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去,渭城那边一直没来人,看来也不想怎么样。
只是倒霉了祁咏遥,伤成这样。
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说待不了多长时间,现在因为祁咏遥受伤就多住了几天。祁咏遥没告诉家里具体原因,就说想多玩几天。如果她爹娘胶针的问起,蔚槿严就对会说出去。
还好祁文川跟柳青没多问,她平时很少出门,难得想多玩几天,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到第三天,她基本上可以自己下地走路了,这儿离渭城又不远,她又不是残疾了不能走,要回去根本就没问题。就算是真的残疾了想要回去也有的是办法。
奈何蔚槿严太固执,怕她在路上磕着碰着,不让回去,要等她好些了再回去。
屠明亦,冉抒然,驰佑等人还都附和蔚槿严,都不帮她说话。
可他们又没说好到什么程度。
蔚槿严跟定是在这儿陪她,照顾她。其他几人也没什么事,都不急着回去,全在这儿游手好闲着。
祁咏遥房间内。
蔚槿严在给她肩膀上的伤口换药,伤口已经结痂,感觉不到疼了。
“槿严,我想出去走走。”祁咏遥仰头说道。
虽然平时她也不怎么出门,但也没有连着几天都不带出一下房间门的!她实在是闷了,只想在外面坐坐,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祁咏遥仰头看着蔚槿严,祁咏遥的头挡住了他的实现,他不得不停下换药的动作。
他看了祁咏遥一会儿,说道:“不行。”说着把祁咏遥的头抬了回去,继续给她换药。
“再见不到太阳,我都快要发霉了!”祁咏遥不情愿的小说嘟囔着。
蔚槿严在她身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祁咏遥穿好衣服,蔚槿严扶她坐正后离开了。
没过多久,回来抱起祁咏遥就往外走去。
“唉!”祁咏遥毫无防备的被抱起来,吓的差点喊出来。
“去哪儿?”祁咏遥问。
“后院。”蔚槿严答到。
后院有一个小凉亭,还有一个小型池塘,还有荷花和荷叶。来的第一天路过一次,还没来得及去坐一会,第二天就受了伤。
后院。
凉亭里也个大理石圆桌和四个石墩子。其中突兀的立着一个带靠背的木椅子,椅子上放着一个软垫。
蔚槿严抱着祁咏遥径直走向那个木椅子。
“你刚才就是来弄这个的?”祁咏遥坐在了椅子上。
蔚槿严:“嗯,怕你真的发霉了。……不过,我觉得发霉了正好,不会再有人打你主意。”
祁咏遥:“……”这一副义正言辞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唉,可惜没带笛子出来。好像……”祁咏遥还没说完,蔚槿严不知道从哪把她那把竹笛拿了出来。
祁咏遥:“你带出来了?你什么时候拿的?”
蔚槿严:“嗯,抱你之前拿的。要用吗?”
“我是说,好像听你吹。”祁咏遥说道。
婉转连绵的笛声缓缓响起,随风荡漾,越飘越远。
祁咏遥不由的沉溺在悠扬的笛声中去。在她零零散散的记忆里模糊记得槿严是会吹笛子的,好像还会抚琴,不过,这儿没有琴可以给他弹奏。
四年前。
厢夏皇城内的某处宅子里。
柳青陪着祁咏遥在书房安安静静的练字。桌上铺平的纸上赫然写着《归去来兮辞》中的:
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这是小时候刚开始学习写字时,祁文川就教她写这两句话。原因很简单,这两句话诠释了他每次离家,归家路上的所想所感。
祁文川说每次离家都想快点解决所有事情快些回家,想快点见到柳青。有了她,母女两个人成了他的牵挂,时时刻刻记挂着。回家的路上恨不能立刻见到她们,无数次抱怨时间过得太慢。
就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祁咏遥从小到大不厌其烦的写了一遍又一遍。
这上面的每一句,每一个字,每一个字的一笔每一划都深深刻在脑海里。
左手边的宣纸已经摞了厚厚的一沓,翻开来看,每一张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
“怎么不换句话写?总摁着这两句话写,练字的效率可不会太高。”柳青在案边帮她研磨。
“我知道,我就说喜欢写这两句。”祁咏遥说道。
柳青不在过问,暗想到:遥儿还真是专一啊。
也是,写了这么多遍都写不腻。
临近中午,因为要有客人来,柳青打算亲自下厨,她去厨房准备午饭,留祁咏遥一个人练字。
祁咏遥把写完的宣纸上的墨水吹干,放到左手边,又拿一张铺平。落笔继续写着,“舟遥遥以轻飏”中的第二个“遥”字还没写完,她被传来的笛声给打断,准确来说是悠悠笛声符着沉稳琴声。
在停顿的几秒钟时间里,宣纸被毛笔上的墨水染黑了大片。她瞬间惊醒,把笔提高,可惜这张宣纸不能再接着用了。
祁咏遥放下毛笔寻着声音找过去。
弹着琴的是蔚询尘,蔚槿严在吹奏着笛子。
祁咏遥走近,坐下静静的听着。她在街上远远的看见过有人弹琴,还没这么近距离的看过听过。
完全忽视蔚槿严一般专心致志的看着蔚询尘弹琴。
蔚槿严瞧见自己被某人忽视了,立马就不干了。放下笛子要跟蔚询尘换。
蔚槿严道:“哥,我来弹罢。”
蔚询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瞧见正专注盯着他看的祁咏遥时,瞬间就明白了,笑着说道:“好罢,你来。”
正沉迷的听着突然换了人,祁咏遥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俩,外加一脸不明所以。
蔚槿严并不打算解释。
展示完琴技,他抬目看祁咏遥,说道:“想学吗?”
祁咏遥听到蓦地睁大了眼,两眼放光的看着他,说道:“想啊!”
蔚槿严觉得目的就要达成,满是不怀好意,揶揄道:“叫哥哥,叫声哥哥就教你。”
“……”祁咏遥顿时面无表情的看他,忍住没送给他一个白眼。转向一副准备要看戏的表情的蔚询尘。弯起一双漂亮的大眼,灿烂的笑着说道:“询尘哥哥教我罢!”
蔚槿严:“……”
蔚询尘:“……噗!……”
蔚询尘没想到会被无缘无故的牵连进去,当即愣住了。随后,当着他亲弟弟的面无情的笑了出来。
祁咏遥故意的,这绝对是故意的!
从祁家夫妇告诉她要在殿下面前知礼数起就再也不肯叫哥哥。所以,这次蔚询尘被祁咏嗂开口叫哥哥还要多些蔚槿严啦。
……
笛声仍在继续,祁咏遥闭上眼,无比的舒适安逸,思绪随着飘荡在轻风中的笛乐声渐渐的开始放空。
屠明亦,冉抒然,驰佑等人也被这潺潺流水般的笛声吸引而来。
半个月后,一行人回了渭城。
刚一进城门,缓缓行驶在大道上的马车停了下来。马车前赫然站着一位穿着普通民服的上了些年纪的老人。微垂着眼目,嘴上含笑。
“殿下,是宫里的人。”景焕在窗口告诉蔚槿严。
陆风上前颔首致意,与老人低声交谈。片刻后,一同走向马车。
陆风回到马车旁,在车窗处说道:“殿下,陛下召见殿下和驰将军进宫。”
老人走到后面的马车前微欠身,说道:“厢夏殿下远道而来,有失远迎,陛下给殿下准备了暂时歇脚的地方……”
“不必,都安顿好住下了。”蔚槿严隔着马车说道。
“那就好。……还请殿下随我到宫中走一趟。”
长相思雅间。
“孰然,能不转了吗。不用这么紧张,他们又不是没面过圣。”祁咏遥说道。
冉抒然看着淡定的喝着茶的祁咏遥,坐下来好奇的问道:“遥儿你都不担心槿严殿下的吗?”
“不担心啊。”祁咏遥说道:“他们有不能把槿严怎么样。”
“……”冉抒然。
他们进宫面圣,冉抒然和祁咏遥也没先回家,跟他们约好在长相思等他们。
将近一个时辰过去,他们几个还没回来。
祁咏遥没显现出丝毫紧张,虽然她内心是有点好奇皇帝陛下到底叫蔚槿严去宫里干什么。渐渐地冉抒然看着祁咏遥的状态,也不再那么紧张。
雅间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两人同时转头注视着被打开的门。
蔚槿严推门走了进来。
“槿严……”祁咏遥叫了一声,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冉抒然已经跑了过去。
在门外巴望,后面只有景焕跟了进来。
“槿严殿下,怎么只有你们两个,驰佑跟四殿下呢?”冉抒然见后面没人了问蔚槿严。
蔚槿严表示他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事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说。
“陛下跟你说了什么?”祁咏遥问蔚槿严。
“一些有的没的的客套话。”他揶揄道:“不是说不担心的吗”
祁咏遥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淡定说:“……我只是想知道你们说了什么。你,该不会一个时辰前就在门外站着了吧?”
蔚槿严笑道:“我为什么要在门外站着?”
祁咏遥看着他,想道:“为了偷听啊!”
“遥儿,你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从刚才起处于游离状态的冉抒然突然问祁咏遥。
“不会有事的。”祁咏遥安慰道。
“可驰佑每次突然被叫入宫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冉抒然说道:“你说陛下是不是看不惯驰佑啊?”
“你怎么会这么想。”祁咏遥哭笑不得,道:“驰佑可是将军啊。”
冉抒然道:“又不是只有驰佑一个将军,干什么把事情的丢给他啊。”
祁咏遥,说道:“说明陛下看重驰将军啊。这是好事。”
冉抒然不再说话了。道理她都知道,只是这莫名的不安感让她想多说两句。
门再次被推开,驰佑也回来了,却不见屠明亦。
驰佑说屠明亦先回了王府。
冉抒然和祁咏遥本就是因为担心他们才约好在长相思等他们。没事没事也就各自散了,唯一的一件事是驰佑要带兵去边疆,明天一早就出发。还真是应验了冉抒然那句“只要驰佑被突然叫入宫就不会有什么好事”。
“怎么,怎么这么突然。你这才刚回来啊。”驰佑不久前才答应不疏远她就又要离开。
驰佑神情复杂的看着她,冉抒然怕他再说出什么不能在一起的丧气话来忙道:“我等你回来。”
他垂目片刻,赶走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抬头说道:“我会尽快回来。”
驰佑想,之前的疏离被打破,很难再重新建起起来,接受过一次,他不可能也做不到再拒绝她。干脆不想那么多只顾当下,只要她现在开心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