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解的黑影世界 第80章 人间蒸发（8）

虽然朝州市网警那边工作没有干一分一毫，但戴凌阔拿到乌晟德手机的时候，发现好歹电是充满了，还配了一根数据传输线，就不能说对此完全不上心，她便也没多说什么，和交接的人打过招呼，就把这件证物取走了。

接着又是郎客开车，回到网信办戴凌阔借用的那个办公室。戴凌阔的那台笔记本电脑中有屏幕破解插件，只要启动后把手机连上就能使用，效率极高。

这个东西也是她自己根据网上流传的各种破解版本改造成的一个适合她自己的万用版。除非手机像郎客之前对自己的那台手机一样在后台加密改装过，否则破解起来非常容易。

但乌晟德的手机和戴凌阔曾经破解过的百千台手机没有丝毫区别，连密码都充满了一种无聊的单调感，是他手机号的后六位，真是白瞎了戴凌阔如此有用的破解软件。

她正在浏览乌晟德手机中的内容，在死亡的前一个小时，他还在刷着短视频，购物车里还放着老年人筋骨贴和一些补钙补维生素的保健品，他大概有腰疼或关节疼痛的困扰，不过这种困扰随着死亡已经被彻底没有治疗的必要。有时根深蒂固的烦恼也会变得很脆弱。

在聊天软件里更没有什么好看的，他和几个牌友约几点钟到棋牌室，或者哪一天出去吃个饭，要不就是发给同居人洪霞，有时候是语音，说晚上要烧几个菜，叫她过去买，有时是一笔百元上下的转账，里边大概是用作买菜钱。

至于平台软件，更是乏善可陈，戴凌阔像逛菜市场似的逛了一圈，没从里面发现任何值得怀疑的内容，好像乌晟德真就是一个普通到了极点的中老年人，只是有一天运气实在太坏，被亲生女儿的朋友往脑袋上开了个洞罢了。

刚才在车程中，戴凌阔和郎客讨论如果杀死乌晟德凶手，真是乌萤这个神出鬼没的朋友，那她的动机是什么。

戴凌阔说道：“都上升到谋杀亲生父亲的高度，那不太可能是生活中的小矛盾了。再加上乌萤十多年前就从乌和县离开，跟随周茜曼单独生活，乌晟德能对她有多大影响。周茜曼说离婚的理由是欠赌债，但并没有说任何家庭暴力相关的内容，甚至对乌晟德的性格都没有太多评价，这说明压根就没有太多可提的地方，就算是坏也是平庸之恶。“

“到需要偿命的地步，按之前的案例来说，都跟家庭暴力离不开关系，甚至有时候还包含了性侵害。然而，从周茜曼的谈吐中，我看不到受害人的典型性格特征。周茜曼性格强势，而且很有主见，这符合她所说的离婚理由，既她发现乌晟德偷窃自己财务勃然大怒，闹到他母亲那里，随后离婚。再加上，即使周茜曼再怎么对女儿冷漠，从她的描述中，我能感觉到乌萤的性格和她有几分相似，都是能动性很强的人。”

戴凌阔思索着，继续说道：“这就是最让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乌晟德到底干了什么坏事？值得这一场谋杀。”

郎客想了想，道：“你觉得这有可能是一场巧合吗？凶手要杀拥有黑影的人，而乌晟德恰巧在正确的时机出现在了正确的地点。“

“但这就和乌萤没有关系了。凶手可以直接离开乌萤，杀了乌晟德。为什么连带乌萤也一块失踪了？”戴凌阔说道，“现在这个案子已经变成了三部分，追捕凶手，凶手背后的组织，乌萤的失踪。”

“这三者一定是息息相关的。只可惜我们目前看不到其中的联系，这些拼图到处散乱，无法凑成一个完整的图像。”

郎客说：“还有一种可能，凶手本来就要杀人，杀掉乌晟德是顺带的事情，可能对她来说，乌晟德和乌萤之间有没有重大矛盾并不重要，杀三个人和杀四个人有什么关系呢。至于乌萤的失踪，我也没有太好的解释。她可能活着，也可能死了，失踪这么长时间，谁能确保她还活着。如果乌萤和凶手并非真正的朋友关系，那么乌萤死亡的可能性只会更高。“

讨论到此就进了死胡同，在没有更多的证据之前，他们也就只能猜测这么多了。

戴凌阔点开乌晟德手机中的浏览器，这已经是最后一步，如果这里再没什么东西，她就只能承认查这台手机基本是在浪费时间。

不过好在，从浏览器的已删除中，戴凌阔看到了一条不同寻常的网址。她一开始以为是什么三流**网站，但当她把这串网址输入自己的电脑，屏蔽其中携带的插件或病毒时，她发现这竟然是一个网赌平台。

她立刻意识到这就是乌晟德背后线索突破的关键。如果他的赌博和欠债行为都在线上，那么的确就在当地找不到真正的债主。即使在十多年前，互联网赌博网站也已经屡禁不止，一直到今天也到处都是，在网络中肆意滋生，通过各种盗版视频小说或其他场所发布广告和链接。

由于服务器和网站维护人员通通都在海外，跨国执法十分困难。即使网安每隔一段时间就出专项整治活动，端掉了一连串网址，没过多久，它们就像蟑螂一样生生不息，卷土重来。

戴凌阔把调查这个网站的任务交给了郎客，自己则从乌晟德的手机入手，先登陆他的账号，看看他到底在里面干什么，接着她还恢复了手机中的所有已删除数据。

乌晟德通过这个网站，网赌十分频繁，几乎每天都在上线，而且在今年一月份他竟然在十天之内输掉了四十多万元，参加的是网站中的一个新春限时福利回馈活动，先是赚了五万块，结果之后就是一路亏损，中间偶尔有小赚，但输掉的资金更多。

戴凌阔通过网站的筹码换算，得出了乌晟德在那时亏损43万5千七百的精准数字。

在输掉这个庞大的数字之后，乌晟德并没有停手，中间有五天的时间没有上线，接着他又开始赌，这一次运气又好转起来，乌晟德赢多输少，然而他赢的这些钱加起来也没有太多影响当时亏损的四十余万，只是变成了一个逼近四十万的数字。

但他仍然没有停手，大概和全天下所有的赌徒一样，他赢过，就意味着他坚信自己还能赢。没有一个人能从一开始就大输特输后就爱上赌博的。真正爱赌的人都曾经赢过不少的钱。

乌晟德就是其中一个例子，从这点看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最后在一月末，他仍然无力偿还，欠款又一次来到了四十万。

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戴凌阔发现又过了十天，这一笔欠款竟然在网站后台显示正在核算，这意味着乌晟德拿到了贷款还债。然而他的身上没有任何银行贷款，之前乌和县的特别行动组走访调查，当地人也没有人借他这么多钱。

乌晟德是怎么还上钱的？有笔钱从天而降，消掉了他的欠款。

然而，在戴凌阔审查他这个账号的动账交易时，发现他并没有给网站打款，而是网站那边直接取消了这一笔欠债，通过后台改写了这大笔金额。

她把这个发现告诉了郎客后。他说道：“乌晟德不至于找个跟我一样的黑客，把那网站黑了。所以我看，应该是网站那边的管理人员和乌晟德在私下达成了一笔交易，从而结清了他的欠款。但又由于某种原因，这个流程还在核算当中。”

“那么问题来了，”戴凌阔说道，“什么样的东西能抵押这四十万元的欠款？”

戴凌阔和郎客对视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乌萤。”

在戴凌阔调查乌晟德手机的时候，郎客已经跳过了无数个服务器，最终把网站的底层服务器定位在了东南亚，在老挝一带，而这个地方本就是园区林立。这个赌博网站从那里发源并不稀奇，但乌萤的消失意味着她很有可能被带走了。

从朝州再往南，跨过一个省份就会抵达东南的边境线，如果乌萤一开始回到朝州就是因为这一场贩卖骗局，那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乌萤极有可能已经不在国内。

为了印证这个猜测，戴凌阔回溯到乌晟德今年年初的手机数据，果然当时他曾经下载过一个通讯软件，该说他这个年纪的人还挺与时俱进，当然没准这是网站那边远程控制他的手机直接下载的，在最开始破解时，戴凌阔发现他的手机后台有木马植入的痕迹，不过她起初以为是乌晟德看多了非法网站，或者手误点到了下载包。

戴凌阔重新下载了软件，乌晟德的登录账号都是默认的，她进去之后，就发现了他在年初和一个匿名账号的聊天记录。

而在记录中，当匿名用户提起乌晟德年初的四十万欠款时，提醒道如果他在二月份再不还清，网站就会关闭他的账户，不允许他再在这个平台赌博，不光如此，绝大部分网站都不会接受他的注册。

乌晟德说他拿不出这笔钱。

匿名用户则说道他们平台在国内有代理人，会直接上门过来拿走等价抵押物，他说到那个时候，乌晟德全家都会被搬空，让他好好斟酌。他还精确说出了乌晟德的住址，这显然把乌晟德吓破了胆，问他有什么办法。

那个人就美其名曰说可以做工还债，说在老挝的园区还需要大批员工，问乌晟德有没有熟悉的年轻人可以介绍。

乌晟德回复说，他有个二十出头的女儿，叫乌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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