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雪谋局 第8章 射箭

谈嫣然刚坐在射场里的休息亭里呆上一会，苏望州就带着一大兜东西，悠悠然的走了过来。

她见状站起身叫了声哥哥，想要伸手去帮苏望州提东西，又被苏望州拦了下来。

“没事不用。”

“这是？”谈嫣然问。

苏望州放下东西，把谈嫣然带到了最边上一个十五米距离的箭道上。这是射场里最短距离的箭道了，然而苏望州步伐仍旧没停，谈嫣然不明所以的跟着，直到两人的位置距离箭靶处不足三米时才停下。

粗布袋子被沉沉的撂在地上，铁片相碰的叮当声混着嘭的袋子落地声荡起一小片尘土。苏望州打开袋子，拿了一把里面的东西，递给谈嫣然，自己手里也留了一支。

谈嫣然接过，也明白了这是要干什么，这不就是要教她扔飞镖吗。

苏望州倒是有点尴尬，咳了一声解释说：“本来像教你射箭的，结果校场里没有新人用的拉力小的软弓了，拓枫已经去外边买了，但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你先拿着飞镖练练准头吧，虽说两者不太一样，但这物件小也方便携带，玩好了平时也能揣两个在兜里，有人欺负你了，你就能拿出来扎他了。”

听到射箭，谈嫣然心下一惊，控制不住的，她想起了上一世穿破胸口的那支带着血的箭尖。胸口闷闷的，有些呼吸不畅，谈嫣然对苏望州点点头。看他不再看向自己后，她低着头，缓慢又不动声色的调整呼吸。

极薄的铁片飞镖在苏望州手中甩了个漂亮的镖花，他朝着谈嫣然扬扬下巴，道。“看好了昂。”

谈嫣然面上已经恢复如常，她屏气凝声，认真的看着自己哥哥手中耍的飞起的飞镖。苏望州晃了晃手腕，食指与中指夹住飞镖尾部，拇指抵住侧边稳住重心。他眯眼瞄准靶子中心处的红色，腕部骤然发力前甩，指尖顺势松开——

空气里只听见‘咻’的一声锐响，谈嫣然下意识攥紧衣角，还未看清飞镖轨迹，‘砰’的一声闷响已撞进耳膜——飞镖正正好好的嵌入了箭靶正中心。

“哇…”谈嫣然不由自主的赞叹一声。“好厉害。”

苏望州勾起嘴角，又从谈嫣然手里拿过一片飞镖，说：“扔飞镖呢，主要是靠手腕发力，找到你要攻击的点，以手臂作为支撑点，要快、准。握镖要像捏着片薄荷叶，轻了打滑，重了手抖。发力时别用蛮力，用中指往前‘顶’，就像弹走指尖的水珠。”

随着“叮”的脆响，第二枚飞镖擦着第一枚边缘嵌入靶心，两片铁片几乎要碰出火花。“试试？”苏望州退后半步，双臂抱胸。

谈嫣然站过来，她其实还有点没看懂，深呼一口气后，她拿起一片飞镖，学着苏望州的动作，两指夹住飞镖尾部，指尖有点颤抖，她紧紧的盯着箭靶中心，随后手腕发力。

这声‘砰’没有苏望州那两声明显，飞镖也卡在了箭靶最边上，差一点脱靶。

谈嫣然皱了皱眉头，苏望州却笑了，她回头看过去，苏望州抬手比了个大拇指。“可以啊！阿然妹妹，第一次能飞这么直就不错了！就是出手时手腕勾得太狠，准头也差了点，多练练吧。”

谈嫣然眨巴着大眼睛点点头，回身凝神正准备再来一次，却又听后面传来一声轻笑，声音清清亮亮丝毫不掩饰，有点欠欠的。

“扔飞镖的时候嘴就不用使力了吧阿然妹妹？还挺忙叨。”

谈嫣然：“……”

她默默松开紧要的牙关。

——

拓枫回来时已经中午，校场的士兵们也都去吃饭了，苏望州正想叫谈嫣然别练了一起去吃饭，就看见了匆匆跑回来的拓枫了。

远远看去，拓枫手里拿着一把木质软弓，另一个手里还提着三两袋东西，他呼吸有点急，一看就是怕苏望州路上没敢停歇的。

“主子，我回来了。”

苏望州早就等的有点不耐烦了，他抬手放在眉前挡着正中午的太阳，看着赶来的拓枫说：“干嘛去了？不就买个弓怎么去这么长时间？”

拓枫先是同站在一边的谈嫣然发了个招呼，随后又摆摆手说。

“害，别提了。”拓枫对此事很无奈。“我是去城门口那家工匠铺买的，结果到了人告诉我刚才有个白衣服的把他家弓都买没了。不仅如此，附近几家铺子的弓也都被买空了，就剩几把残次品了。”

“我没办法，只好让那工匠铺的老师傅加急给我赶做了一个，喏。”他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苏望州。

苏望州接过来看了看，木质的软弓小巧又轻便，做工也确实有些粗糙，看的出来的确是加急制作而成的。他啧了一声，又拉了拉弓弦，试了下拉力，随后对拓枫说。“也行，先凑活着用吧，回头你再去一趟，定个好点的，拉力可以加大点，二十斤左右就行。”

“知道了主子。”拓枫答应下来，又把另一只手里提着的袋子递给苏望州。“还有这个，这也到饭点了，我一猜你们就还没吃饭，我买了咱们常吃的那家的驴肉火烧和烤鸭。”

苏望州狂喜。

吃完饭后，拓枫去办苏望州交代的差事了。苏望州拿起弓，回头就见谈嫣然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在校场呆了一上午，谈嫣然此刻已经变得有点灰头土脸了，眼神呆呆的看着自己，像今天早上的小兔子。苏望州没忍住笑了，“累吗？”

谈嫣然摇摇头。“不累的。”

“仍一上午飞镖，手也不酸吗？”

谈嫣然还是摇头，自以为藏的很好的往后背了下右手，她其实手很酸，可她更想学。虽然不知道苏望州为什么突然决定带她来校场，还要教她射箭，但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学习的机会。她不敢说累，怕苏望州觉得她麻烦。

她平常和苏望州接触的一直都不多，他们之间的相处连熟悉的陌生人都算不上。因着苏望州本来就知道谈嫣然的身世，加上他一直把男女避讳看的很重要，所以他会有意的避开两人的接触甚至交流。谈嫣然则是心思敏感，小时候不懂事时会缠着苏望州，在被苏望州严厉的训斥几回后，她也渐渐的远离不再纠缠了。

“行。”苏望州看出来了，她是真想学。

他把弓递给谈嫣然，转身想要去拿休息亭里备用的箭，然而伸到背后的手顿了半天，却没得到回应。

苏望州摘下箭囊，正想疑惑的回头看时，手心的软弓被就人抽走了，他松了口气，空出的手去拿挂在亭柱上的备用大弓。

念及谈嫣然是第一次射箭，苏望州便带着人走到十五米箭道的中间处站定，放下箭囊，他从里面抽出一根箭矢，搭上弓弦。

“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