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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石 第4章 第四章

作者:松语者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1-01-05 08:29:39 来源:文学城

文章镇距离京城不到三十里,背靠樊松山,聚集了几百户人家。这里山青水丽,到京城交通方便,很多年前曾经叫马到沟,住户多以种植果树为业。后来每年进京赶考的各路才俊精英习惯在这里休沐备考,赏花品果,镇上的很多居民便利用自家的宅子,开起各种短租的生意,镇子逐渐繁华起来,马到沟实在有些叫不出口,一年有个会看风水的游医路过提出改名,换成了应景的一些的“文章镇”,寓意来这里赶考进学的才子个个都能文如泉涌。最近几年,京城的房价升得太多,太快,各色衙门里当差的杂役买不起京城的宅子,也不愿意把每月饷银的多一半用来租房,文章镇摇身一变又成了他们安家落户的首选,自此文章镇越铺越大,颇有些城外城的意思。

文章镇里最靠近樊松山有一处铺面,灰瓦白墙,与镇上新建的一干高大红墙院落相比,着实清冷了许多。铺面的檐下,以小篆写有“文济堂”三字,字上的着漆也和下面的大门一样有些斑驳。如果不是这座医馆开了二十多年,在镇上颇有口碑,大概没有人会在意它的存在。

木枫川一手拎一个大食盒,左右手拇指和食指之间还各夹着一串粘了芝麻的糖葫芦,紧赶慢赶赶在晚饭前,风尘仆仆地进了文济堂的大门。

穿过用作看诊兼抓药的第一重院落,他听见餐堂里有碗盘碰撞的动静。居然不等我就吃上饭了?木枫川心里琢磨,佯装恼怒地冲进门,却眼见餐堂里只有三喜和另两个伙计,几个人正鼓着腮帮子,比着劲儿地往嘴里塞饺子,

“铜钱真的包进去了?我都吃了三十多个饺子,怎么连个钱影子都没看见。”

“你吃得那么急,怕是一起吞下去了。”

“那可怎么是好,要喝皂角水吗?还是要到柜上拿滑肠的药?”

“听他唬你,钱怕是早被他藏袖子里了。”

“樊公子呢?”木枫川劈头盖脸地问。

还是少掌柜,又是这个问题,三个伙计觉得真是流年不利。

“少掌柜,您回来了?”三喜有些战战兢兢地答道,“樊公子在他自己房里。”

木枫川转身就走。

“文先生也在那儿。”三喜加了一句,他望着那个高大的背影,想跟又不敢跟过去,憋得直打嗝。

小屋的窗户映着温暖的烛光,比往日照得更亮一些,屋里静悄悄的似乎并没有人。木枫川两只手都被占着,只好用胳膊肘推了一下,门轻轻地打开,他的目光急着寻人,直接绕过中厅,落到里屋,他看见樊溪面向内墙扒在床上,覆在身上的被子微不可见地在颤动。

“文先生,溪儿这是怎么了?” 木枫川匆匆放下手里的东西,疾步跨到床边。床边坐着一人长衣广袖,肤色白皙,冷目薄唇,鬓边黑发中已然夹杂着几根银丝,看上去,颇像一位博学但严厉的学堂先生。他的一只手搭在樊溪一只手腕上,分明是在探脉。

文先生并没有抬头,“我今天回来的时候,看着溪儿的脸色不好,问他也不肯说,”文先生悠悠地开了口, “听说下午还硬撑着和三喜他们包饺子,饺子没下锅,人就昏倒了。三喜把人背回房喊我来看,我当时摸着他身上烧得已然发了烫。“

“怎么回事?我早晨看他还好好的,” 木枫川有点发慌,“怕不是早晨洗澡的时候受了寒气。”

“是受了寒气,不过应该是昨天晚上。”文先生放开搭脉的手,抬起头,木枫川被两道冷厉的目光扎得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霜。

“我给他喂过紫雪散了,身上几破了皮的伤也用了药膏,不过,”文先生狠狠地瞪着木枫川,“他撕裂的太厉害,那一处的伤,你来上药吧。”

溪儿身上有伤?木枫川脑子发蒙,撕裂?什么撕裂?哪里撕裂?

文先生站起身,用目光将放在一旁桌案上的药箱指给木枫川,“今晚他身边离不开人,希望你知道怎么做。”丢下这几句不明不白的话,文先生头也不回地甩门走了。

木枫川愣了片刻,把刚才听见的话就着脑海里的一些残影反复咀嚼。他忽地瞪大了眼睛,“是真的?!” 木枫川一屁股跌坐在床边,他哆哆嗦嗦地伸手去掀盖在樊溪身上的被子,昏睡中的樊溪被人除去了下衣,爬着大片青紫的的身体毫无遮掩地撞入木枫川的眼帘。

木枫川像是受了惊吓的雀鸟,一下子闭住眼睛,他缓和了半晌的情绪,才复又睁开眼睛。不是真的,这都不是真的!愤懑的声音在他胸膛里炸开。

木枫川学过些医道,虽然谈不上精通,但他绝不应该是给人上个药就能昏过去的狼狈样。

他觉得自己的眼睛怎么也聚不起神,手抖得可以筛豆子,看着被捣烂的伤口,他差点把药瓶子直接扔到地上。

这可是他的溪儿啊,他藏在心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溪儿,他怎么能这么不是东西!

“嘶,哎呦。”昏睡中的樊溪叫出了声,他脸色苍白,滚烫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藏在被子里的五指紧紧地抓住被角,两条笔直修长的腿不由自主地打着颤。

“不疼了,马上就不疼了。”木枫川用棉花细细地擦着,“都是师兄的错,再坚持一小下,好不好?”

“啊!”溪儿的痛呼就像刀,在木枫川的心里剜出洞。

入更以后,用在樊溪身上的药一并发了力。他先是发了一身的大汗,身上的衣服变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木枫川生怕他脱了水,用温水化了一点细盐,一口一口地慢慢喂给他。用在樊溪身上的药膏也有些刺激,他不停地想翻身,好像就着床想要打滚。木枫川怕樊溪碰到伤口,赶紧取了一个厚毯子,放在炉子上烤热,然后轻手轻脚地将樊溪身上的湿衣服除去,用毯子将整个身体裹起来,连人带毯子抱到怀里。烛光下,樊溪辛苦的隐忍都拧在眉间,他挣扎了一会儿,一只手从毯子里抽出来,顺着木枫川的小臂摸下去,找到他的手,攥住一根大拇指,终于获得些许安慰,毯子里的人慢慢安静下来。

“我的溪儿。”木枫川用下巴慢慢蹭着樊溪的额头,盼着那折磨人的热度能快点退下去。手指被攥着的感觉异常熟悉,木枫川在一片静夜中阖上眼睛。

“师兄!”清脆的童声伴着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门外跳跃着飞进房间,儿时的小樊溪五官精致,宛若刚刚从工笔画中走出来。他手上举着一根金黄色的麦芽糖,脖子上还挂着小书包。那一年木枫川韶华初放,樊溪刚刚进学。

“这么早先生就放学了?”木枫川一个“之”字写了一点就放下笔,笑咪咪地抬起头,“你怕不是自己偷跑出来的?”

小樊溪转眼奔到木枫川案前,倚着他的腿边,一屁股坐到地下,“先生说‘正是春光颜色好’,让我们不必只顾埋头读书,可以将早堂临摹的几幅字糊成风筝,看谁的风筝飞得高。”

“那你的风筝呢?”木枫川歪头兴致勃勃地问小樊溪。

“我没糊。”

“为什么?”

小樊溪呆呆地望着手里的麦芽糖,撅起嘴巴,“学堂里,还有镇上,没哪个孩子会跟我玩儿,风筝糊好了,也只能我一个人躲远远地放,没意思。”

木枫川的表情瞬间僵住,“谁还敢这么对你?”他咬着牙问。

“师兄,你还是不要去凶他们了。”小樊溪扬起白嫩的小脸,“谁让我身上染毒呢,就算他们愿意,他们的爹娘也不许的,上次我刚见到孙家弟兄,孙大娘子就把他们拉走了,说不要跟‘瘟童’在一起。”

木枫川的手在袖筒里攥成拳,手背力透出白色的骨节。

“溪儿,” 木枫川伸手抚摸小樊溪细密柔然的黑发,师兄给你糊风筝,师兄陪你放可好?”

“师兄下午不要去和新请来的墨先生练剑吗?上次你陪我抓东南西北虫,去晚了一刻,墨先生罚你扎了一下午的马步,你这么快就忘了?”

“师兄喜欢扎马步。”

“我不喜欢师兄扎马步。”

小樊溪站起身,“我去前面,看文先生配药去,上次文先生还夸我研的药粉最细。磨得细,苦味就能淡了。”

小樊溪刚要往外跑,又收住脚,“怎么忘了这个。”他将手里的麦芽糖一掰,咔嚓一声,那长长的一根糖断成两节,小樊溪盯着两节糖,捉摸了三个来回。

“长的那根给你。”木枫川替他拿了主意。

小樊溪嘻嘻笑着将短的那节糖递给木枫川,“师兄,你不懂,这个芝麻才多。”

“就你机灵。“木枫川摇着头笑得开心。

“溪儿,又缠着你师兄。”温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屋里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望过去,看见的是与声音截然相反冷峻的一张脸。

“文先生。”两个孩子拱手施礼。

文济堂掌柜兼坐堂大夫文博箴手里端着一个陶罐走进门,那罐口冒着热气,苦味仿佛可以无休止的从里面发散出来,瞬间弥散了整个屋子,将原本萦绕在两个孩子周围的欢笑一下子冲得一干二净。文博箴缓步走到近前,“溪儿,今天是服药的日子,趁热喝了吧,凉了就有损药性了。”

小樊溪默默接过药,那罐子捧在他纤细的手上,大得有点触目惊心。没有犹豫,甚至没有让另两个人来得及看见他皱起的眉头,小樊溪已经将头埋在罐口,咕嘟咕嘟的开始喝药。他喝得很努力,单薄的肩膀向前探着,背脊不自觉地慢慢弯下去,姿态陡然像个老者。

木枫川痛苦地将头转向一边,他看不得这每六个月就要在他面前重复一次的场景,他不能想象那个捧着药罐的人如果是自己又该当如何。

良久,文博箴接过小樊溪递过来的空罐,小樊溪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嘴角挂着一抹药渍,眼睛水汪汪的。

“今日的晚餐就免了,空腹到明晨,我来你房里给你做骨穿。”文博箴很想摸摸眼前这小孩子的头,手终是没能抬起来,他叹了口气,“今天就别到处疯了,回屋歇个午吧。”

屋里的三个人无声地散了。

“墨先生!”木枫川站在墨铮面前,神情坚决,“我今日告假,要马上动身去一趟京城。”也不等墨铮作答,木枫川便跑没了影。

身着玄衣的墨铮恨恨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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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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