后知后觉还有[割发代首]这个办法,听完敏敏的分析,他又深感自己不适合当教主,他点点头,说道:“刚才在冷谦先生房里,外公也提醒过我日后不能再心慈手软。你们的担心我都明白,只不过,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这几日,不管是明教还是义军,都有不少伤亡,我只希望不要再有什么损伤。至于义军军心,我打算亲赴濠州,与朱元帅共商起义大事后,再把义军交给朱元帅统领。”

赵敏微笑摇头,叹道:“你心里是这么想,他心里可未必相信。”

据下午的情况来看,徐达和常遇春队伍里剩下的义军都不是明教中人,没见过她的义军都对她抱有敌意,看来朱元璋在徐达和常遇春面前没少提她对明教基业的危害。张无忌曾和她讲过重生前发生过的事,那时在葫芦谷军营里,朱元璋就利用她大做文章,引常遇春来杀她。重生后的张无忌为了她做了不少惊动朝廷和武林的事,那个朱元璋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些机会打击张无忌的威信和地位?

“他?你是说朱元帅?”难道他亲自去濠州告知朱元帅统领义军,也不能让朱元帅消除心中芥蒂?

“我不想说你兄弟的坏话,你回来以前,‘我’在葫芦谷应该也提醒过你要小心那个人。是你忠厚老实以为事情没发生,人心就不会变。”

见张无忌轻叹不语,赵敏抬头看了眼夜空中的半月,忽生感慨:“正所谓‘仁不带兵,义不行贾’,说的就是你张大教主这样的人吧?”

张无忌正要再说几句,有人喊着“无忌”过来了。

所幸赵敏房门大开,张赵二人都站在门口,莫声谷一进小院就找到了人。他一把拉住张无忌的手,把手里的纸条塞给张无忌看,急道:“无忌,峨眉派飞鸽传书,说青书的伤势恶化,你快回少室山去看看。”

看清纸条上写着“姑爷伤势恶化,务请张教主救命。”张无忌脸色一变,心道宋师兄被乌云抓伤了眼睛,咬伤了腿,伤口化脓发炎,他当时已用药散热祛毒,后来他顾着抵御元兵,竟忘了去看宋师兄。现在伤势恶化,想是凶险。他对赵敏留下一句,“敏敏,我先上山救宋师兄,你和外公他们在客栈等我。”说完,他便和莫声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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