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 第23章 隐现的阴影

入秋后的城南开始降温，校园里的香樟叶落了满地。林初云抱着刚从图书馆借的专业书往宿舍走，远远就看到祝北亭和赵磊站在公告栏前，祝北亭的脸色有些难看，指尖紧紧攥着一张纸。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林初云快步跑过去，目光落在公告栏上——那是一张出国交流项目的选拔通知，合作方是国外顶尖的理工大学，名额只有一个，选拔标准里明确标注了“优先考虑家庭背景无特殊情况、能全程参与海外项目者”。

祝北亭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纸递给林初云。那是项目的补充说明，里面隐晦地提到“需提供家庭成员无债务、无法律纠纷证明”。林初云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之前江辰伪造证据陷害祝北亭父母的事，虽然已经澄清，但公司当时被闹得沸沸扬扬，说不定留下了记录。

“这……”林初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会不会是我想多了？或许只是走个流程？”

赵磊也在一旁附和：“对啊祝哥，你成绩这么好，肯定没问题的！再说那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早澄清了。”

祝北亭勉强笑了笑：“不好说，先准备材料吧。”他把通知折好放进包里，眼神里的失落却藏不住——这个项目是他准备了很久的，也是他和林初云提过的，“以后要是能去那边深造，回来就能给你更好的帮助。”

那天之后，祝北亭变得格外忙碌。除了上课和自习，他每天都在跑教务处和档案馆，试图开具父母无纠纷的证明，可每次都被以“需上级审核”为由推脱。林初云看着他每天早出晚归，眼底的黑眼圈越来越重，心里既着急又心疼，却只能默默帮他整理复习资料，每天早上买好热豆浆放在他宿舍门口。

一周后，选拔结果出来了，公告栏上的名字不是祝北亭，而是另一个成绩稍逊但家境优渥的同学。祝北亭看到公告时，只是愣了几秒，然后转身就往图书馆走，背影显得格外孤单。

林初云追上他，拉住他的手腕：“别难过，以后肯定还有别的机会。”

祝北亭停下脚步，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语气里带着难掩的疲惫：“初云，有些事，不是努力就有用的。”他第一次在林初云面前流露出脆弱，“我爸妈说，当时公司被闹得太凶，虽然澄清了，但业内还是有流言，这次项目说不定就是受了这个影响。”

林初云的心像被揪了一下，他踮起脚尖，轻轻抱了抱祝北亭：“没关系，我们还有别的目标，我会一直陪着你。”

祝北亭回抱住他，力道有些紧，像是在抓住什么救命稻草：“嗯，有你在。”

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没过几天，祝北亭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母亲打来的，声音带着哭腔：“北亭，你爸公司的合作方突然要终止合作，还说我们信誉有问题，现在公司资金链断了，该怎么办啊？”

祝北亭的脸色瞬间惨白，握着手机的手不停发抖：“妈，别慌，我马上回去。”挂了电话，他抓起书包就往校外跑，甚至没来得及和林初云说一声。

林初云看着他慌乱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他给祝北亭发消息，对方却一直没回。直到晚上十点多，祝北亭才回复：“我在家，公司情况不太好，我可能要请假几天。”

林初云立刻回：“需要我过去吗？我可以帮你做点什么。”

过了很久，祝北亭才发来一句：“不用，你好好上课，别担心我。”

接下来的几天，祝北亭一直没来学校。林初云每天都给他发消息，告诉他学校的事和笔记内容，祝北亭却只是偶尔回复一两句，语气都很冷淡。林初云心里很不安，却又不敢贸然去找他，怕给他添麻烦。

一周后，祝北亭终于回学校了。他瘦了很多，眼底的红血丝很明显，整个人都没了之前的精神。林初云想上前和他说话，却看到他刻意避开了自己的目光，径直走向了宿舍。

晚上，林初云抱着整理好的笔记，在祝北亭的宿舍楼下等了很久，才看到祝北亭回来。“这是你请假期间的笔记，我都整理好了。”他把笔记递过去。

祝北亭接过笔记，随手放在一边，语气平淡：“谢谢。以后你不用特意给我整理了，我自己能补。”

“你怎么了？是不是还在为公司的事烦心？”林初云小心翼翼地问。

祝北亭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林初云从未见过的疏离：“我没事，就是最近有点累，想自己静一静。”说完，他转身就进了宿舍，没再看林初云一眼。

林初云站在楼下，手里还残留着递笔记时的温度，心里却凉了半截。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在他的脚踝上，像极了此刻蔓延开来的不安。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改变，他们之间那道曾经密不可分的联结，似乎开始出现了裂痕。

而宿舍里的祝北亭，靠在门后，看着地上的笔记，用力闭上了眼睛。他不是想疏远林初云，只是看着家里的困境，再想到自己给不了林初云安稳的未来，甚至可能会拖累他，就只能选择推开。他以为这是保护，却不知道，这无声的疏离，正在慢慢消磨着两人之间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