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雪谋局 第14章 比赛

苏望州忙活了三四天，这次特意抽出了时间陪谈嫣然去校场练习，帮那人练兵的事情进入了尾声，剩下的扫尾工作就交给拓枫。

本来是不用这么赶的，但这几日天气越发不好，阴沉沉的乌云压着头顶，拨不开散不尽。

尤其今天，冷冽的风呼啸着划过，积攒已久的雪不知何时就倾泻而下，一发不可收拾。苏望州是想着带着去跑马检测一下训练成果的，如果下雪了，对他到没多大影响，但对于谈嫣然这个新手来说，就属于难上加难了。

两个人早膳没有在家用，是苏望州带着谈嫣然出去吃的，吃完后直接将人带去了校场。校场的士兵们早早的就训练起来了，脚步与刀剑相碰的声音震碎了晨雾。

苏望州早已经安排好了人，让人把青云和初晴骁牵去了林边，又在森林里挂上各种各样的靶物，一个个形式各异色彩丰富的手工花球。

路过校场时，见马车没有停下，谈嫣然探出头，望着四周正想开口询问，车后的马蹄声就渐近。苏望州从后面追上来，给谈嫣然解释说：“玩儿场游戏怎么样？”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谈嫣然起了兴趣，双手叠着靠在车窗上，问：“什么游戏？”

苏望州挑眉勾唇，回望谈嫣然：“比射箭。”

“怎么比？”

“我让人在林中挂了二十一个花球，其中十一个紫色花球，六个黄色花球和四个蓝色花球。积分赛，紫色花球两分，黄色花球四分，蓝色花球七分。”

“时限一个时辰，比赛结束后拿出花球积分，看谁的分数多谁就获胜，怎么样？”

谈嫣然颇感兴趣的点点头，话头一转又问道：“赢了有什么奖励？输了又有什么惩罚呢？”

苏望州倒是没想过这个，他抱臂思考了一会，暂时想不出什么奖励和惩罚，于是说：“这样吧，你赢了我答应你一个要求，而我赢了，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至于什么要求嘛，等结束再说。”

谈嫣然表示赞同的点头。“可以。不过哥哥，什么要求都可以吗？很过分的也行吗？”

苏望州挑挑眉，一拽缰绳骑马凑近谈嫣然的马车，和她平视。眼中笑意盈盈，仿佛已经带上了胜利的喜悦，像是在挑衅。他眨了眨眼，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他许诺：“只要我能办得到，多过分都可以。但是，阿然妹妹，你要先赢了我哦。”

谈嫣然下车，两人骑上马，拿好装备后。在苏望州安排的裁判一声哨响下，一东一西的齐齐冲进了林中。

树林中，为了方便谈嫣然分辨方向和位置，防止迷路走不出来，苏望州特意在林中树上和树边系上了红绳和指示牌。

红绳围绕着比试区域系了一圈，算是边界线，两人不会越过红绳区域，以免不小心进入更加危险的树林深处。而指示牌则每隔十米就立有一根，清晰的标注了方向和所在位置以及回反的路。

谈嫣然根据指示牌与苏望州分头行动，马蹄踩在冻硬的地面上，发出嗒嗒的脆响，偶尔碾过枯枝。她放缓速度后，初晴骁马鼻里呼出的白气混着喘息，偶尔甩甩尾巴，一步一步的走着。

谈嫣然仔细的观察着四周，没走一会就看见了远处一个轻轻摇晃着的，淡紫色圆形物体。她眼睛一亮，架的一声策马行至那物跟前。

映入眼帘的，正是一只紫色的绣球花球，谈嫣然毫不犹豫的拉弓射箭。箭尖飞速射出，一刹那划破了挂着花球的白绳，花球落在地上，她下马捡起来，装在带在马背上的布袋里。

积两分。

随后翻身上马，继续向远处走去。

而另一边的苏望州，则是慢悠悠的漫步在寂静的森林里，一手里拎着一个紫色的手工绣球花的花球，一手牵着一只脖颈处一抹赤红色的鬃毛的纯种汗血宝马——青云。

青云跟着自家主人的步伐悠哉悠哉，一路上却打了好几个响鼻，“呼呼”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响亮，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苏望州明白它这是想干什么，自己最近没有空余时间同它跑马，它又不让别人碰，只能在马棚里被关了好几天。如今终于放了出来，却又只是老大爷似的慢走，跑不起来，性子刚烈倔强的汗血自然烦躁的很。

青云的脚步声逐渐急躁，甚至开始加快脚步轻微的拉扯缰绳，试图甩开苏望州的牵制。苏望州叹了口气，停住脚步安抚的摸了摸青云马脖子上的鬃毛，语气轻柔的哄着：“行行行，知道你想跑，咱们再走一会，一会就跑起来，顺便去找阿然妹妹，行了吧。”

青云甩了甩头，去拱苏望州的胳膊把人往前推，像是在催促他快点走。苏望州又走起来，然后在青云第三次甩着尾巴，拱他后背的时候，无奈又认命的转身上马。

“得，咱走着。”

在苏望州上马拉住缰绳的一瞬间，青云如同被射出去的箭矢一般飞了出去，肆意驰骋在无边而广阔的林中。

半个时辰后，谈嫣然靠坐在一颗树边，后仰着头抵在树干上休息，她手边放着个刚刚射下来的蓝色花球，这是她半个时辰内遇到的第二个蓝色花球了。

除了这两个外，谈嫣然装花球的小布袋里还装了四个花球是，三个紫色的和一个黄色的小，再算上刚刚的两个蓝色花球，她此时已经得到了二十四分了。

跑了小半个林子，初晴骁自然也是累的，此刻正安静的卧在谈嫣然边上，尾巴时不时调皮的一甩一甩。

拿出水囊，谈嫣然了喝两口水，囊状的羊皮水囊外表质地柔软又坚韧，出发前灌的热水此刻已经变得温热，只留有半分的余温。

喝完后，她盖上盖子，把水囊系回腰间。谈嫣然开始计算起自己的分数，按照她现在的速度。

还有半个时辰，如果运气好的话，她再拿下两个黄色花球和三个紫色花球，就能再得到十四分，然后以三十八分的成绩稳稳赢下苏望州。

但这只是小概率，以苏望州的实力看来，谈嫣然不确定这偌大的林中，还能不能剩下五个花球给她赢下比赛。

然而既然打定主意要赢下比赛，谈嫣然就一定不会放弃。确定好接下来的计划后，她拍了拍初晴骁的头，站起身来。

“走了。”

另一边，林间。

马蹄扬起又落下，转瞬间几步跨过四五颗粗壮的大树，带起的尘土和落叶纷纷扬扬，被甩在身后无人在意。

苏望州策马疾驰，清绿的发带伴着乌密的青丝随风摆动，他一袭黑衣，肆意驰骋在林间如同一只凶猛的猎豹，蓄势待发。

视线里，他余光闯进来一抹紫色，转瞬即逝又被树影挡住。苏望州勾起唇角，扯着缰绳一偏，青云便斜了方向，绕着那一抹紫色。

时间一帧一帧在他眼里仿佛变慢了，从背后抽出一直箭矢，搭在弓上。苏望州眼神紧紧盯着一处，弓弦被扯成一个半圆，再那紫色又一次闯入他视线内时，他毫不犹豫，松开手。

弓弦回弹发出翁鸣，箭矢倏地飞出去，然后就听砰的一声。这箭速度太快了，再看过去时，箭尖已经带着那颗紫色花球的绳子稳稳地定入了树木之中。

苏望州利落下马走过去，拔下插在树干上的箭矢，接住掉下来的紫色花球后转身回到青云边上。把新得的两分装进布袋里，苏望州又踩着马镫跨上马背，随着青云的动作离去。

他前脚刚走不久，身后就又响起了一道马蹄声，那人速度很快，转眼间就飞奔而来，停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边。

树前的一根探出头的空枝上，系着一根筷子头粗细的麻绳，麻绳的尾部空荡荡的，明显是被利器割断的痕迹。而与此齐平的树干上，留下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坑洞，杏白色的内里袒露出来。

谈嫣然伸手摸了摸，心道还是来晚了一步。她一路没停歇的过来，再次拿到了三个紫色花球和一个黄色花球。

然而在就差三分时，另一道脚印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一直抢在谈嫣然前面，给她留了一根又一根空麻绳。

这已经是第三根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比赛也逐渐走向尾声，谈嫣然不再犹豫，架的一声，跟着这道脚印的方向追去。

初晴骁也卖了力气，埋着头不管不顾的往前冲。

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苏望州没回头，却勾起嘴角加快了速度，眼神也犀利起来，不放过林中的角落。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如同闪电一般，在林中你追我赶，距离一会儿近一会儿远，谁也不放过谁。

苏望州一马当先，率先瞧见了远处的那一抹黄色，他嘴角越裂越大，仿佛已经提前宣布了胜利而庆祝。

谈嫣然紧随其后，她嘴唇紧抿着绷得唇色有些白，风儿拨弄她的碎发，有顺带带走了她额角晶莹的汗珠。她身子压的及低，却始终与苏望州差着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