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朝至 第39章 第六念 雷鸣暴雨

火石堂副堂主见那蒙面妖妇真的从农户里出来，他急忙上前对赵敏说道：“赵姑娘，我和孔武留下拖住她，你和蛛儿姑娘快回少林寺。”

赵敏把乌云唤至身边，听到副堂主的话，当即否决道：“不行，你们留下也是白白送死，我们往山上跑。”

蛛儿拉边跑边骂道：“那个小/贱￥人疯了，阿牛哥怎么还不来？”

大雨滂沱，视野不好，好在这条山路大多是石子，走起来并不费劲。一道闪电打过，孔武回头，发现如鬼魅一样以轻功追上他们的青衣蒙面人。“不好，那婆娘追上来了。”

“嗷呜！”原本紧跟主人伸手的乌云停下脚步，它扭身对手持长鞭，手指沾血的蒙面人龇牙咧嘴。

“乌云，回来！”赵敏呼喊过后，对副堂主等人说：“副堂主，你快去找张无忌，我们三个分散进林子里。”

“一个都别想走！”周芷若挥动白蟒鞭向头戴斗笠的赵敏袭去。

副堂主手脚极快，他借了闪电的光，伸臂把赵敏推开，却不妨被白蟒鞭缠住脖子。

赵敏见状，大惊失色，她立刻出言提醒道：“双手扯鞭，向她跑！”

副堂主立刻会意，他双手用力扯脖子上鞭子同时快步向周芷若的方向跑，长鞭松动，副堂主趁机立刻鞭子卷出的脖套里逃出。

周芷若怒极，在白蟒鞭上运足内力，白蟒鞭似是活了一般，一鞭子卷上副堂主的腰腿，令其摔倒在地，周芷若借机出爪，抓上副堂主小腿。

“副堂主！”赵敏等人齐齐惊呼。孔武欲上前把副堂主救出来，周芷若唇角一挑，她抽出手和鞭子，准备收拾自投罗网的孔武。

危急关头，蛛儿把斗笠丢到一边，露出她还带着几道疤痕的脸，问道：“姓周的，你看看我是谁？”

电闪雷鸣中，周芷若看清蛛儿的模样，她眼中寒光顿时被惊恐取代。“蛛儿？”周芷若一边摇头一边后退几步，她嘴里喃喃：“不对，你是假的，你是赵敏那个妖女找来装神弄鬼吓我的！”

副堂主被孔武救出，他左腿剧痛无比但看那女人神志不清，他咬牙提醒道：“趁现在，我们快走！”

副堂主右腿受伤行动不便，他自知不能拖累几人，推了孔武一把，说道：“我留下拖住那个疯婆娘，孔武你保护两位姑娘上山。”

赵敏看了一眼仍旧没有人影的上山路，心急张无忌为何还不来？她迅速看了一眼周围地势，说道：“我们进树林。”

“呜……嗷嗷……”跑在前面的乌云再次停下，对身前的山路嘶吼。一道闪电闪过，山路上似有个人影疾步向他们这里来。

乌云耳朵和鼻子在大雨中也比人好用，它这个反应……赵敏眼神一变，说道：“不好，来的人不是张无忌。蛛儿，你快进树林，在闪电过后再向山上走，小心雷电。”

雨越下越大，趁现在还有闪电能清路，她尽快登山才能找到张无忌来救他们。“赵敏，你可别死啊！”她知道周芷若的目标是赵敏，现在又来一个是敌非友的帮手，蛛儿不多说废话，转身跳入树林。

赵敏看副堂主小腿仍血流不止，嘴唇也变紫了，“她的爪功带毒。”又是一道闪电，乌云似在催促一般，一会对着前面，一会对着身后山路嚎叫。赵敏眼神一定，对孔武说道：“孔武，你带副帮主也进树林，我来拖住她。”

副堂主抓住赵敏和孔武的手臂，说道：“不行，我留下，赵姑娘不能有任何闪失。孔武快带赵姑娘走！”

雨水流过孔武的脸庞，他沉声应过后说道：“赵姑娘，得罪了！”说罢，孔武不等赵敏反对，扛起她就跑。

此时在山路上头的人已出现在孔武眼前，那人正是下山找周芷若的宋青书。

宋青书看到孔武肩头扛了一个人，他以为是周芷若，“放下芷若！”宋青书大喝一声，以梯云纵跃至孔武眼前，使出十成内力打了没反应过来的孔武一拳。

赵敏听到宋青书的声音，紧接着一股强劲的内力把她和孔武都打了出去，孔武中拳后立刻把她扔向宋青书身后？他捂住胸口，嘴中带血地对她喊：“快走！”

一道闪电打过，宋青书看清身后女子不是芷若，竟是赵敏，他尚处在震惊中，腿边一股剧痛袭来，宋青书低头，发现是那只跟着张无忌的狼在咬他。

赵敏见宋青书从山顶来却还不见张无忌，立刻想到说不定是宋青书利用武当几位大侠拖住张无忌，眼看周芷若追上来，赵敏不多犹豫，拔腿便跑。

宋青书痛急，立刻出掌要把那只咬了他两次的畜生打死。

但乌云已较三月前长大许多，在跟随张无忌时都是孔武照看，在孔武驯养下，它身形较之年幼时更加灵活。宋青书刚抬起手，乌云就松开嘴从宋青书身边离开。待宋青书低头去看血淋淋的左腿，乌云又瞄准他的喉咙扑了上去。

宋青书左腿又痛又无力，一时不察，被跳起来半人高的狼扑倒在地。他双手果断箍住狼的脖子，那狼露出尖锐獠牙，在黑夜里泛着绿光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闪电划过时带来的光亮给那双绿幽幽的眼睛徒增恐怖。宋青书加大手劲，欲把乌云掐死。

周芷若见到宋青书与狼缠斗时吃了一惊，她看到赵敏逃了，当下也顾不上救宋青书，立刻使轻功去追赵敏。今日要是杀不成赵敏，等赵敏回到少林，有张无忌在，自己就再难找到机会杀她了。

乌云尝试两次未能挣脱，它伸出利爪，抓上宋青书的脸和眼睛。宋青书下意识闭眼，右眼和右脸刀割一般的疼。下一瞬，他手腕剧痛，宋青书双手一松，乌云从他手中逃脱。

原来是孔武捡起地上的石子打向宋青书的手腕救乌云。孔武忍住胸腔里灼烧一样的疼痛，对乌云打了呼哨，说道：“乌云，过来。”

滂泼大雨洗不去周芷若的杀意，电闪雷鸣也唤不回她的理智。她脚下发力，片刻功夫，她已拦住赵敏去路。

前面周芷若，后面又有宋青书，这可真是前有毒蛇后有豺狗。既然逃不成，那她只能寄希望在蛛儿身上。输人不输阵，要是让敌方看出她害怕，那她这条小命怕是顷刻间就要没了。赵敏讥讽一笑，双手负于身后对周芷若笑道：“周芷若，我们又见面了。”

追上赵敏，却不见那个假蛛儿，又在耍什么诡计？周芷若扯开紧贴在脸上的蒙面巾，她攥紧手心的鞭子，冷哼后，说道：“你这个妖女果然还活着！昨夜你带人装神弄鬼，今夜又找人冒充蛛儿想吓我，你以为我怕你们吗？另一个妖女在哪里？”

周芷若自己提蛛儿，那就更好办了，赵敏掩下眼中笑意，她柳眉一扬，奇道：“昨夜？昨夜我和无忌哥哥在客栈里喝酒，根本没去过客栈。”

借划破天空的闪电，赵敏看到周芷若眼中妒恨，她怕周芷若等不及出手杀她，又冷笑一声，道：“至于找人冒充蛛儿……今夜只有我和两个明教大汉上山，他们一个被你的毒爪功抓伤，一个被你的好夫君打伤，根本没有其他女人随行。”

周芷若闻言，双眸睁大，向后退了半步，难道说……她昨夜和今天看到的蛛儿真是蛛儿的鬼魂？

赵敏见提蛛儿这招奏效，她迈动脚步，不慌不忙地说：“怎么，你刚才对着我喊蛛儿，难道是看到了蛛儿的鬼魂？我看，你是做贼心虚，在灵蛇岛上杀了蛛儿，才这么怕蛛儿的鬼魂找你报仇！

又是一阵的电闪雷鸣，雷声比方才小了些，却不妨周芷若借闪电看到地上赵敏的影子。不管蛛儿是不是冤魂索命，至少，现在赵敏活生生在自己面前。眼前的妖女身处滂沱大雨也笑容满面，死到临头也不对她跪地求饶。妖女不怕她，又镇定自若和她啰嗦，那只有一种可能，“哼，妖女，你别得意，你想拖延时辰等张无忌来救你？我倒要看你还有没有命等到张无忌！”

赵敏察觉到周芷若眼中杀意，山路上仍不见张无忌身影，她自然不会站在原地等周芷若来杀她，今日即便死到临头，她也不会让周芷若痛快！“我死在你手上，无忌哥哥以后只会记得我的好。你杀了我，他只会恨你一生一世。”

“你这妖女，当日在灵蛇岛我就该杀了你，我师父也是你害死的，今天我就要和你算总账，你受死吧！”周芷若怒火中烧，挥起鞭子就向赵敏甩去。

赵敏向右侧身躲开周芷若的鞭子，足尖点地要跃过周芷若登山。不想在周芷若察觉她意图，扬鞭缠住她左小腿，赵敏反应也快，她身形灵巧，双腿绷直，在半空向反方向转了两圈甩开腿上白蟒鞭，又借机跃到路边草丛。身后就是树林，此时进树林，要么张无忌下山找不到她，周芷若杀了她；要么躲在树上周芷若找不到她，她可能被雷劈。

现在也没有功夫犹豫，赵敏察觉雷鸣声似是越来越近，她冲周芷若笑道：“你不怕我林子里的机关，就追上来吧！”说罢，赵敏脚踏山石，跑进树林中。

“哼，你以为你跑得掉吗？”今夜是杀赵敏最好的机会，她绝不能放过那个妖女！周芷若把鞭子收进袖中，追了上去。

夜间在山林陡坡上行路并不方便，好在赵敏此番是上山，她借闪电的光和周围的树，勉强前行。啪的一声，身后传来异响，赵敏回头一瞧，竟是周芷若挥鞭把她刚刚借力的树劈断，开出一条路来。

“这个疯女人！”赵敏低骂一声，脚下动作不停跃到另一棵高树上，险险躲过砸过来的那棵树，却不妨树枝勾住头上的斗笠，赵敏见闪电在前方划过，她心下一惊，拿下斗笠后就立刻跳下树。

“哼，赵敏，我看你还往哪里跑？”周芷若稳稳站在被她劈断的树干上，找到赵敏之后，被雨水浸透的湿衣服都不觉难受了，她不给赵敏再废话的机会，扬鞭挥向赵敏。

赵敏见周芷若来势汹汹，她将手中斗笠丢出去，闪身躲到树后，斗笠被白蟒鞭劈成两半，鞭子缠上树干，而周芷若已双手抓着白蟒鞭借力飞过来，赵敏则趁机跃到另一颗小树后。

周芷若正准备松开白蟒鞭，恰巧此时头顶闪过一道刺眼亮光，下一眨眼，带着蓝光的闪电直接劈开那三丈高（二十尺，大约十米）的大树，伴随震耳雷声，又是一道闪电，劈上百尺外又一颗高树。

赵敏一边庆幸雷电走远、自己躲过被雷劈，一边可惜老天的雷电落的时机不对，只因站在大树上的周芷若虽被落雷吓得傻在原地，但那落雷并没劈到她，反是令那棵大树着了天火烧起来，随着雷电远去，雨势也转弱了。

有火光照明，赵敏能看清前方的路，但她却不易再藏身。身上的蓑衣越来越重，赵敏干脆把蓑衣扔了，她转身要走，周芷若已回过神来，亮出沾血毒爪要杀她。

近些日子张无忌也没忘记教她九阳神功，她虽不是勤修苦练，但武功却比之数月前进步一大截，现在赤手空拳和周芷若诡异的毒爪功打，赵敏自觉可以暂时应付周芷若几招，她左闪右避躲周芷若毒爪，欲逐渐引周芷若向山顶走。雷声这么大，又引起山火，从遇到周芷若到现在她自觉过了很久，张无忌该来了吧？

周芷若没打算留赵敏活命，故而她出招时招招狠辣。察觉赵敏想把她往山顶引，她偏不让妖女如愿。发现赵敏使出的轻功颇像武当的梯云纵，周芷若对赵敏恨意更深，恨蒙蔽理智，却让其劲力大增，她脚下发力，眨眼间又追到赵敏身后。

周芷若欲抓赵敏手腕，赵敏出掌挣开；她攻赵敏下盘，赵敏借树干跃过头顶，她回身抓住赵敏脚腕，赵敏就借周芷若手腕的力气在半空转动身体挣开桎梏。

打了十几招，两人已靠近方才被第二道落雷击中起火的地方。又有火光照明，赵敏很快左侧有条相对平坦的山路，而周芷若正好在她肩头打了一掌，赵敏肩头吃痛，却也借着那力道使轻功逃了。

因雨势转小，山火越烧越大。借着火光，赵敏终于发觉刚才看到那条山路旁边是空的。她在林子里左跳又跃地躲周芷若，也没法分心在意周围地势，竟使自己身处悬崖附近也不知。

片刻分神，周芷若毒爪已经伸到眼前，赵敏大惊失色，下意识使轻功躲闪，却慢了一瞬，这一瞬，额间发饰被周芷若锋利的指甲挑断，赵敏落地后脚步不稳，周芷若已经出现在眼前。她又接连向后退了两步，脚下一空，肩头又挨了周芷若一掌。掉下山崖那一瞬间，赵敏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只剩下对张无忌的担心。无忌哥哥，我不是故意失约，明天，你一定要顺利救出谢狮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