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奚兰立刻抱着幼龟壳,攥着算盘和护魂羽,朝着祭坛跑去。身后的黑纹还在追,掌柜的嘶吼声越来越近。
跑到祭坛下时,薄奚兰突然发现阵眼旁还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形状与幼龟壳严丝合缝。玄龟临终前说过:“我给它留了后路,在你最需要的地方”,薄奚兰立刻将幼龟壳放进凹槽里,龟壳刚放进去,阵眼当即亮起。
淡红色的光芒从阵眼处蔓延,与薄奚兰手里的半魂、算盘里的残息、双玉佩的光缠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光茧。
光茧里,无数道魂息飘出来,有毕方的红光,有玄龟的绿光,有青鸟的蓝光,有当扈的金光,还有山魈的土石光,甚至还有西王母的淡蓝光。
这些魂息绕着光茧转了一圈,突然朝着窟壁的方向飞去。
薄奚兰抬头时,看见窟壁的裂缝重新打开,当扈和西王母从裂缝里走了出来,当扈的翅膀已经恢复了一些,西王母的魂力也回来了大半,显然是朋友的魂息帮她们解了黑纹的束缚。
“我们来帮你!”
当扈的声音顺着风飘来,翅尖的护魂光对着光茧射去。西王母也举起手里的半块玉灯碎片,淡蓝的光与光茧缠在一起。
掌柜的看着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周身的黑纹暴涨到极致:“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解开我的黑纹!”
他突然朝着光茧扑来,想毁掉阵眼。可就在他靠近光茧的瞬间,光茧里突然射出一道淡红色的光芒,正好射中他胸口的伤疤。
掌柜痛得嘶吼一声,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是青衣人的残魂在反击,也是朋友的魂息在压制他的黑纹。
薄奚兰趁机将半魂和算盘里的残息一起放进阵眼。
双魂相遇的瞬间,光茧突然炸开,淡红的光笼罩了整个祭坛。
光里,青衣人的残影慢慢浮现,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衫,站在祭坛中央,像三百年前那样温和。
“奚兰,我们终于再见了。”青衣人的残影对着她笑了笑,“解咒的最后一步,需要你用自己的魂血,与我的残魂共鸣……”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掌柜突然从光里窜出来,黑纹对着青衣人的残影射去:“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
薄奚兰立刻挡在青衣人残影前,举起帝陵残片。碎片上的光与光茧里的魂息缠在一起,形成一道屏障。
可掌柜的黑纹实在太强,屏障开始出现裂缝,就在这时,薄奚兰怀里的幼龟壳突然亮起,一道淡绿的光从龟壳里飘出来,与屏障缠在一起,那是玄龟曾偷偷藏在幼龟壳里的护魂息。
“我就知道,你会留后路。”
薄奚兰对着龟壳笑了笑,眼泪又一次涌出来,这次,却是带着希望的泪。
护魂息与屏障缠在一起的瞬间,屏障突然暴涨,将掌柜的黑纹彻底压制。
青衣人的残影趁机将自己的残魂与薄奚兰的灵魂碎片缠在一起,淡红的光笼罩了整个祭坛。
“解咒成功了……”当扈的声音带着哭腔,翅尖的护魂光对着光里飘去。西王母也松了口气,手里的玉灯碎片重新亮起。
可就在这时,掌柜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叫,身体开始爆炸。
薄奚兰再抬头,看见他的身体里飘出无数道黑纹,对着祭坛下的密室快速奔涌而去,那里藏着他最后的底牌,也是他三百年前设下的最后一个陷阱。
“小心!密室里有我的另一半残魂!”青衣的残影突然变得透明,“他要吞噬我的残魂,重新凝聚本体!”
薄奚兰立刻朝着密室跑去。
当扈和西王母也跟在她身后,翅尖和玉灯的光对着黑纹射去,可黑纹的速度实在太快,已经钻进了密室的入口。
跑到密室门口时,薄奚兰突然停住脚步。密室里传来熟悉的魂息,正是青衣人的另一半残魂,还有一缕与幼龟壳里的护魂息同源的气息。
可更让她心慌的是,密室里还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她以为再也不会听到的声音,毕方的声音。
“奚兰,别进来……这里是陷阱……”毕方的声音带着痛苦,“掌柜的用我的魂息做诱饵,想把你引进来……”
薄奚兰站在密室门口,看着里面泛着淡红的光,听着毕方痛苦的声音,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当扈和西王母,还有怀里的幼龟壳。她知道,这是掌柜的最后一个陷阱,也是她解开所有谜团的最后机会。
雪还在下,落在祭坛的石盒上,被淡红的光灼成细雾。薄奚兰深吸一口气,举起帝陵残片,朝着密室的入口走去。
她的骨缝里,泛着淡红光芒,那是共生魂的羁绊,更是朋友的魂息,也是三百年前,青衣人留在她灵魂深处的,那一点永不熄灭的温。
而密室里,除了毕方的魂息和青衣的残魂,还有一个三百年前青衣人留下的、连他自己都没料到的“变数”。
那是玄龟三百年前偷偷藏在密室阵眼旁的,一缕毕方的护魂息,是当年毕方在青峰山被冰咒困住时,玄龟偷偷留下的,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帮他们解开这场缠了三百年的诅咒。
密室入口的阴风裹着腥气扑出来,像三百年前青峰山冰缝里的腐魂味。
薄奚兰攥着帝陵残片的指骨泛白,碎片上青衣的残息正与密室里的魂息共振,每一次震颤都带着细碎的痛感。
那是同源魂息相吸时的本能反应,却也让她清晰地察觉到,密室深处藏着的,不止是青衣人的另一半残魂。
怀里的幼龟壳突然发烫,龟甲上原本灰白的纹路竟慢慢显露出淡绿的光,与她掌心双玉佩的“青”字纹缠在一起。
三百年前玄龟藏在龟壳里的后路,此刻正对着密室深处发出预警,那光里混着一丝极淡的、不属于黑纹也不属于青衣人的气息,像潮湿的泥土裹着腐烂的兽毛,腥得让人魂脉发紧。
“小心点,这气息不对劲。”
西王母留在玉灯碎片里的残息突然响起,声音微弱却急促,“是噬魂貉的气味,三百年前被青衣人封在景台山底,专靠吞噬魂息为生,掌柜恐怕是想解开封印,用它来吞你的共生魂。”
当扈的右翼还在泛着透明的光,却仍将护魂羽按在薄奚兰的手腕上:“我的护魂羽能辨幻象,刚才毕方的声音……说不定是掌柜用你记忆里的魂息造的,他想引你进去。”
薄奚兰点头,指尖划过帝陵残片上毕方的灰烬,那灰烬早已没了温度,却像在提醒她,朋友的魂息从不会用陷阱来绊住她。
她深吸一口气,将护魂羽别在骨缝间,举着残片率先踏入密室。
“进去看看,若真是幻象,我们便破了它。可倘若是真的……我不能让毕方的魂息再受折磨。”
密室里的石壁爬满黑纹,那些纹路比魂锁窟的更粗,缝隙里渗着暗绿色的魂液,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将青石板蚀出一个个小坑。
走了约莫十步,前方突然亮起淡红的光,毕方的身影竟真的站在光里,它的翅膀还沾着焦灰,却比之前凝实了许多,正对着薄奚兰的方向鸣叫,声音里满是急切:“奚兰,快离开!掌柜在后面设了吞魂阵,他要……”
话没说完,毕方的身影突然扭曲,翅膀上的焦灰簌簌落下,露出底下缠绕的黑纹。
薄奚兰猛地停住脚步,护魂羽瞬间泛出金光,是幻象!
这幻象太过真实了,连毕方翅膀上那道三百年前被冰咒划开的疤痕都清晰可见,甚至连它鸣叫时尾羽的震颤频率,都与记忆里分毫不差。
“别被它骗了!”
当扈的护魂羽突然暴涨出光,对着毕方的身影射去,“这是掌柜用你记忆里的毕方魂息造的幻象,目的是让你靠近吞魂阵眼!”
金光撞上毕方的身影,幻象瞬间碎裂,露出底下青石板上刻着的阵纹。
那阵纹是黑纹拧成的螺旋状,与掌柜算珠上的纹路一模一样,阵眼处嵌着一颗暗紫色的珠子,正对着薄奚兰的方向散发着吸力,她骨缝里的魂息竟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外飘。
“终于肯破幻象了?”掌柜的声音从密室深处传来,带着令人作呕的笑意,“不过晚了,这吞魂阵需要以自愿靠近的魂息为引,你刚才为了救毕方,已经把自己的魂息送进阵眼了!”
话音刚落,阵眼的紫珠突然亮起,无数道黑纹从阵纹里钻出来,像藤蔓一样缠向薄奚兰的脚踝。
她立刻举起帝陵残片,碎片上青衣人的残息与双玉佩共鸣,淡红的光顺着骨缝蔓延,勉强挡住黑纹的缠绕。
阵眼的吸力越来越强,她怀里的幼龟壳竟开始微微颤动,龟甲上的淡绿光正被紫珠一点点吸走玄龟最后的护魂息。
西王母的残息突然将玉灯碎片按在阵纹上,淡蓝光顺着阵纹蔓延,与黑纹撞在一起。“这阵纹的弱点在西北角,用护魂羽的光刺它!”
当扈立刻会意,翅尖聚起护魂羽的金光,对着阵纹西北角射去。
金光与淡蓝光缠在一起,阵纹上的黑纹瞬间黯淡,紫珠的吸力也弱了几分。
可就在这时,密室深处突然传来“轰隆”一声,石壁竟裂开一道缝隙,里面钻出一只半人高的兽影。
它浑身覆盖着灰黑色的毛,眼睛是纯黑的,没有瞳孔,嘴角淌着淡黑色的涎水。
想必,正是西王母说的噬魂貉!
“看来我的帮手醒了。”掌柜的身影从兽影后走出来,他的胸口还在渗着魂血,却比之前更凝实了,周身的黑纹甚至缠上了噬魂貉的四肢,“噬魂貉,吞了她的共生魂,我就给你足够的魂息,让你彻底冲破封印!”
噬魂貉嘶吼一声,朝着薄奚兰扑来。
它的爪子上裹着黑纹,一落地就将青石板抓出五道深痕,腥气扑面而来,薄奚兰的魂脉竟开始不受控制地收缩。
这是噬魂貉的本能威压,专克魂类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