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雪谋局 第9章 克服恐惧

骨节分明的手指稳稳扣住箭矢，肌肉紧绷的臂膀拉开大弓，弓弦震颤，苏望州眼都不眨，对准前方某处。

手指松开，箭矢刺破空气伴随着嗾的一声猛的飞了出去，精准定入正中靶心。

他回头看向谈嫣然，正想开口询问他看清了吗？却见身后的人此刻正脸色发白，额头溢出密密麻麻的细汗。仔细看去，谈嫣然藏在袖子下的手似乎还在抖。

谈嫣然此刻有些恍惚，手心握住弓面的位置仿佛在发烫，她攥紧手，粗糙的木质材料刮蹭着手心。

她在极力的克制颤抖。

箭矢穿透风声与箭尖穿透靶面的闷响，仿佛划过了她伪装了一上午的镇定，手腕的颤抖无法克制，胸口钻心的疼痛难以忍受。

上一世刺破胸口的利箭就在眼前，她现在要拿起它，要战胜它。谈嫣然回神，突然看向手中的软弓，大口大口的贪婪着吸取空气，额头上细汗混成大颗的汗珠滚落。

苏望州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他从箭囊里抽出一根比自己刚才那根箭偏细一点的箭矢，递给谈嫣然，然后仿佛向没察觉到她的异样似的，退到她身后说：“来，你试试。”

谈嫣然闭了闭眼，手指微颤的接过了苏望州递来的箭。这根箭比苏望州刚才射出去的那根要细上一圈，因为两个弓的拉力不同，所使用的箭矢也不同，给谈嫣然用的这个就是以柔韧竹材制成的，重量更轻。

谈嫣然看了眼手中箭矢，吞了口口水，随后犹豫着抬起弓，然而还没等她又下一步动作，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有力的手臂。

苏望州托着谈嫣然的手腕抬起，扣住她的手握着箭矢搭上弓弦。两人手心与手背相贴，苏望州缓缓用力拉开弓弦，谈嫣然睁大眼睛，随着苏望州的动作松手。

砰！利箭稳稳的射入红圈。

谈嫣然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苏望州已经松开手，摩挲这手指尖的余温，苏望州说：“会了吗？”

谈嫣然没有动作，她还没从这一箭既然是她射出来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苏望州倒没在意，伸手从掏出这一个小布袋，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是一个牛皮制成的护臂和指套。

他沉默着，拿走谈嫣然手里的软弓靠在箭囊上，把护臂和指套分别戴在了她的左右手上。

谈嫣然垂眸看着，轻唤了一声：“哥哥。”

苏望州手一顿，“嗯。”应下，又接着给她整理护臂。

护臂整理好后，他抬头，摸了摸谈嫣然的头，说：“你用的那种箭不多了，我去取些，你先练着？”

谈嫣然点点头，看着苏望州转身离开的背影。

指套许是被苏望州放在怀里有些久了，还带着一点温热，化在谈嫣然的手指上。

苏望州过了好一会才回来，回来时，谈嫣然还站在原位，往前的箭道上，地上零零散散查了五六根箭矢。之后可能是掌握好力道了，全都射到了箭靶的外环上，还有两支擦着红圈而过，一支七环，一支九环。

苏望州勾起嘴角，走过去。谈嫣然正好拿出了箭囊里最后一支细箭，搭箭，拉弓，随后一鼓作气松手射出去。

谈嫣然甩了甩酸痛的手，正想抬头看去，然而伴随着箭尖插入靶心的声音，身后忽然一阵清脆的掌声响起。

谈嫣然吓了一跳，猛的回头，身后不远处的苏望州放下一个新的箭囊，抬眼挑挑眉示意她去看箭靶，说：“阿然妹妹好厉害，才这么一会的功夫就能射中十环了。”

她回头看去，就见刚才射出去的那支箭此刻正扎在鲜红的环心。谈嫣然哎了一声，嘴角顿时上扬，眼睛也变得很亮，像是盈满了光。

苏望州走到她的身后，谈嫣然下意识拽了拽他的胳膊，指着前边的箭靶让苏望州去看。

“我射中十环了哎！”

开心的忘乎所以。

苏望州的手臂随着谈嫣然晃动，他有些怔愣，面前的女孩笑的明媚又张扬，像只扑闪扑闪炫耀着自己美丽的小蝴蝶。对上她一瞥而过的眼角时，苏望州才回过神，轻声附和道：“嗯，妹妹……好生厉害。”

——

日头西斜，两人正是酉时回去的，赶着饭点到了家。谈嫣然胳膊累的酸酸涨涨，回去的路上就已经在马车上睡了一觉了。

今日虽累，但训练的效果也显而易见，回来时，她已经能在十五米的箭道上射中六环了。怀里还揣着临走时苏望州强行塞给她的飞镖，谈嫣然迷迷糊糊的想着，苏望州其实，还挺好的。

因为实在太困，谈嫣然随便吃了点饭就辞别父母回自己院里睡觉去了。

接下来的五天都要上课，谈嫣然再去校场时已经是十月十八了。期间苏望州曾来过她院里几回，带了两把新鲜的萝卜缨和干草，说是来看小兔子，但每次都没呆一会就说有事情，然后匆匆的走了，留下一脸懵的谈嫣然和阿婼不明所以。

第二天去校场时是下午，因着上午苏望州有些事情，急急忙忙的出了府，谈嫣然等他回来时，就已经是下午未时过半了。

苏望州忙的一脑门子汗，怕人等的烦了，急匆匆的赶回来接谈嫣然去了校场。

上次派拓枫去做的新弓也做好了，两人到校场时正好遇见了取弓回来的拓枫，苏望州接过新弓，递给谈嫣然，随后同拓枫交代道：“你去盯着那家伙，看着点别让他整出什么幺蛾子。”

拓枫应了声是，随后又犹豫着问：“可是……他说要和咱们借…借人，咱们？”

苏望州拧了拧唇，思考半晌，说：“借给他，他无非就是想要找人训练他的兵，咱们不借他也会找别人的。倒不如用咱们的人，还能顺便看着他。”

“你先去，到那儿问问他要什么样的人，然后去各个营里给他挑两个带过去。”

拓枫点点头，又问：“那兵器什么的？”

苏望州不耐烦且无语的摆摆手：“滚蛋，让他自己买去。那么有钱还想用我的东西，做梦呢他，跟我借人我没朝他要钱就不错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