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泪换红妆 第13章 身世浮云

这一场骚乱后倒是无人受伤，只是女眷皆吓得不轻，还有几个胆子小的晕了过去，只得早早启程回京。

宸樱还和赵应蕊说着什么，言语间尽是后怕，就见赵应泽向这儿走来。

“五公主快上马车吧。”

宸樱见着眼前男子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发丝因刚才打斗散落了几根下来，松松地垂在眼下，看不清其中情绪。宸樱回想刚才自己出来时差点摔倒，还是他扶了自己一把，臂上似是还有余温。女儿家到底是娇羞的，饶是宸樱飒爽此刻眼底也都是钦慕。

“赵将军送我过去吧。”

“自然。”赵应泽颔首。

临上车前，宸樱忽又转身，扯了扯赵应泽的衣袖：“方才，多谢赵将军了。”

赵应泽见自己衣袖被拉住，不自然的僵住，动了动手臂，那只纤手也因此落下。

赵应泽正声说道：“这是臣应该做的。”

宸樱见他抗拒的模样，心底有一分失落，可很快又调整好情绪，说道：“赵将军可有受伤？”

“多谢公主关怀，臣无恙。”

宸樱见状，亦是不好再说什么，咬了咬唇，“那便好。”

待上了车，宸樱掀开帘子，只看到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蹙起秀眉，不满地跺了跺脚。心想，这人还真是榆木脑袋。

青萍自是看出公主对赵将军有意，恐怕那赵将军也不是看不出来，说道：“公主吓坏了吧，吃点糕点吧。”

“吃吃吃吃什么吃呀，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人都吃肥了一圈，从今天开始吩咐御膳房本公主的膳食都减半。”宸樱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撒气道。

“公主你哪肥了，这身形正正好呢。”

“你懂什么呀，男人都喜欢腰细的。”宸樱不是不懂后宫争宠那些手段，那丽嫔正是靠着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才独得父皇宠爱。

青萍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故作可惜状：“可惜啊，这些糕点都要赏给奴婢吃了。”

宸樱见她真的拿起来吃了一口，还不住说好吃，终是没忍住吞了吞口水，说道：“本公主就吃一块。”说完，小手便向桌案伸去。

还真是美味啊。

回京后，魏诗意和魏母被打了三十大板，伯爵府的脸面都丢光了。

魏诗意趴在床上由着丫鬟给她上药，闭眼皆是父亲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自己不就是想搏一个好前程，好让别人再也不至于看不起她。仁昌伯爵府是什么境遇她知道得一清二楚，父亲靠着荫封才谋得了一个不起眼的官位，兄弟中也无才干之辈，若是安安分分等着提亲，怕是只能嫁个穷酸进士。

她不甘心，心里却是恨极了赵应蕊，若不是她自己就不会铤而走险，也不至于一次次丢脸。

再说那卢文义，回京后被太子求得了圣旨赐婚，对方是沛国公之女沛致娴，算是门当户对的好姻缘。人人都议论卢文义是得了太子青眼，日后想必是要重用的，一时间竟成了日日巴结的对象。他也乐的思蜀，早就忘了那晚哭的梨花带雨的小美人，毕竟美人再好也没有仕途来得重要。

赵应蕊躺在美人榻上听得阿诺说的头头是道，只是懒懒地应了一声，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雪球，仿佛并不在意。

阿诺自家小姐这副样子，不解地问：“小姐你不开心吗？这下子魏诗意肯定不敢再找小姐你的麻烦了。”

“我看未必。”赵应蕊依旧摸着雪球，这小家伙身上热得很，捧在怀里比手炉还管用。

“为什么呀，她都已经得了教训，而且她那情郎也娶了妻，她还能怎么闹腾？”阿诺不解地问。

“她若是个肯安分的，就不会扮作丫鬟深夜私会情郎了。”赵应蕊说罢打了个哈欠，只想赶紧回去睡个回笼觉。

“那小姐预备怎么办？”阿诺听到此话，着急起来。

“睡觉。”赵应蕊从塌上起身，又躺回了床上。她天生畏冷，每到这几个月总是躲在床上不肯出来，还是床上最暖和。

阿诺见罢撇撇嘴，只得出门去，谁料一出门便遇到了玉娘。

“玉娘子。”阿诺显然是没料到玉娘此刻会来，微微福身，脸上却难掩惊讶。

“嗯，小姐呢？”玉娘温和地笑了笑，问道。

“小姐刚回房。”

玉娘听此心领神会地说道：“让她起来，总这么睡着哪有个女儿家的样子。”

“是。”阿诺说罢赶忙跑进房里，赶紧把赵应蕊叫了起来。

“小姐，玉娘子来了。”

赵应蕊正是迷糊之际，听到阿诺说了“玉娘”二字赶忙一掀被子爬起来，要是被玉娘知道她大白天睡着，又要数落她好久。

玉娘是赵应蕊母亲李氏的贴身丫鬟，她死后玉娘便一心一意地照顾赵应蕊，玉娘在府里活不多，但却很有话语权，连赵敬禹都对她很尊敬。玉娘对赵应蕊也是掏心掏肺，至今未嫁。

“大小姐，从明日起，你就得跟着永裕坊的绣娘一起学女红了。”赵应蕊刚走到外边坐下，只听得玉娘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女红？”赵应蕊听到这话差点坐不稳，她从小就对这些女儿家的玩意不精通，这礼仪学的都是马马虎虎，更别说琴棋书画了，如今又要她去学女红，她可是连针都没碰过，万一扎进手指头可怎么办。

“对啊，大小姐，你都及笄了，以后嫁了夫君总得给夫君绣条手帕什么的。”

“哎呀玉娘，我学这个干嘛，我本来手指就不灵活，这手帕去街上买买不就成了。”赵应蕊抗拒起来，皱起了眉。

“话可不能这么说，所谓礼轻情意重，这别处买的手帕虽好，但总比不上自己绣的来的珍贵，”玉娘搭过赵应蕊的手，说道，“小姐以后有了意中人，便知这个道理了。”

“玉娘，道理我都懂，可是，“赵应蕊小脸一皱，不好意思地说道，”可是我绣的那么丑，哪好意思送出手……”

“小姐放心，这永裕坊的绣娘绣工可是一绝，奴婢可是花了好大力气请来的，保准你学会。”玉娘信誓旦旦地说道，赵应蕊却是一脸的无可奈何，这下好了没法出去玩了。

玉娘说的话她不敢驳，虽是主仆的关系，可赵应蕊因着母亲的缘故也把她当半个娘看，虽是不愿，也只得应下。

玉娘走后赵应蕊就塌了下来，“谁来救救我啊!”

“小姐，出什么事了？”戚风听到声音后立马冲了进来，一副护驾的样子。

“噗，”赵应蕊见戚风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不禁好笑。

“小姐，刺客呢”戚风半抽出刀，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模样。

“跑啦，“赵应蕊逗着戚风，“诺，跳窗出去了。”

戚风看着半掩着的窗子，不放心地往外边张望，又摸了摸脑袋，自言自语道，“可我刚刚没看到啊……”

赵应蕊看着戚风好笑，“戚风，你这脑子是不是被砸过啊？”

戚风点点头，这下却轮到赵应蕊目瞪口呆，她只是想调侃调侃他，没想到他的脑子还真的被砸过。

“怎么砸的？”

戚风闻言眯起了眼睛，好似在回忆什么，说道，“我只记得我在一个雨天晕倒在谢府门口，醒来后为了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就留在谢府干活，一天谢贤差点被砸到我一着急就救了他，这才发现我会武功，他也就让我跟在他身边保护他。”

赵应蕊听着戚风讲话，却有些听不明白，“什么叫你才发现你会武功，你会不会武功你自己都不知道？”

“我确实不记得了。”戚风摇了摇头，“我醒来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戚风这个名还是谢家老爷给我取的。”

“你这是……失忆了？”

“应该吧。”戚风挠了挠头，不知所谓。

赵应蕊看着戚风这副模样，不知怎的起了怜悯之心，说道：“这样啊，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回记忆的。”

“明天我们去医馆看看吧，你应该是伤到脑子积了血块，等血块消了记忆自然就找回来了。”

“多谢小姐，不过医馆就不必去了，我都去了好几回了，也没见好。”戚风见小姐那么关心自己，心中甚是喜悦。

“不行，本小姐说的话哪能收回，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回记忆!”赵应蕊也不知哪里来的把握，自信地说道，“这家不行那就再换一家，总有办法的。”

戚风点了点头，见着眼前的大小姐，好似又亲近了几分。

其实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想起来，这几日梦里总是能梦到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对着他说些什么。那人不但戴着面具，还披着黑色斗篷，整个人都融入夜色中，他嗓音低沉沙哑，每当戚风仔细去听却总是惊醒，醒来身上就汗淋淋的，总要许久才能继续入睡。

时间长了他也分不清这是梦还是他过去的记忆，可过去的记忆竟是那么可怖吗？戚风不敢去想，也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