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季书熠留宿的原因,梁樾入睡格外难,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地打,可脑子比楼下鱼缸里刚换的水还清明。
在进入卧室之前,梁樾不厌其烦地给季书熠‘洗脑’,她说,只要和他接触过,没有人不喜欢他,只有姜英这个个例。
梁樾担忧,原生家庭的痛会造成心理上的伤疤,难以疗愈。
季书熠说他知道了。
现在,季书熠倒是想得透彻明白。可,梁樾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在想什么,又在期盼什么。
难不成...
她当真对季书熠有好感吗?!
‘啪’
梁樾将床头灯打开。
她拿出手机,在社交软件上搜索‘喜欢一个人的特征’,然后一一比对。
最终得出结论。
坏了。
她怎么能喜欢季书熠呢?!
不对!
她怎么能先喜欢上季书熠!
如她自己所说,在情窦初开的年龄段,喜欢成绩好、相貌好、性格寡淡的季书熠再正常不过。
问题就在于,她是先喜欢上的那个,这就很糟糕了。
格外糟糕。
感觉有什么把柄被人捏在手中。
“叮——”
手机界面弹出两条消息。
季书熠:【睡不着?要不要喝牛奶?】
季书熠:【肩膀在痛?】
忘了,季书熠睡在客房中,客房正对着梁樾的卧室。
梁樾捧着手机,挠了挠头。
‘啪’一声,把灯关了。
‘我睡了,还有都怪你。’梁樾在发这条消息前瞬间,又把后半句删了。
一棵姓梁的树:【我睡了。】
季书熠:【好,晚安。】
梁樾看着后两个字,真想跪下来求求季书熠,性格能不能再寡淡点,还有他能不能也去比对‘一个人喜欢自己的特征’,将他身上那无处安放的‘关怀’收敛些,他到底明不明白‘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简单道理。
总之,次日梁樾顶着两个熊猫眼出现在餐桌上。
然后,晚上收到一箩筐季书熠送来的助眠好物。
梁樾气急败坏,他诚心的是吧。
要不是他那走哪发哪,传单似的‘善心’,自己早睡着了。
可恶!
但,这还不是最令梁樾崩溃的。
经历近一周的失眠外加胡思乱想之后,她下定决心要和季书熠把这其中不清不楚的感受说明白。
于是,梁樾洋洋洒洒写下一张纸条,郑重道明自己的心事,‘如果你同我一样,也对此感到困惑、憧憬、无措的话,请在周末下午两点的街角茶室与我面谈。’
她把这张纸夹在了季书熠最近翻阅率最高的一本课外书中。
就当梁樾怀揣着忐忑、热切的心情等待周末到来的时候。
可她并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地点中等到季书熠。
次日,她落魄地听说,季书熠转学了。
毫无征兆地转走了。
她想立刻质问季书熠。
却发现,自己的微信被人恶意举报,已经永久封禁了。
时间回溯到周六傍晚。
梁樾收到自己初中同学发来的求助,她说她的好友意外在外地遭遇车祸,身边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亲人朋友,而遭遇车祸的那个人说她不想让父母担忧,打算将此事瞒下。
梁樾:【所以我能帮你什么呢?】
初中同学:【我的银行卡出现了一点问题,没办法直接进行支付,可以我先用微信把钱转给你,你收钱之后帮我付好吗?】
附带一张付款二维码。
这名同学与梁樾在初中时关系很好,是上厕所也要约着一起去的关系,只因两人没有读同一所高中才渐行渐远。
而且,她的语气太过急切,担忧,让梁樾在她的催促中下意识忽略了警惕。
并且,她的请求太过简易,只是动动手指的事,甚至不需要梁樾帮忙垫付。
这就很容易让人落入圈套。
梁樾帮了她。
尽管二维码的收款方不是XX医院,而是一家洗浴中心。
梁樾仍旧鬼迷心窍地帮了她这个忙。
得到的结果是,微信永封。
事后她才知道这是一种违法的洗.钱手段。而与她聊天的初中同学,是被人盗了号。
欲哭无泪。
然而,祸不单行。
奶奶的手机在逛市场时被偷走。
...
至此,梁樾与季书熠中断了联系。
听说,季书熠同父异母的哥哥在国外读大学时遭遇枪击案,意外离世。
他哥哥的母亲悲痛欲绝,欲随儿子而去,神经方面出现了问题。
世事无常。
季书熠的亲生父亲季明宇迫不得已认回季书熠。总之季书熠摇身一变成为市首富的独子,再也不用过捉襟见肘的生活。
梁樾临近高考时,被父母接去身边,爷爷奶奶也一同被接过去团聚。
一晃,五年时间过去。
梁樾偶然午夜梦回时,宽慰自己凡事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她与季书熠的缘分早已断绝在五年前。
当然,她肯定气季书熠。
在她的视角中,季书熠一定看了那封可笑的‘告白信’,他的沉默就是变相地拒绝。
梁樾气季书熠,也气自己的自作多情。
这样的气愤在季书熠一声不吭消失时达到顶峰。
而且,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这段戛然而止的感情确实带给梁樾不小的干扰。
她的失眠状况越来越严重。
但,梁樾将季书熠送给她的那些辅助睡眠的产品扔了个干净,照着社媒上的睡眠推荐好物,精挑细选重新买了一堆。
只不过,她买的这些物品与丢掉的那些物品重合度很高。
在未搬离原住处时,梁樾发觉,季书熠带给她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
她承认,季书熠是很难忘。
但那又如何,人生大几十年,谁又能真的忘不了谁。
-
大四下。
梁樾大学专业是炙手可热的传媒,虽然是双非院校,但她凭借着四年积攒的实习经历,找到了一份能糊弄生活的工作。
帮网红达人写脚本,拍摄,剪辑,一条龙服务。
公司是个成立不久的新公司,公司内拢共不过二十几号人,培育的网红达人最多不过百来万粉丝。
梁樾负责其中一位,她叫余萱,网络ID小鱼不悲伤。
余萱是个美妆博主兼舞蹈博主兼美食博主兼搞笑博主。
样样通样样松。
意图全面开花,实则换着号接广的那种。
梁樾的工作就是帮她想脚本策划,拍摄剪辑发布,最后充当友军刷一水儿的‘小余宝宝,美美嘟’等评论,真正贯彻‘从摇篮到坟墓’的服务宗旨。
余萱作为百万粉丝达人,作为公司头部主播,可谓是把‘颐指气使’发挥到极致。仗着自己有些小名气,自诩是‘公众人物’,梁樾不仅需要头脑风暴,帮她制造话题热点,偶尔需要充当生活助理,买咖啡打伞。
毕竟公司也就那么点人,一人当几人用再正常不过。
梁樾作为刚毕业的大学生,本科院校又不怎么亮眼,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更好的工作了。
这份工作虽然辛苦些,薪水也可观。
如果有爆品,一个月能拿四五万。
当然,这也只是余萱的一小部分而已,她每个月固定会有二三十万的收入,橱窗是一部分。
接广占大头,十二秒内的广告报价是一万二,三十秒以内二万四,一分钟六万。
她同时运作着好几个账号,并营销着好几个不同的社交平台,每天平均都有一两个广告,日入十几万轻轻松松。
加之余萱会直播,一晚上打赏经平台抽成,多的话能挣一二十万,少的话也有四五万。
于微眼红,她给梁樾提议,要不她俩也干这个得了。
四五年把一辈子的钱挣齐,之后放开了玩。
“我社恐。”
“狗屁,”于微白她一眼,“你还社恐,上周末晚上,是谁喝醉了拉着一青春男大,非要看人腹肌的?”
“...”梁樾脸一红,嘴硬道,“谁?是谁这么没有素质?”
“...”
高中压抑太久,这几年梁樾,于微和沈濯过得随意得很,经常混迹各种酒吧,美其名曰放松身心,要么去按摩,直接在店里睡一觉,第二天神清气爽的去上早八。
“今晚去玩玩?”
于微高考滑档,没去成心仪学校,复读了一年,而且走的是艺体生,学了美术,现在学的是服装设计,认识了不少板正帅气,宽肩窄腰,一米八往上的模特。
沈濯没上本科,也没选择复读,他自认不是读书的料,大学随便选了个看得过去的专业,一毕业和几个好兄弟开了家高档酒吧。
他们那小地方传遍了,说沈濯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好在家境殷实,随他挥霍。
“不行,”梁樾顺嘴想答应,又想到今晚余萱有场聚会,她陪同参加,“不行,我今晚得加班,周末吧,周五下班我直接过来。”
“行,”于微理解她作为社畜,确实要以工作为重,“哎,自打你上了大四,就和我们不一样了。”
“等你明年也这样,”梁樾回怼她,怼完匆忙拎起包,在于微耳边印了个唇印,“走了。”
-
余萱作为网络红人,受邀参加某一新品发布会。
她只是几十位邀约博主其中之一,并不受主办方重视,但能参与这类活动,对自己的商业价值和知名度都会有提升,所以余萱很重视这场活动,期待能吸引一些商业大拿为她个人投资。
梁樾对她这种想走捷径,一点苦不吃的心理嗤之以鼻。
“小梁。”
“诶。”
余萱指着场内某一位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士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好极了!”
没办法,梁樾偶尔也对自己的行径嗤之以鼻,但工作是工作。
梁樾今天的工作内容,是帮余萱拍几张宣传照片,p好发布在某博、某红书上,再拍几个变装视频,发布在某音上,再拍一个vlog剪辑发布在某站上。
嗯...怎么不算多呢?
反正,梁樾的帆布包里装着满电的相机、拍立得、大疆、ccd等设备,时刻准备着出片的决心。
照片和变装视频今晚就要带着相关话题发出去,吸一波粉丝。
Vlog最迟明晚得发出去。
“明天你不用来上班了,”余萱亮晶晶的指甲理着本就一丝不苟地发丝,“在家里剪好视频发给我审核,然后再发平台,记得中午十二点或者晚上九点发。”
那会儿流量是最好的。
“知道了。”
“行了,走吧。”
余萱粉丝量不够,她只能坐在偏后的方位,连上台的机会都没有,能够上台一展风姿的是正儿八经的明星或者千万网红。
她现在还不够格。
不过,也有十几个得了消息的粉丝,在余萱进场前给她送信和礼物。
她嘛,照单全收。
“萱姐,”梁樾看着被她随手扔进怀里的信封,提议道,“你可以把这些东西放进自己家,拍摄生活照时不经意漏出来,能固粉。”
“说得也是,”余萱想了下,又将信封拿回来,放进她自己的包里,“这礼物你看看有什么需要的?”
梁樾为她出主意,她心情好会送她些东西,虽然这些东西大多是粉丝送给她自己的。
梁樾不收这些,她看过太多被艺人网红推出去顶锅的倒霉蛋,她可不敢惹一身骚。
文中中间出现的诈骗案例是身边真实发生过的,大家以后遇到类似事件,要注意防范啊[托腮]
文中“余萱”的工作内容和薪酬是虚构的,不要带入现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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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