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下午三点金元宝私人酒店后厨房——
“刘姐...这个,真的要放进去吗?”服务员小暖贴桌双手捧着类似中药包装的白包,一脸无措和惊恐,颤颤巍巍问道。
小暖是村子唯一考上大学的大学生,本是想为家里减轻压力,让底下的胞弟胞妹有读书的可能,才应聘来实习的。
来的时候刘姐只和她说什么只用做做杂货,在客人时间到离开后进包房清理后事,可谁知道还要做背地里偷偷下药这勾当事。
她爸妈从小教育她的都是要诚实,正直做人。况且在村子里背地里搞偷鸡摸狗,行小人之事都是要被打断手脚的!
想到这,小暖整个人都不好了,双手哆嗦着差点把白包抖掉。
她侧头对刘姐哭丧个脸:“姐...我真不想...”
现在不是不是那些达官贵人关顾的高峰期。但名为刘姐的人还是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又小心翼翼把厨房门开了条缝,确认没人松了口气。
接着一巴掌拍在小暖单薄的背山,鼓在嘴边的媒婆痣被厚唇挤下,刘姐小声嚷嚷:“知不知道这种小差事抵你几个月的工资?说不想就不想?我可是看你人实诚,家庭背景困难才拉过来平分的。”
小暖面露难色,纠结:“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刘姐一把夺过她手里要落不落的白包,不耐说道,“你不做,有的是人做!拿来。”
说着欲离开。
小暖内心立刻天人交战,想到家中炸锅卖铁供她读书的父母,一把抓住刘姐衣袖,破罐子破摔:“我...我去!刘姐,我去。”
欲拒还迎的刘姐嘴角上扬,欣慰拍拍小暖抖如筛糠的肩头,把白包交于她,说道:“这就对了嘛,好好干,这个可值这个数。”
刘姐漏出拇指和食指怼到小暖眼前,目视她把粉全部倒入后,才离开后厨,走之前又特地嘱托三遍:“加热后一定要在八点之前送到1176房,记住了吗?一定!”
小暖老实点头,恭恭敬敬送走刘姐还是有些心惊肉跳,回过神身上早已逼出冷汗。
安全出口拐道,刘姐一手掐着烟,对听筒那头的点头哈腰:“是是是,一切都如您的计划进行着,这个您放心,找的是个实习生,没在人员名单上,就算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的...”
即使人不在跟前刘姐的表情也谄媚挂着笑,与刚刚趾高气昂的模样天差地别。
“那...您说的,钱...?”她吸了口烟,试探着问。
“钱?”那头传来断断续续的电流声,随后那位似乎发出短促轻笑,“事后无差池,自到段家取钱。另外我们家主儿子就这的投资人,眼睛放机灵点,别坏了他的好事。”
刘姐连忙摘下吸一半的劣质烟,捂着听筒连连称是,又象征性寒暄几句后施施然挂断电话,脚底碾碎烟头若无其事走了出去。
几分钟后,同一个安全入口,一人从刘姐刚刚呆过楼梯口走出,他身穿黑色外套,压着帽檐步履匆匆。
——
半晚六点,金元宝酒店门口人流如织,每个进入酒店的土豪再次出来时无一不是荣光满面,衣裤处夹着名片。
“祝您一切顺利,恭迎下次光临——”
云野压过蔚蓝,轮胎与石平路相擦划破天际,库里南驰行甩尾,掀起尘沙稳稳停驻金元宝酒店门前。
质地有序的保镖刚想上前把车门打开,被风尘呛得连连咳嗽,不顾仪态忙不迭后退。
车内,宋袖刹住车,稳坐驾驶位偏头询问:“段总,要现在下车吗?”
段有沉身靠垫背坐姿慵懒,低头看了眼腕表,神情淡然:“再等会。”
车内逼仄,段有沉依旧穿的今早被段栩蹭脏的高定西装,一天的忙碌压乱了神志,他烦躁揉了揉眉心。
身旁的手机忽然亮起,他拿起一看——
金牌保镖AAA:[总裁,您今晚最晚几点回来,段少爷他...怎么劝都不去睡觉,洗漱完就坐沙发上,对着门口发呆...]
金牌保镖AAA:「保镖标准鞠躬.jpg」
段有沉眉头不由皱得更深,刚想回复,驾驶座的宋袖不合时宜出声:“段总,来了。”
不远处,随着门童齐声喊口号敬礼。贺峰领着贺利文这个不着调,拽的二五八万的宝贝儿子走进金元宝大门口。
“贺先生,大驾光临!”门口登记处的经理笑脸盈盈的抬手相握。
却被贺峰挥手一挡:“我定的包厢和房间都准备好了吧?”
经理神色一僵,又如初堆积笑容:“准备好了,准备的妥妥,保准您满意!”
“快,来个人领路,招呼好贺总。”
“先生,往这边走,当心脚下。”服务员微笑领路。
“装什么装,有钱定的包厢还没超过一小时,吝啬鬼...”贺峰等人人影消失在大厅拐角,某一位服务员不屑嘟囔。
经理剜了他一眼:“闭嘴,人多眼杂,工作不想要了?”
那服务员撇嘴刚想辩驳,面前的登记口桌面就被人敲响。
“你好,”宋袖眉毛上挑,微微欠身温和一笑,“请问段总今天中午的包房是哪间?”
他刚说完,身旁走进一位与他气质完全相悖,面如死水的男人。男人长了张江南水乡,多情善感的面容,但这份面容并没多讨人喜欢,相反面无表情颀长身形睥睨你时,硬添出几分冷硬,使人不容置喙。
经理咽了口唾沫,体面回答后就站在原地目送两人进场,半天反应不过来。
“啊...不好意思”酒店走廊,闪光灯忽明忽暗,小暖端着解酒汤,没有空出来的手,只能弯腰发懵道歉。
自顾自道了会歉,面前人却没动静,她只好小心翼翼抬头。
面前站定是位身穿纯白色手工西装的男人,他长相雌雄莫辨,眉眼极为冲击力,像是表情略有松动就会把人迷的神魂颠倒,不知方位。
“好美...”小暖呆了会,说完才惊觉自己情不自禁把心里话脱口而出了,她耳根通红慢慢挪动位置,不顾上方作何反应与美人擦身而过。
等人走到没影,男人缓慢带起胳膊,面无表情脱掉外套,玻璃反光照出男人柔和眉眼,和那浅珀色眼眸,完事他衣兜捻出帕子细细擦拭指骨,确认每根手指都白皙泛蜜,才帕子连同西装外套一并扔进垃圾桶,转身朝着反方向离开。
贺峰守在包厢门口踌躇良久,直到看见熟悉身影才豁然开朗,上前一步:“段启先生,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名为段启那人莞尔:“贺总爱子心切,我也体谅你当父亲对儿子的用心。”
“哪里哪里,有段启先生,我才有这个底气。”贺峰讪讪一声,话锋一转,小声“对了,人我请来了,在里面呢...”
“你是不知道这尊大佛有多难邀请,你传信时我就开始找各种办法他合作,哪知道他一不喝酒,二不收烟,每天又准点下班,聚餐都找助理顶替,谈合作又不闲聊...”
段启有一瞬间失神,习惯性摸了摸食指指腹,那里有一道疤,不深不浅,马上与肉融合。
这倒是符合段有沉性格,段启面部有些微松动,哑声打断:“我们先进去吧。”
贺峰这才察觉自己不知不觉在金主面前吐了口水,斜了他一眼发现段启没不耐之色,松了口气:“走吧,别让段总等急了。”
段启是一个月前找到他的,那时贺氏经济暴跌。贺家上下老小都靠着这破小公司过着好日子。一瞬间贺峰觉得压力积中,他分别投了很多份不对等合同,但濒临崩盘的公司本就没多的利益,被一一退还。
只有段家名下的公司投回合同,并夹依副加条件“找机会约段有沉见面”,那会事态紧急,贺峰没细想就同意了。
如今想来加之圈子里传言,定然是贺峰实力太小,段有沉又心思重,段启想找哥哥团聚,所以下几分功夫。
真是个兄弟情深的故事,贺峰一边无声感慨,一边侧身开门让段启进包厢,在段启进去后又体贴的紧闭房门,留给二位兄弟足够的团聚空间。
而后躲到一旁,瞅见隔壁包厢没人,左右望了望,悄咪咪梭进包厢,准备偷个懒就被人当头一棒,白眼上翻直直倒地。
一墙之隔,段有沉双腿交叠,仰头斜倚沙发慵懒抽烟,他夹着烟低头薄唇抿一口,又缓缓吐出一口烟圈,浓浓烟雾缭绕那双烧红眉眼,段有沉声音出奇平静:“说吧,这么大动干戈,到底想干吗?”
排气口呼啦响个不停,包厢内只有段有沉和段启两人,段启不动声色看着面前与自己有四分相似眉眼,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倒流,指腹的疤痕又开始隐隐作痒。
他没有惊讶于段有沉知道此事,而是走到酒桌前,自顾自为自己倒了杯酒,坐到离段有沉还有两人的位置辍食,由衷的笑:“哥还是跟以前一样聪明。”
这个位置不远不近,不显亲密,也不显疏离,段启心中很满意,可对上段有沉看陌生人般打量他的眼神,心中的满意还是破碎,嘴角的笑也有些挂不住。
段有沉心里冷嗤,抖了抖烟蒂,说出的话比冰窟还冷:“我不记得,我们有熟到这个地步。”
段启这下连挂着笑都垮了下来,他握着酒杯的手用力到泛白,仰头一口闷完,感觉到喉咙刺辣,怆然笑:“非要这样吗?哥。”
段启同段有沉一样不善于喝酒,段有沉是不喜,而段启是不愿,不愿丑态百出。
所以这位平常被称为高岭之花的清冷美人,被灌酒时都是会被抢着挡酒的角色。在今天,或许是因为段有沉看想向自己的眼神太冷漠,又或许他不想与兄长过分疏离,他只能喝下这一杯又一杯烈酒壮胆,试图来缓和这岌岌可危的关系。
段有沉神情自若,看他一杯接一杯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起身把烟摁回烟灰堆成山的烟灰缸里。
他目前还未搞懂段启真是目的。早在半个月前贺峰第四次恳请合作时,他就敏锐察觉异象,特派宋袖去探查贺峰个人生活习惯,人际关系,最近异样。
不出所料,一月前段家曾向贺氏抛过合作的橄榄球。之后段有沉又深查得知幕后主使者是他弟弟,那个段有沉极力撇清关系,发誓不再往来的亲弟弟——段启。
这人做事刻薄又力求完美,小时候会为自身果断抛弃段有沉,长大后又会为了钱权夺过段成光虚荣坐了四十多年的位置。
而今,这位与段有沉有着血缘关系的弟弟,可能是国外玩够了,还想山高雾远,夺取段有沉名下这个物博势大的山顶。
是了,同一个妈生的,又血浓于水彼此怎么可能不了解彼此呢?
但段启千不该万不该去动段栩!
段启算定了段有沉和贺峰都住一个小区,又在自己回来的前一天,通知贺峰这个势利鬼串通自家儿子去公园闹事,并称事后老爹担保。
这敢情好,给了贺利文光明正大耍威风的理由,就赶在段启回国前把段栩欺负了。
这个计划是算准段有沉再不喜热闹也不会任由段栩被人欺负而设的局,但令段有沉琢磨不透的是,他这样求的是什么?
段有沉想了很多,兄弟情?抱一下告诉段有沉他后悔了,对不起哥?或者关心段有沉近几年身体状况?
显然,段启不是会因为这些无足轻重小事和谁见上一面的那种人。
想到这段有沉定了定神,看着不停倒酒的段启,他站起身,接过外套抬脚打算走。
他站在原地松了松领带:“走了。”
这句话刚说完,段有沉就感觉手腕被人不轻不重捏住,他皱眉回视,手臂好不收力将人甩开。
实话,段有沉今天仅限的耐心早已被段启磨的消失殆尽,他双手摸向西裤,附身睥睨身纯白西装的段启:“段启,有事直说,起码我会看在母亲的面子给你时间。但其他的,我没有空,更不想和你上演兄弟情深的戏码,懂吗?”
被甩到上发上的段启视线模煳,缓和须臾,才听懂段有沉口中的话。
垂在沙发手心微动,感觉有些发麻,段启第一反应是——这么多年,段有沉还是没原谅他。
他抿唇看向段有沉:“说来说去,你还在因为当年那件事生我的气,对吗?”
段有沉眼皮不由一跳,他现在很想抽根烟,却抡起手臂一拳把段启脸打偏。
十一月犹如砒霜,划开段有沉覆盖已久的心反复鞭挞。
这个问题,曾经无数个瞬间段有沉都在反问自己,不该恨吗?
那些服下安眠药如睡的深夜,那些被命名为血色凶杀现场的景象,那些一次又一次回响,都在警钟——
“你就应该死去,不该活着!”
如恶鬼索命...
“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不够冷血,如果你再残忍点,融入血流成海场景的人根本就会不是你!”
如利刃出鞘...
不断重复那样的画面,一样的选择——
“如果出来后你们的选择一样,就不必有人受伤。”
“只要我们选同一个妈妈和我们就有救...”
“——很好,段启你选择自己出国是吗?”
“为什么...”灯影下男孩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为什么要这样!不说就彼此吗?不说救妈妈吗?”
可是没有回应。
就向段有沉看着这个神似目母亲的脸也没有回应。他不由唾弃无论什么是时候面对这张脸,他下不去手。
段有沉叹了口气,无奈捞过外套起身,他现在只想回家见段栩。
“别走!”段启见哥又要走,狼狈喊道:“你不是在查段栩和她母亲吗?我可以帮你。”
emmm...可以说一个兄控面对一个脑婆奴(不是[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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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