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阳泠月剑 第5章 第 5 章

华南溪本想带着文砚先回客栈梳洗一番，谁料刚一回城便听到文砚的肚子发出了咕咕叫声，瞧着文砚羞红着脸捂着肚子，华南溪会心一笑，也没有点破，但脚步倒是一转，带着她来到了都府最大的酒楼。

而文砚果真是饿极了，一整只烧鸡没一会便只剩一堆鸡骨架，眼见着文砚还要去拿羊骨棒，华南溪连忙敲了敲她的手背，道：“砚儿，你一月未尽油水，不可再贪多了。”

说话间，她盛起一小碗清汤放到文砚面前，道：“五畜为益，但五菜为充，清汤不添畜肉，仅用冬苋菜并着胡麻油打底，正适合大荤后调理。”

文砚瞧见华南溪姿态端庄，即使食肉也是手指着箸轻挑一丝送入唇中，与她的狼吞虎咽双手流油对比鲜明，脸颊顿时一热。

她悻悻地擦干双手，接过清汤道：“南溪姐姐，小妹……平时不这样的。”

华南溪看到文砚双耳微红，便知小孩怕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一笑道：“砚儿这一月奔波受苦，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自然要多多进补，只是姐姐怕你久不食荤，乍一下进了太多伤了脾胃罢了。”

文砚心知华南溪都是为了自己着想，正要道谢，一道声音打断了她即将出口的话。

“大师姐，你终于回来啦，可是教我们一通好找！”

文砚转过头，发现一个约莫比她小几岁的总角女童，蹦蹦跶跶地跳上楼梯，直直朝华南溪冲了过来，经过她面前时带着发丝都在飞舞。

华南溪在女童跑过来的时候便伸手接住了她，笑问道：“我分明说过要独自走一走，你如何还要寻我。”

女童蹙起眉毛道：“哎呀！这日头都要西斜了，我……我担心你嘛！”

华南溪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余光看到文砚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碗筷，便将女童转过来，说道：“你来得正巧，这位是药王谷少谷主文砚，砚儿，这是我派小师妹华采薇。”

文砚见状，双手抱拳微作一揖，笑道：“薇儿师妹有礼。”

华采薇方才来的时候便注意到了大师姐对面的这个少女，仅一撇便看得出她气度不凡，原来是一月前惨遭不测的药王谷少谷主，顿时心生怜悯，只是……

大师姐竟给她点了一桌子好菜，还和她同桌而食！

要知道，平日里大师姐虽然平易近人，但素不与她们一众师兄妹交往过甚，除了华山的膳堂，别想再找到和她同桌吃饭的机会。

华采薇登时有些不快了，她瘪了瘪小嘴，叫道：“谁是你师妹啊？”

“师妹，不得无礼。”华南溪喝止道。

文砚摆了摆手，微笑道：“你的大师姐是我异姓姐妹，薇儿你可不就是我的小师妹了。”

华采薇怒了：“休要乱讲！我华山乃五大派之首，大师姐更是我们这一辈的翘楚，岂是你这破落户能攀附的？”

“华采薇！”

华南溪重重地往桌上拍了一掌，厉声打断了华采薇的口不择言。

“你若是再这般无礼，我便让袁师弟送你回华山！还不快向文师姐道歉！”

华采薇瞬间呆住了，她没想到，一向温和可亲的大师姐竟会为了一个外人如此诘责她，泪水瞬间充盈了眼眶。

华南溪瞧着华采薇眼眶泛红登时心便软了，小师妹心肠不坏，只因受着师兄师姐的娇宠，养成了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她的确不该在外面这般落她颜面。

谁知当她正要劝哄，华采薇脚步一转，裙角划了半圈，顷刻便捂脸跑了出去。

“师妹，师妹！”

“砚儿，刚刚对不住，师妹性格骄纵总会无心出口伤人，我去将她劝回来，你且等我一下。”

华南溪匆匆向文砚交代了几句，抬脚便跟着追了出去。

空气瞬间便凝滞了下来，文砚呆了呆，只觉得耳朵嗡嗡的。

她忍不住环顾四周，突然发现角落那一桌竟坐了一名白衣蒙面少女，先前她只顾着填饱肚子，丝毫没有注意到。

文砚不由地心里开始打鼓，她定是看到了先前的这出闹剧，另外还有她的身份，恐怕已经暴露了出来。

思虑再三，文砚还是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褶皱，来到了少女面前，大着胆子问道：“咳咳……这位前辈，恕在下冒犯，不知你刚刚听到了多少？”

话音落下，空气一片宁静，文砚愣了一下，心里泛着嘀咕，难不成她没听见么。

“文少谷主。”

许久之后，耳边才传来清冽的声音，文砚连忙回应：“正是在下。”

说着便瞧见蒙面少女抬起了头，文砚顿时大吃一惊，无它，只因她看见了这九年人生所见里最美丽的一双眼睛。

面纱隐去半面，只余这一双冷眸。纤长眼尾轻挑，瞳色如墨玉，澄澈幽深，眸光如天山霜雪，不染尘埃，只一眼便叫人心头一震，美得难以靠近。

文砚定了定神，赶忙弯腰作揖道：“前辈既知晓在下名姓，不知在下能否知晓前辈尊姓大名。”

还没等到少女回应，忽然听得窗边传来木头断裂的声音。她立刻站起身，对文砚轻声道：“得罪了。”接着便提起文砚的衣领，双足轻点，跃上另一边窗户，径直从二楼跳到了大街上。

文砚还没站稳，白衣少女突然将她抱进怀里，衣袖一挥，三柄小刀便卸了劲，哐当几声掉在了地上，下一秒，一个蒙面黑衣客便跟着从二楼跃下，持刀砍了过来。

白衣少女复又提起文砚衣领，右手抽出长剑，身子顺着刀风向后退去，待黑衣客这一击卸了劲，便立即轻点向前，剑尖直冲他的心口。黑衣客迅速向后弯腰，随后一个打挺，大刀逆势而上直劈文砚面门。谁料白衣少女微摆腰身，带动着她与文砚二人擦着大刀侧身掠过，随即迅速转身欺身向前，剑势一转便要砍断黑衣客的手筋。黑衣客大骇，连忙伸长手臂，躲过了这一击，然而便是这一躲，就让他失了上风，接下来无论他如何砍劈，都近不了白衣少女一点衣裙。

数十招对下来，白衣少女像是摸清了黑衣客的套路，应对地越发轻松，剑招也越发地凌厉，眼见着颓势尽显，黑衣客突然连退几步，朝她们扔了一支折子，烟雾顿时四起。

文砚瞧见这熟悉的一幕，心里顿时有了数，她伸手扯了扯白衣少女的衣袖，说道：“前辈，不必追了。”

白衣少女脚步一顿，低下头看着文砚，眼神里似在疑问文砚为何要阻止自己。

文砚惊讶自己竟能从女子的眼神里读懂她的情绪，不过现下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她看着白衣少女，轻声开口道：“他跑了，这招式我已见过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