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禁给魔女做狗[西幻] 第22章 无法中止的海怪诅咒

模样像是水手的人在和塞勒交谈。

蔚德什么也听不见，只能依靠两人的肢体动作和表情来判断状况。塞勒的故事中，从头到尾没有提到塞勒是否接受了水手的示爱。

然而直觉告诉蔚德，塞勒一定是婉拒了水手。

水手和塞勒的身份相差太大，两人对世界的认知也可能天差地别。就算水手拥有正直善良、坚韧优秀的品格，塞勒在仅有一面之缘、彼此交谈过只言片语的情况下就能爱上水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果然，没过多久，塞勒率先钻进海里消失不见。仅留下水手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水中，凝望着塞勒消失的背影，久久都不肯挪动视线。

直到天空中的太阳明显偏移到另一侧，水手才磨磨蹭蹭地离开了这片海滩。

蔚德小心谨慎地藏身在树后。她犹豫了很久，决定继续留在这里观察塞勒的情况。

很奇怪。蔚德想，上次她和安纳一起监视塞勒的时候没有看到这一幕，连水手的影子都没看见。所以她推断自己苏醒的时间是在塞勒和水手已经见过面之后。

然而这次她醒来，却正巧目击到水手和塞勒在交谈。

一个可能是她苏醒的时间提前了，所以刚好碰见了水手和塞勒的见面。

然而还有另一种可能。

水手和塞勒的见面，其实不止一次。

上一次故事开始时，蔚德送出的忠告让塞勒远离了这片海域。接下来的时间里蔚德没有见到任何人，这导致她以为塞勒和水手没有见面。

可这只是蔚德单方面看到的“塞勒和水手没有见面”，两人实际上很可能已经见过至少一次，见过面的水手始终对塞勒念念不忘，所以依然会导致忮忌的魔女选择毒害塞勒。

这次，蔚德决定从魔女入手，通过阻止魔女对塞勒施以诅咒来破除这个海怪循环。

脑海里浮现出生死不明的安纳，蔚德沉默地收紧拳头。

安纳奋不顾身地闯入无尽之海，游向庞大而恐怖的海怪之母塞勒，只为了救出陷入危险的她。

那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离开这里，找到安纳，带他回家。

她和安纳会一起活着回家。

*

水手离开后，蔚德依然蹲守在海滩附近。她保持警戒心，一边沿着海岸线缓慢地移动，一边用视线搜寻水中塞勒的身影。

如果像她直觉说的那样，塞勒其实委婉拒绝了水手，那么为了躲避水手的骚扰，她一定会很久之后才再次出现在水边。

蔚德十分耐心地等待。

她一天一夜都没有合眼。月亮好不容易爬上天空散发莹莹清凉的光辉，又为了躲避光芒四射的太阳而急不可耐地落下。因为不敢错过任何细节，蔚德总是用浅眠和小憩和缓解身体的疲惫。

三次白夜交替后，蔚德终于见到塞勒再次浮现在浅浅的海滩。

塞勒显然很喜欢白色细腻的沙滩，所以才总是来到浅海滩。她反复张望周围，像是在观察是否有人，过了一会儿才放下戒心，放松地玩耍起来。

与上次不一样的是，之前的蔚德在送出忠告后再也没见过塞勒。而这次，她没有主动接近塞勒，因此塞勒在按照故事原本的轨迹行动。

监视塞勒的同时，蔚德分出一点心神关注森林。

七百年前时已经有魔女之森，这是魔女们生活的地方，也许那个给塞勒下毒的魔女是从森林里来的。

没过多久，蔚德确实蹲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

——然而那个东西很难被称为魔女。

蔚德甚至不知道能否把“她”叫做人！

黑漆漆的仅保留着人形的东西飞快地接近海滩，“她”的皮肤表面附着一层很难看清的黑色雾气，要不是今天的阳光太过耀眼那些黑雾无可藏匿，在光线稍微暗一些的环境里，人的肉眼几乎辨别不出那一层薄薄的、由丝缕编织勾成的黑雾。

蔚德惊骇地愣在原地，差点忘了呼吸。

那个东西是什么？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怪异的生物，这种东西超出了她的认知。

而就在她愣神的刹那，被当成目标的塞勒似有所感地回头。

蔚德忍不住大喊出声：“小心！！”

她的话语被呼啸壮观的海潮瞬间淹没。

几乎是塞勒发现不对劲的同时，一道澎湃的水墙从海里升腾而起，精准地挡住在那个疾速飞驰的黑色人形生物的前方。然而人形生物却瞬间穿透了水墙……不，水墙像是被融化掉了！

所有的海水遇到“她”时就像是失去了作用，轰然坠落回海面。

人形生物的速度飞快，马上就要来到塞勒面前……塞勒的单手两指捏在一起，眨眼间就瞬移到白色沙滩上。伴随着瞬移魔法，轻盈舒展的衣料展开披挂在她身上。

塞勒惊慌震撼地转身瞪视那个黑色人形生物。

“你是什么东西？”她质问。

塞勒的手掌防备地竖在胸前，时刻准备念出下一个咒语。

蔚德忍不住轻轻“咦”了一声。

海之仙女施展魔法的手段，看上去竟然和魔女有些相似……

然而留给蔚德思考的时间并不充裕，转眼间，塞勒已经和那个怪异的人形生物打了起来。蔚德有些紧张和犹豫，她不确定现在该不该过去帮塞勒。这个人形生物会是给塞勒下毒的魔女吗？

如果不是，那它是什么？

可蔚德很快就发觉战局优势根本就是向着那个诡异的生物倾斜：那个东西已经好几次让塞勒的魔法失去作用，她不得不狼狈地从海里逃上岸，甚至想要慌不择路地往魔女之森跑去！

“站住！”

蔚德一边喊着一边向那个黑漆漆的生物冲过去。蔚德十分着急，很害怕这个东西是在故意把塞勒往魔女之森的方向驱赶，好在自己的地盘上让塞勒变成怪物。

蔚德扑上去紧紧抱住黑色的人形生物的下半身。“她”摔倒在地上，却看都不看蔚德一眼，伸出一只手臂努力伸向前方，好让更多的黑雾顺着指尖飘向逃跑的塞勒。

“咯咯……”

那个东西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像是无数只小虫在“她”的喉咙里摩擦碾碎。

“你很快就会……变得和我一样……”怨毒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挤出，“这就是……拒绝我的……下场！”

“这就是拒绝我的下场”？

蔚德愣住。她突然感觉头脑里闪电般地闪过一个灵感，可那个灵感溜走得太快。

是魔女对塞勒提出过什么提议吗？还是要求？结果塞勒没有答应……可这些都是假设，蔚德跟踪了塞勒这么多天，她完全没有看到任何一个魔女接近塞勒。

如果不是魔女提出的，那这个东西到底是……

黑雾像是被塞勒的气味所吸引，它们如飞箭一般霎那间冲到塞勒背后，吸附到了她的身上，快得让人难以反应和阻止。

蔚德：“糟糕！”

蔚德抱紧那个人形生物，腾不开手。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雾侵入了塞勒的身体，她似乎根本无法反抗，只能双手掐着自己的喉咙发出痛苦的喘息。

塞勒弯腰发出疼痛到非人的叫声。尖锐的獠牙顶破了她形状饱满的嘴唇，黑亮秀美的长发从尾端开始变成蛇尾的模样，鳞片犹如某种传染病般在她的脸侧和脖颈蔓延，她原本笔直有力的双腿逐渐被长毛的狮爪所取代……

蔚德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塞勒依旧被变成了狰狞恐怖的海怪之母。她的努力似乎失去了意义。

可为什么……

她明明没有见到任何一个魔女！

黑暗再一次朝她劈头盖脸地袭来，痛苦的塞勒和诡异的人形生物都被黑暗所覆盖，画面再一次跳转了。

蔚德的大脑像是被人用锤头砸了一遍似的嗡嗡直响，无数冷汗从她的后背和额头冒出，她汗津津地捂着耳朵瞪视前方——

塞勒的三个蛇头出现在她眼前，第二个蛇头狰狞地朝她笑着：“你又失去了一次机会！”

说完，它嘴里的金币被毫不留情地咬个粉碎。

碎片飞溅。

在金币被咬碎的前一刻，蔚德努力瞪大眼睛。

她捕捉到了金币上的变化——貌似塞勒的人像已经越来越像海怪之母的模样靠拢。而另一面，那个水手的人像……

却像是蒙上了一层莫名的雾气似的，面容和服饰都愈加模糊。

浓雾笼罩着那个男人的胸像，雾气的边缘像是萌生出细小的触须，逐渐缓慢向外挥舞扩张。就好像是……

蔚德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击中了。她怔怔地停下动作，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不……这不可能！

任谁来都绝不能想到这种可能，因为这实在过于骇人听闻！

三个蛇头狰狞地笑着，现在她只剩下一枚金币。

那颗衔着最后一枚金币的蛇头冲蔚德发出喑哑的嘲笑：“咯咯，现在你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

黑暗如潮水般淹没蔚德的头顶，让她窒息在那种沉默而浩瀚的绝望之中。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蔚德终于想通了那件最为可疑的事。

她想。

她现在弄清楚，塞勒究竟是被谁变成海怪之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