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雪谋局 第15章 要求

眼看着苏望州逐渐减速，手伸向背后准备拿箭搭弓，谈嫣然握紧了手中的弓，心一横。她抬起弓来，身下丝毫不减速，迅速的从背后抽出一只箭矢。搭弓，拉弓，随后毫不犹豫的松手射了出去。

只一刹那，箭矢穿破空气，从苏望州右侧嗖地一下过去，眨眼间稳稳的把那颗黄色的花球钉在树上！

谈嫣然的心脏在狂跳。“吁！”她拉紧中的缰绳，初晴骁仰蹄发出嘶鸣。苏望州手里的箭还未射出，刚才那一下他也没反应换过来，于是等在看的的时候，那支破空而来的箭就已经，抢他一步拿下了那决定胜负的三分了。

“喔趣！”苏望州紧急勒马停下，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张望了许久还是有些不可置信，身侧马蹄声渐近，他侧头，由衷的点头：“我服。”

谈嫣然冲着苏望州眨眨眼，两人相视一笑，她上前拔出树上的箭，拿下了那颗黄色花球。

与此同时，哐——一道震耳钝响破开林叶簌簌从远处传来，像一块巨石砸进静水，震得周遭飞鸟扑棱棱惊起。余音在林间荡开，撞在树干上又折回来，层层叠叠地漫过比试的空地，连带着空气都仿佛颤了两颤。

一个时辰已到，铜锣响，谈嫣然胜。

谈嫣然轻笑了下，忽的回头，举起手中的花球，看着苏望州。两人隔的不算远，但她还是声音很大的喊道：“我赢啦。”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苏望州就这么望着她，看她笑着弯起得眼，冻的有些红的鼻头和耳尖，小孩子一般的宣布着自己的胜利。背后的阳光透过树林，在她的身侧落下，仿佛一个屏障，让她与这里格格不入，又美的不可胜收。

现在的她，自信又漂亮，张扬又明媚，很可爱，也很厉害。苏望州不可否置的是，在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她了。

他没忍住也跟着笑起来，上前走到谈嫣然身前，接过了她手里的花球，亲手给她装进了她的布袋里，然后垂眸看着她。

“嗯，你赢了，想许什么要求？”

与他对视着，苏望州的眼里，是一种谈嫣然看不懂的情绪，一种她从来没再他眼里见的情绪。无法形容的，刚开始看过来时，他像是在伤心，笑意里却又透露着自豪，而慢慢的，那股子伤心又转变成了坚定。

谈嫣然有些怔愣，她脑子里此刻很空，完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在此时，初晴骁突然打了个响鼻，唤回了谈嫣然的思绪。谈嫣然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点点头，转移换题的说：“咳，现在还没有，要求先留着下次用。我们…我们先回去吧。”

她边说着，也不等苏望州回话，率先骑着初晴骁动作起来，走在前面。苏望州落后一步也不着急，就在后面慢慢跟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此刻有些心事重重。

只不过两人各怀心思，苏望州又总在谈嫣然回头的瞬间就收敛好情绪，谈嫣然并没有发觉他的不对，却因为近期的种种越发证实了心中的猜想。

两人很快回到校场，拓枫此刻正在校场等着苏望州，远远的看见自家主子和小姐的身影，他骑着马赶过去。

“主子！”

苏望州见来人是拓枫，心下了然，那人恐怕是要有所行动了，便对谈嫣然道：“阿然，你先去校场等我，我过会来。”

谈嫣然明白两人这是又要事相谈的，于是乖乖点头应下，骑着初晴骁自己赶往校场先训练。

看着谈嫣然走远，苏望州转头看向拓枫，问：“什么事？”

拓枫面色有些凝重，他言简意赅：“同主子事先所想的一样，他想要见小姐，就明天。”

苏望州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干脆的说：“让他见。”

拓枫一惊，“可是主子，他想见小姐定是要利用小姐完成他的计划的，若是按照他的计划行事，小姐被卷入其中，是最危险的那一个。我们兵给他训了，也答应了给他保密他的计划，这就够了，没必要……”

“没必要把阿然也卷进来吗？”苏望州打断拓枫。

“是啊，这太危险了，不是吗”

苏望州深深的看了拓枫一眼：“可她是谈家人，她应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的。”

拓枫语塞，过了一会又说：“你我都了解她的性格，让她自己选她一定会去的，我们这不是为她好吗？”

“为她好，是要在尊重她的前提下。”苏望州轻笑了一声，“既然了解她的性格，就不应该拘束她。”

“她做不了笼里的鸟，应该让她飞，迟早会熬成鹰的。”

拓枫沉默下来，他毕竟也是看着谈嫣然长大的，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他做不到看着她身临险境，却又被苏望州的话触动，犹豫不决

好半晌，他才艰难的点了下头，道：“我知道了。”

“等一下。”

拓枫正要走，又被苏望州叫住，他回头看去。

苏望州表情有些冷，说：“记得告诉他，同意他见只是说明我不会拦他，但我也不会把他领苏府。苏府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至于怎么进苏府去见阿然，要看他的本事。”

“是。”

——

夜晚，谈嫣然正趴在榻上，半干的头发被拨到一边，身后的人一边叹气，一边认命的给她揉着腰。

苏望州今天确实是不忙了，一整天的待在校场里陪着谈嫣然。见她骑、射功夫都学的不错了，于是就趁着今日空闲又教了她好些别的——近战挣脱的技巧和一些简单的防身术等。

女子本身力气就小，再加上谈嫣然前些年一直是待在闺阁，近些日子才刚触碰武艺，本身就身处劣势。

一些防身后反打的技术并不适合她，还是要以跑为上策才是最优解。

虽说今天的运动量不如前几次射箭训马时多，但突然猛的来上这么一天，还是把谈嫣然累的不轻。

浑身的不适随着阿婼按揉的动作一点点消失，谈嫣然舒服的眯起眼，打起了瞌睡。

两人都没说话，谈嫣然连续打了两三个哈切后，呼吸渐渐均匀像是睡着了。

阿婼却是眉头皱成一团，有些愁的。她家小姐最近愈发忙了，白日里要上课，下学后本就不剩多少时间还要去校场。

唯一的闲息日也被她拿去校场里训练，一天空闲都不剩。本就吃不消，还日日带伤回来，又是浑身青紫，又是腰酸背痛的。

要不是谈嫣然和她解释过是训马摔的，她都要以为是苏望州把人带过去打了一顿回来的了。

安神香的味道飘过来，一点点攀上鼻尖和眉宇。看着谈嫣然安静酣睡的眉眼，阿婼缓缓起身，给她往上拢了拢被子，悄悄的走了出去。

院子里冷风划过，阿婼不禁打了个哆嗦，一点细碎的凉意调皮的落在她的脸上，化成了水。

阿婼惊讶抚了抚脸颊，又抬手去接那飘在空中的东西，一片片细雨似的细雪落下，落在她的手心里，转瞬就化了个干净。

竟是下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