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首领震怒的咆哮,其他的辰砂妖立刻围拢过来。
“首领?出了什么事?”
“是不是那俩人有问题?”
众妖摩拳擦掌,暗红的皮肤下辰砂纹路隐隐发亮,一副要追出去撕碎目标的架势。
猎人首领看着手中那块碍眼的破石头,气得浑身发抖。
他猛地将石头狠狠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没事!给老子继续干活!”
他指向沱沱河的方向,声音如同闷雷:“目标不变!去沱沱河!给我把河里的那些鬼钱币都捞出来!能毁多少毁多少!绝不能再让害人的玩意儿流出去,蛊惑更多同胞!明白吗?!”
“明白!” 辰砂妖们齐声怒吼,声浪滚滚。
带着对新版大陆币的憎恶和对石心族的忠诚,他们迈开沉重的步伐,咚咚咚地朝着沱沱河方向大步进发。
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扬起一片灰白的石粉烟尘。
一口气跑出老远,确认身后没有追兵,秦风吟和云时雀才敢停下脚步。
她们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腔剧烈起伏。
缓过劲来后,才沿着一条蜿蜒小路慢慢走着。
道路两旁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确实是一幅宁静而美好的画面。
秦风吟依稀记得,石心族中有一支岫岩玉妖,非常擅长生产各种矿石饰品,以前在王城时,他们的市集是最热闹的。
因为石心族豪放的性格,让集市总是充斥着各种叫卖声、谈笑声,是曾经的肃穆王城中最独特的乐章。
然而,当两人终于来到石心城的南侧城门时,眼前的景象却如同一盆冷水,将她的期待彻底浇灭。
想象中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集市,只剩下了破败不堪。
道路两旁的摊位大多东倒西歪,不少摊位甚至空无一人,货物随意地散落在地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秦风吟缓缓地走着,目光在周围的摊位间游移。
这时,一个售卖精美手工艺品的摊位吸引了她的注意。
摊位上,一只岫岩玉妖正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
他的皮肤如同岫岩玉的色泽一般,呈现出淡淡的绿色,墨绿色的眼睛像翡翠一样碧绿明亮。
正常情况下,眼中应该充满生机与活力。
可此刻,却只有呆滞,像是一潭失去了波澜的死水。
他的手边放着一件未完成的手工艺品,活计停了不知多久,制作工具也随意地扔在一旁。
旁边卖小吃的摊子也是一片凄凉景象。
锅里的食物早已凉透,表面结了一层硬邦邦的壳,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摊主是巴林石妖,正趴在桌子上,头埋得很低,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云时雀微微张嘴,一脸难以置信,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集市上的各支石心族们,一个个都像被抽走了灵魂。
他们身形消瘦,眼神迷离,全然没了昔日的精气神。
有的瘫坐在墙角,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对周遭的一切麻木不仁;
有的坐在脏污的地上,嘴唇神经质地蠕动着,双手无意识地做着抓牌、投骰的动作,显然还沉溺在虚幻的赌局中;
还有的,在废墟般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眼神里充满了焦虑和贪婪的渴望,如同毒瘾发作的困兽,想再次投入赌坊深渊。
两人在集市中缓缓走着,心中满是不忍。
突然,一阵打骂声传来。
循声望去,断墙后的一片空地上,一个巴林石男妖正状若疯魔,对妻儿挥舞着拳头。
年幼的男孩死死护在母亲身上,脸上涕泪横流,声音嘶哑地哭喊:“爹爹!求求你!别打阿娘了!别打了!”
这场景在十年前的石心城,简直是天方夜谭!
温和、厌恶暴力是巴林石妖刻在骨子里的天性!
“滚开!” 陷入疯狂的男妖根本听不进儿子的哀求,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有暴戾。
他猛地将瘦小的儿子一把搡开,后者重重摔倒在地。
男子抬起脚,沾满泥污的靴子眼看就要狠狠踹向妻子!
“住手!” 一声清叱如同惊雷炸响!
秦风吟的身影快如鬼魅,瞬间出现在男子身侧!
神术剑未曾完全出鞘,仅拔出一尺寒芒。
一道凝练实质的冰冷剑气破空而出,精准地擦着男子的靴边掠过。
“嗤”地一声,在他脚下的硬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刻痕!
碎石飞溅!
男妖的动作猛地一僵!
锋锐剑气让他本能地感到了致命威胁,他下意识缩回脚,布满血丝的双眼惊疑不定地看向秦风吟。
就在秦风吟准备上前一步,彻底制服他时——
“姐姐!别…别伤害爹爹!” 被搡倒在地的小男孩挣扎着爬了起来,踉跄着扑到秦风吟身前。
他张开瘦弱的双臂,用小小的身体挡在父亲和冰冷的剑锋之间,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强作平静:“姐姐……爹爹他……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小男孩深吸了几口气,仿佛在汲取回忆中的力量,声音带着令人心碎的怀念:“爹爹以前可好了……每次去城里买肉……都给阿娘和我……挑最大、最好的一块……”
说着说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又滚落下来。
他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满是祈求地看着秦风吟:“阿娘说……爹爹他只是生病了……很严重很严重的病……总有一天会好的……你不要伤害他,我求求你了,姐姐……”
那双盛满泪水、写满无助与期盼的眼睛,像把钝刀狠狠扎在秦风吟心上。
握剑的手紧了又松,指节泛白。
最终,在男孩哀求的目光中,秦风吟手腕一翻,收剑入鞘。
根本无需多言,云时雀早已行动起来。
她之前就薅下了隔壁铺子的布条,动作麻利地搓了一根足够结实的绳索。
在男子被秦风吟剑气震慑的瞬间,闪电般靠近。
绳索如灵蛇般缠绕上他的双臂,迅速打结!
石心族力量强大,云时雀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压制住反抗的男妖,将绳结勒得死紧!
男妖拼命挣扎,嘴里又要开始说话。
秦风吟眼疾手快,拿块破布堵住了他的嘴,声音冰冷如霜,“还要继续说那些伤害家人的话吗?”
原本“呜呜呜”的男妖听到这话,动作顿了顿,眼中的麻木逐渐被愧疚所取代,他看着瘫在地上的妻子和满脸泪痕的孩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悔恨。
然而,不到三息,那蚀骨的、如毒瘾发作般的贪婪与渴望再次涌上,瞬间吞噬了他眼中的所有愧疚!
秦风吟的心沉了下去,不再看身中赌毒的男妖。
她转身。缓缓蹲下,平视着眼前泪痕未干的小男孩,指腹极其温柔地拭去他脸上混着灰尘的泪水,声音又轻又缓,坚定道:“你阿娘说得对,你爹爹他只是生了很重很重的病。”
她顿了顿,加重语气,“但是,姐姐向你保证,他一定会好起来!”
小男孩原本黯淡的眼睛里,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声音里是小心翼翼的期盼:“真的吗?” 。
“真的,姐姐从不骗人。” 秦风吟摸了摸小男孩被冷汗浸湿的头发,“所以,在并好之前,你要继续做勇敢的小男子汉,保护好阿娘,看顾好爹爹。”
她指了指仍旧在挣扎扭动的男妖,“这绳子是防止他病得更重、伤害你们。一定要绑紧,千万千万不能让他挣脱,知道了吗?”
小男孩懵懂却用力地点着头,小脸上显露出超越年龄的责任感:“我知道了!谢谢姐姐!我一定会看好爹爹,守护好这个家!”
秦风吟和云时雀站起身来,眼神坚定地望向石心城的城门。
二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对视了一眼。
目光交汇的瞬间,传递着心中同样的决心——绝不能放任石心族这样下去。
石心族如今遭遇的一切,和她们儿时一样。
她们也曾是像小男孩这样无助,小小的身躯在废墟中颤抖,看着亲人在灾难中失去生命,却无能为力。
每一个痛苦的瞬间,每一滴绝望的泪水,至今都冰冷地烙在灵魂深处!
此刻石心城的惨状,就是她们往日噩梦的重现!
当年那场毁灭一切的“瓢泼大雨”,无情地冲垮了她们的人生。
但这一次,她们要做撑伞人!
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她们都将用尽所有力量,阻止悲剧再次上演!
从踏过城门的那一刻,两人都暗暗做好了准备,想象着城内或许会更加悲惨,哀号与痛苦甚至弥漫在每一处角落。
然而,当她们踏过城门,走上主街——喜利小道时,眼前场景却让她们大为震惊。
这里和城外相比,完全是另一番天地。
街道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招牌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各种精美的商品琳琅满目地陈列在铺子上,有闪烁着奇异光芒的珠宝首饰,有工艺精湛的木雕摆件,还有色彩斑斓的丝绸织物。
摊贩们热情地叫卖着,声音此起彼伏,充满了活力。
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
石心族小孩们会在街道上嬉笑玩耍,虽然会因为淘气而不小心摔倒,但在把地面砸出一个坑之后,还会站起来,继续追逐。
上了年纪的老石心族们则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谈论着家长里短。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美食的香气。
真是一派热闹和平。
和秦风吟小时候的记忆一模一样。
云时雀率先打破了沉默,“这……这和城外怎么会差别这么大?”。
秦风吟心里也是同样的困惑,“城外那些石心族的惨状绝对不是假的,里面肯定有什么隐情。”
两人放慢脚步,融入汹涌的人潮。
走着走着,街道两侧出现了许多挂着“烟花”字招牌的铺面,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和一种奇特的嗡鸣声愈发清晰。
铺子门口,一群工匠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正是钛磁铁妖!
石心族五支之一。
他们的皮肤呈现出深邃而纯粹的银灰色,身上的肌肉一块块隆起,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额头正中,一道漆黑如墨的盾牌状纹路,是钛磁铁妖最鲜明的标志。
这些烟花铺子门口,排起了长龙。
各色妖怪冒险来到石心城,就是为了这些烟花。
钛磁铁妖制作的烟花,能在夜空中绽放出最璀璨、最持久、也最变幻莫测的光彩。
全大陆,无人能比。
就在这时——
“让开!让开!火怪别跑!”
“别着急,慢点儿跑。”
“等……等等我……”
三道小小的、五彩缤纷的身影如失控的小炮弹,伴随着稚嫩的呼喊声,从人缝里猛地冲出来,直直朝着云时雀撞去!
秦风吟的反应快如闪电!
她猛地侧身,同时手臂一展,精准地将三道飞驰而来的光影截住!
巨大的冲力让她的手臂微微一沉,但总算稳稳地将三小只挡住,停在了距离云时雀半尺的地方。
好险!
以这三个小东西的冲势,真要撞在云时雀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秦风吟定睛一看,她们下半身都是剩下一半的的蛋壳,明显是雉鸣族。
自从被逐出王城,所有的雉鸣族就都逃到天上坊,隐居了起来。
秦风吟和云时雀在那里生活了十年,对她们再熟悉不过。
这三个小家伙的蛋壳并非常见的肉色,大概是家长为了让她们开心,特意用染料精心涂成了粉色、蓝色和绿色。
在阳光的照耀下,蛋壳闪烁着柔和的光泽,如同梦幻般的彩色宝石。
她们上半身探出蛋壳,露出毛茸茸的小身子。
脑袋圆溜溜的,耳朵尖上还点缀着几根绒毛,正随着她们的动作轻轻晃动。
三小只站稳了身子,立刻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连忙鞠躬道歉,声音清脆又带着点奶气:“对不起!姐姐们!”
然而,当她们抬起头,看清站在秦风吟身后的云时雀时,三双大眼睛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
绿色蛋壳的小妖怪最为兴奋,她挥舞着小短手,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啊,是云姐姐!”
那声音清脆响亮,充满了惊喜和激动。
蓝色蛋壳的小妖怪则微微扬起下巴,淡淡地吐出三个字:“确实是。”
虽然语气平淡,但从那微微发亮的眼睛里,还是能看出她内心的欢喜。
粉色蛋壳的小妖怪最为害羞,小脸瞬间变得红扑扑的,就像熟透的苹果。
她低着头,两只小手不安地揪着蛋壳边缘,声音细若蚊蝇地说道:“云姐姐……好。”
云时雀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三个小可爱,脸上绽放开温暖和煦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阳。
她蹲下身子,轻抚三小只的脑袋,就像摸着柔软的云朵。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呀?”
三小只你一言我一语地回答起来。
绿蛋仔最积极,抢着说道:“狐火节到了,爷爷奶奶让我们来取烟花,可是矿石大叔还没做好呢。”
蓝蛋仔抱着手臂,一脸严肃地补充:“所以我们就想着要先去找火怪打架,保护青丘国!”
粉蛋仔跟着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秦风吟歪着头,满脸疑惑地问道:“火怪是什么妖族,我怎么没听过?”
三小只立刻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解释起来。
绿蛋仔跳到前面,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火怪就是会吞噬火焰的大怪物,它可坏啦!”
蓝蛋仔双手环抱胸前,努力维持着她的小大人形象,但紧抿的嘴角和微微皱起的眉头还是泄露了她的担忧,“它会在狐火节前夕跑出来,把所有的火焰都吞掉,让大家过不成节。”
粉蛋仔则躲在两个姐姐身后,只露出半张小脸和一只眼睛,小拳头却攥得紧紧的,用细弱却坚定的声音补充道:“所以……所以我们要找到它!打败它!保护好青丘国!保护大家的狐火节!”
声音小小的,却承载了巨大的勇气。
看着眼前这三张充满使命感的小脸,再环顾四周热闹非凡、弥漫着节日筹备气息的街道,秦风吟这才猛地一拍额头,恍然大悟:
狐火节马上就要到了,怪不得烟花铺子这么热闹。
第一次盛大的狐火节,点燃在三十多年前那个具有历史意义的夜晚——正是她母亲,前青丘国主秦白醒,与盘踞各方的七大妖族首领歃血为盟,缔结和平协约的日子。
自那以后,为了铭记来之不易的和平曙光,狐火节便成了青丘国最重要、最盛大的全民庆典。
年年岁岁,烟花不灭,狐火不息。
至于那个什么“专门吞噬狐火的火怪”……
秦风吟脑海中闪过自己小时候,也曾被秦白醒用类似的故事吓过。
长大后才知道,那不过是大人编出来的,为了哄孩子早点睡觉,也为了让孩子们远离明火。
看着眼前三小只煞有介事、如临大敌的样子,秦风吟仿佛看到了傻乎乎的、小时候的自己。
一股强烈的既视感涌上心头。
她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
一边笑,还一边指着三小只:“现在的小孩还是这么好骗啊,火怪这种东西……”
“呜——!”
她得意洋洋的“真相揭露”还没说完,一只从天而降的封印,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巴!
力道之大,差点让她咬到舌头!
是云时雀!
秦风吟惊愕地转眼看去,云时雀的一双杏眼,正狠狠瞪着她!
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在无声咆哮:“再敢多说一个字!扔进河里喂鱼!”
“呜呜!呜!!”
秦风吟被捂得几乎喘不过气,拼命点头表示“我错了!我闭嘴!打死我也不说了!”
云时雀这才着警告意味地收回手。
重获自由的秦风吟大口喘着气,幽怨地瞥了云时雀一眼,但也只能认命地后退半步,乖乖地当起了哑巴背景板。
她摸了摸被捂得发麻的嘴唇,敢怒不敢言。
但此刻,三小只已经被“真相”弄懵了。
绿蛋仔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小嘴一瘪,带着哭腔问:“云…云姐姐……真地没有火怪吗……”
蓝蛋仔努力绷着的严肃小脸垮了下来,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一丝被欺骗的受伤:“爷爷奶奶……是骗我们的?”
粉蛋仔更是把整张小脸都埋进了云时雀的臂弯里,小小的肩膀微微颤抖,细碎的啜泣声传了出来。
云时雀的心瞬间揪紧,条件反射般蹲下身,将三小只一起揽入怀中,语气又急又快,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别听她瞎说!她脑子被石头撞过,坏掉了!”
被点名的“坏掉脑子”的秦风吟:“……” (??_??)
云时雀轻轻拍着三小只的后背,声音温柔,“火怪当然存在!去年狐火节,我带你们在坊界边缘巡逻,不就发现了鬼鬼祟祟的火怪吗?”
三小只抽抽搭搭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云时雀。
“是谁,”云时雀的声音带着一种诱人信服的魔力,眼中仿佛也闪动着回忆的光芒,“用特制的‘冰魄网’(其实就是捞鱼的网兜)罩住了它?”
“又是谁,用‘驱魔音波’(胡乱吹的笛子)把它打得嗷嗷叫?”
“最后又是谁,勇敢地冲上去,用‘神圣蛋壳冲击’把它撞飞,让它再也不敢靠近天上坊?”
每问一句,三小只的眼睛就亮一分。
绿蛋仔破涕为笑, “还有我们!”
蓝蛋仔挺起小胸脯,脸上重新焕发光彩,“嗯!”
粉蛋仔也用力点头,小脸上绽放出羞涩而骄傲的笑容。
去年的“英雄事迹”被云姐姐绘声绘色地描述出来,那份成就感瞬间冲散了怀疑。
看着三小只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云时雀才悄悄松了口气,后背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好险!差点就戳破了孩子们的童话世界。
看着三小只信赖的眼睛,她的心中涌起一阵复杂难言的酸楚。
她比谁都清楚,儿时美好的幻想,就像七彩肥皂泡,虽然绚烂夺目,却脆弱易碎。
终有一天,孩子们会长大,会看清世界的棱角,发现那些故事只是梦境。
但至少,不是现在。
能守护一天,就守护一天。
这是她曾经对着那个躺在病榻上、脸色苍白却依旧爱听故事的妹妹,许下的无声承诺。
“灵儿别怕,姐姐给你讲个火怪的故事……等云儿好了,姐姐带你一起去打败它好不好?”
“嗯!云儿不怕!云儿要和姐姐一起当大英雄!”
妹妹那双亮晶晶的、充满憧憬的眼睛,永远定格在了记忆里。
她终究没能等到下一个狐火节。
一阵尖锐的酸涩毫无预兆地冲上鼻梁,狠狠撞击着眼眶。
云时雀猛地低下头,借着整理三小只被泪水沾湿的鬓角绒毛的动作,飞快地眨掉了眼中瞬间涌起的水汽。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份骤然翻涌、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悲伤与思念,连同那沉重的“如果妹妹还在…”的假设,一同狠狠地压回心底最深处。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已经重新挂起了熟悉的笑容,驱散了所有阴霾。
她揉了揉三小只毛茸茸的小脑袋,语气轻快又充满力量:
“所以啊,今年我们也要提高警惕!等烟花准备好了,姐姐就带你们再去巡逻,把任何敢靠近天上坊的火怪都打得落花流水!好不好?”
“好!”
三小只异口同声,脆生生的应答里充满了雀跃和斗志。
小小的内心再次被“守护家园”的使命感和即将到来的“冒险”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