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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卿 第4章 医术

作者:山时月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6 23:14:03 来源:文学城

“沈夫人饶命啊!”

富丽巍峨的府邸前,跪着一位中年男子,他俯首扣地,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求饶的话语,但那扇门紧紧闭着,长街寂静,落针可闻,混混沌沌的夜里,他不知跪了多久,但没有人为他动容。

那座紧闭的宅院便是沈府。

男子身着灰蓝色布衣,身侧放着一个木匣子,里面装着瓶瓶罐罐和一些被牛皮纸包裹的药材,应是个大夫。沈府乃官宦之家,宫中太医无数,怎会让寻常大夫望诊?

沈瑶卿心中疑云笼罩,但心中隐隐觉得,也许这是她进入沈府的机会。

她向大夫走近,并在他身侧停下脚步,能听到他时断时续的低泣声。

“老伯。”

春寒未退,风吹起,还有些许刺骨,男子的身子微颤,并未察觉身边站了一位女子,更没听见她的那声轻唤,他将头埋在地面,身子止不住地发抖,实在是有点可怜。

盛京是达官显贵的盛京,于世间平凡人而言,却是随时能击碎安稳的风浪之地。

沈瑶卿蹲下身子,握住他的胳膊想将他扶起。

男子终于有了感知,猛的一下抬头,他反手抓住沈瑶卿的衣袖,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力气之大,让沈瑶卿身子控制不住向后一仰。

沈瑶卿见他神情激动,面露恳求之色,约莫猜中了他是将自己错认成沈府之人,遂不好意思地向他解释,自己只是无意间路过,并非是沈夫人派来的。

听了沈瑶卿的话,他渐渐松了力气,满是老茧的手沉沉地滑了下去,若沉水的枯木。

沈瑶卿将视线挪到了他的医箱中,心神一定:“老伯若是愿意相信我,不妨将事情原委告知于我,或许我能帮你。”

男子自是不愿相告,且不说二人只是萍水相逢,眼前的女子来历不明,她到底是诚心相助,还是别有用心,他难以辨别,天底下真会有如此心善之人?就算她是由衷的,怕也是爱莫能助,沈府之人都不是能轻易得罪的主,若是惹出事端,恐怕祸及己身,自己不可将无辜之人推入火海。

他看着眼前之人,她的一腔赤诚倒显出几分未经世事磋磨的烂漫与天真。

沈瑶卿看出了他的犹豫,走到他的医箱旁边,指着几味药说道:“黄芪补气,白术健脾,当归和血,陈皮理气,升麻、柴胡升举清阳,这些药都是用来治疗气虚之症。”

“你懂医理?”男子满脸诧异。

沈瑶卿不仅懂医理,甚至可以说是熟谙此道。十年前,莱阳流寇肆虐,她沦落生死场,晏回溪救了她,他是个怪人,不修边幅,整日沉醉于自己的药石之术,废寝忘食撰写医书,灵光乍现之时,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琢磨他的针灸之术与医药方子。

沈瑶卿被他所救之后,他也并没有对这个女娃娃格外照顾,而是放任自流,活生生一个人竟比不上他种在后院里的药材。沈瑶卿只好自我照料,顺便负责浇灌打理后院的草木,并偶尔照顾一下晏回溪。

直到有一日,沈瑶卿展现出了她惊人的医药天赋。她竟仅凭气味、色泽、触感就能快速辨别药材年份和炮制方法,并根据药材特性研制新方,晏回溪在看到那副新方子的时候,双眼放光,如获至宝。

“沈小娃娃,你可愿跟着我学医,我定会将我毕生所学都传授于你,你若得我真传,将来可悬壶济世,必定名扬四海,不不不,是名垂千古!”

晏回溪鲜少主动找她说话,他平日里只会对着自己的药材喃喃自语,沈瑶卿也从未问过他的名姓,只是自己无处可去,而他愿意收留她这个无根之人,她便留下了,直至那日,她方得知这个整日不着调的怪人竟是当世“药圣”晏回溪。

面对晏回溪炽热的请求,她拒绝了。

因为她对济世救人没什么兴趣。

世道艰难,人心险恶,身病可医,心病难医。她在生死场中早已看透人心,假仁假义是人,心如蛇蝎是人,笑里藏刀是人,麻木冷漠是人。

恶,乃人之本性。

这样的人有何可救?

“我没兴趣。”沈瑶卿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冷漠拒绝。

这话在晏回溪听来宛若晴天霹雳,她在医药一道有绝高的悟性,若是不从医,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一身好天赋!晏回溪绝不会错过这样的好苗子,明珠当闪耀于世,不可蒙尘。可任凭晏回溪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说,沈瑶卿都无动于衷。

晏回溪甚至因此后悔良久,当初自己将她救回来时,怎就不与她好好相处,培养培养二人之间的情谊?怎就对她撒手不管了呢!从前自己对她视若无睹,如今倒好,她对自己的恳求也充耳不闻,真是一报还一报,风水轮流转呐!

“女娃娃,为师今日给你做了菜。”晏回溪并不擅于做菜,仅是烧柴火就难倒了他,烟雾将他的脸熏得黢黑,那菜更是色香味俱无,令人难以下咽。

“女娃娃,这只小狗可爱吗,为师特意为你买的,往后有它陪你,你就不孤单了。”

“女娃娃……”

“女娃娃……”

“……”

晏回溪以前都将她当作空气,沈瑶卿还兀自悲伤,觉得冷清,如今他日日缠着她吵嚷,沈瑶卿反倒不适应了,甚至有点嫌弃。

“我没说要拜你为师,你莫要以我师父的名义自居。”

晏回溪接二连三吃了瘪,垂头丧气的,沈瑶卿见他落寞的样子,暗自后悔,无论如何,他都有恩于自己,不该说重话惹他伤心的。

为了赔罪,沈瑶卿特地买了他爱喝的梨花白,又做了一桌子好菜,拿美酒佳肴求他原谅。往后,以师徒相称可以,但学医,不行。

事实证明沈瑶卿多虑了,晏回溪生性豁达,并不斤斤计较,他耿耿于怀的,一直是沈瑶卿不肯从医一事。不过那顿饭之后,沈瑶卿终于被他说服,改变了主意。

晏回溪不再以高义之辞相劝,而是告诉她,药亦是毒,医术可救人,也可杀人,因此,医术也是自保之术。

沈瑶卿辗转漂泊,于天地,她如微尘,于人世,她似蓬蒿。自顾不暇之人哪有心力遑论天下,她所求的不过是自保而已。她此刻终于明白,晏回溪看似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实则心细如发,能看透人心。

沈瑶卿应诺,自此以后,便一心一意跟随晏回溪学习岐黄之术,无一日懈怠。

没成想,今日能够派上用场。

……

雨霖居是位于沈府东处的一处别院,入门便是曲折游廊,其间遍植花卉林木,粉垣处有千百竿翠竹掩映,泉水环抱,绕至竹下,清幽非常。

屋内晦暗,只点了一盏灯,烛火微明。案几上放置着缠枝牡丹纹青白瓷香炉,炉腹内新燃了香料,香气氤氲,缕缕白烟萦绕至玉兰丝绸屏风,屏风掩着床榻,床榻上时不时传来女子的低咳声。

“雪儿。”妇人坐在床边,看着病重的女儿垂泪。

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块捂在口鼻之上的雪白色布帛便染成了红色。

两年前,沈宁雪不幸身患恶疾,宫中太医束手无策,都言此病诡异,是不治之症,药石无医,往后沈家小姐只能拖着病体,吊着口气活。沈宁雪吃了无数种方子,可这病丝毫不见好转,身形也日渐消瘦,若再拖下去,恐怕会威胁性命。

庸医!太医院里都是一群庸医!整日吃着朝廷的俸禄,只管得过且过,不思进取!宫中太医既无救治之法,谭疏月便为女儿遍寻天下名医,听闻民间有一药圣有妙手回春之术,说他能活死人肉白骨也毫不为过,但行踪无定,谭疏月几次派人去寻,皆无所得。

天地辽阔,人海茫茫,到底该如何去寻?

“夫人,药煎好了。”侍女上前揖礼,随后将手中的药端给谭疏月。另一侍女上前,将沈宁雪扶起,半身倚靠在床头。

随后二人依言退下。

沈宁雪咳得厉害,这药好不容易灌下去,大半又吐了出来,苦涩的中药味在屋子里弥漫,盖过了木檀香气。

“不如让我死了。”黯淡的房间里响起嘶哑的声音,沈宁雪绝望地望着母亲,泪在苍白的脸上滑落,仿若一朵拂水孱花,顷刻间便会零落。

谭疏月感到一阵心悸,手也不自觉抖了一下,汤药洒在了地上,她连忙放下瓷碗,拿了一块手帕,帮女儿擦泪:“说什么傻话呢,会好起来的,娘可不能没有你啊,雪儿。”

“夫人,门外有人求见,说是来望诊的大夫。”方才端药的侍女在门外传话。

“大夫?李妙春这个废物还敢来?”谭疏月皱眉骂道。

李妙春便是昨夜跪在沈府外的大夫,他替沈宁雪救治大约有半月之久,但沈宁雪的病丝毫不见起色,到底是不会治,还是不愿治,若非走投无路,怎会请他来望诊?谭疏月放话要派人砸了李妙春的医馆,并让他滚出京城。

侍女在门外高声应道:“不是李大夫,是李大夫另请的高人,希望能向夫人赔罪,饶过他的医馆,听说是药圣晏回溪的亲传弟子。”

药圣晏回溪的亲传弟子?她从未听过药圣晏回溪有过弟子,兴许是来骗银钱的江湖骗子,李妙春这个庸医自己能力不济,为了保住自己的医馆,什么鬼法子都能想的出来,真是胆大包天。

谭疏月刚想回绝,话还未说出口,沈宁雪抓住了她的手,指节冰凉,这股寒气沿着手腕钻进了谭疏月的四肢百骸,她倏然一抖,改了主意。

“带她进来。”

侍女按照吩咐将沈瑶卿领了进来。

沈瑶卿踏入屋内,迎面便扑来了中药味,隔着屏风,依稀能望见床榻上的姑娘,那道影子缥缈又虚无,随风易逝。

沈宁雪又呕出了血,空气中夹杂着丝丝腥味,谭疏月并无时间理会沈瑶卿。

沈瑶卿匆匆上前,利索地打开医箱,取出长布中包裹的银针,根据沈宁雪的症状精准地将银针扎入对应的穴位,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

随即,沈宁雪吐出一口黑血。

“雪儿——”谭疏月见状将沈瑶卿重重一推。

沈瑶卿向后一倒,手上的银针刺进了手心,沈瑶卿感受到一阵刺痛,她蹙眉抬头,眼前的妇人衣着艳丽,满身金饰,应该就是谭相的千金,父亲新娶的夫人,谭疏月。

沈瑶卿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取代了母亲位置的女人,母亲的死到底和她有没有关系?沈瑶卿的眼里不自觉流露出厌恶与恨意,连她自己都未能察觉。

谭疏月一心系在女儿身上,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沈瑶卿眼神的微末变化,她冲着沈瑶卿喊道:“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沈瑶卿的思绪才被拉回当下,她稳住身子后站立,整理好散乱的裙摆,从容开口:“夫人,我是大夫,自然是来给沈小姐治病的。”

“娘。”沈宁雪低低唤道,谭疏月才后知后觉女儿已不像先前咳得那般严重了,方才自己太过心急了。

她审视着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清简朴素,鬓边的银簪黯淡而无光泽,应是戴了许多年都未曾换过,一身穷酸打扮,不过气质清冽如雪,丝毫不显穷酸之气。

药圣的弟子?谭疏月冷笑,这年头招摇撞骗的人多得去了,她怎会轻信?纵然是真的,她看着年岁尚轻,又能有几斤几两的本事?

谭疏月半信半疑:“你果真是药圣的徒弟?那你师父如今身在何处,不如将你师父请来,我必重金酬谢。”

沈瑶卿一听便知她并不信任自己,不过这不重要:“夫人,家师云游四海,我不知他的去处,但我听李大夫说,夫人四年来寻遍名医无数,都未能有效,夫人何不让我试一次?”

沈瑶卿当然知道晏回溪的所在之地,只是她必须寻个借口留在沈府,更何况,晏回溪能治的病,她也可以。再者,沈宁雪病入膏肓,谭疏月已如今是走投无路,即使她不信自己,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又岂会放过?

沈瑶卿化被动为主动:“夫人可允我上前为沈小姐把脉?”

方才她只是稍加出手,女儿的咳症便有所缓解,若是上天恩德,这个女子真是药圣的弟子呢?纠结之际,谭疏月点了点头。

沈瑶卿为沈宁雪把脉,由于被病痛折磨,她的体内生机几乎被消耗殆尽,垂下的手枯瘦如柴,脉搏虚弱无力。沈瑶卿把完脉后,替她掖好被子:“夫人,沈小姐的病我能治。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沈小姐的病拖得太久,如今已伤及根本,我需要一些时日。”

“真的能治?”一刹那,泪水夺眶而出,多少大夫望诊完后都对她唉声叹气,摆出一副丧气模样。如今竟有人说能治,谭疏月神情激动,如遇浮木。

“夫人,老爷回来了。”

此时,沈仲明下朝归来,正往雨霖居方向赶来。

沈瑶卿眸光微颤,望向门外,门外风声飒飒,摇响一行翠竹,白石子铺就的路上,沈仲明穿着朝服走来。

焦灼与期待交织,沈瑶卿笼在袖中的手不自觉攥紧,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外,心中默念了一句:“好久不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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