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鸷男子是县衙的捕头赵猛,素以手段狠辣闻名。他见沈清辞不肯松口,眼中寒光一闪,挥了挥手:“给我仔细搜!”
一众官差立刻在医馆里翻箱倒柜,药材散落一地,原本整洁的医馆瞬间变得狼藉不堪。沈清辞看着师父留下的心血被如此糟蹋,心疼不已,却只能死死咬着唇,不肯吐露半个字。
赵猛踱步到沈清辞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沈姑娘,你一个弱女子开馆行医不易,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惹祸上身?那顾晏之是朝廷钦犯,窝藏钦犯可是杀头的大罪!”
“钦犯?”沈清辞心头一震,她虽猜到顾晏之身份不一般,却没想到竟是如此严重的罪名。
“怎么?现在怕了?”赵猛逼近一步,“只要你说出他的去向,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放你一条生路。”
沈清辞抬眸,清澈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坚定:“我确实不知他的去向,更不曾窝藏什么钦犯。赵捕头若没有证据,还请不要污蔑好人。”
“敬酒不吃吃罚酒!”赵猛被她的态度激怒,厉声道,“把她带走!回县衙再审!”
两个官差立刻上前,粗鲁地扭住沈清辞的手臂。她挣扎了几下,却哪里是官差的对手。学徒小安吓得哭了出来:“大夫!你们不能带走我们大夫!”
“滚开!”赵猛一脚将小安踹开,“一个小屁孩懂什么!”
沈清辞被强行拖拽着走出医馆,街上的百姓纷纷驻足观看,议论纷纷。她看着被查封的回春堂,看着趴在地上哭泣的小安,心中一阵酸楚。她本想安稳度日,却偏偏卷入了这场风波。
到了县衙,沈清辞被直接扔进了大牢。
牢房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腥臭味。墙角堆着干草,上面爬满了虫子。沈清辞从未受过这般苦楚,只觉得浑身发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脑海中反复回响着赵猛的话——顾晏之是朝廷钦犯。他究竟犯了什么罪?是被冤枉的,还是真的罪有应得?
可无论如何,他是她救的。医者仁心,她做不到在他危难之际落井下石。
不知过了多久,牢门被打开,一个狱卒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扔到她面前:“吃吧!”
那东西散发着馊味,沈清辞胃里一阵翻腾,哪里吃得下。她摇了摇头:“我不吃。”
狱卒嗤笑一声:“还挺有骨气?等会儿赵捕头来了,有你好受的!”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沈清辞闭上眼,心中一片茫然。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也不知道顾晏之是否已经安全。她只觉得自己像一叶漂泊在惊涛骇浪中的小舟,随时可能被吞噬。
傍晚时分,赵猛果然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根鞭子,脸上带着阴狠的笑容:“沈姑娘,想好了吗?只要你说出顾晏之的下落,我就放你出去,还让你回你的医馆,如何?”
沈清辞抬起头,眼神依旧清澈而坚定:“我说过,我不知道。”
“好!很好!”赵猛被彻底激怒,扬手就将鞭子抽了下来。
沈清辞下意识地闭上眼,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落下。她睁开眼,只见一个身着灰色囚服的老妇人扑在了她身上,那鞭子结结实实地抽在了老妇人背上。
“张婆婆!”沈清辞惊呼出声。这老妇人是前几日在医馆看过病的,没想到竟也被关在这里。
老妇人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对沈清辞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赵猛见状,更是恼怒:“老东西,敢拦我?找死!”说着,又是一鞭抽了下去。
“住手!”沈清辞猛地推开老妇人,挡在她身前,“有什么冲我来!不要伤害她!”
赵猛冷哼一声:“这可是你说的!”他举起鞭子,狠狠抽在沈清辞身上。
剧痛瞬间传遍全身,沈清辞疼得浑身一颤,冷汗直流。但她咬紧牙关,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一鞭又一鞭,沈清辞的后背很快便血肉模糊,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但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不知过了多久,赵猛打累了,看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沈清辞,啐了一口:“贱骨头!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告诉我!”
说完,便带着人扬长而去。
牢房里恢复了寂静,只有沈清辞压抑的喘息声。老妇人连忙爬过来,扶起她,心疼地抹着眼泪:“傻姑娘,你这是何苦呢……”
沈清辞虚弱地笑了笑,声音细若蚊蝇:“我……我不能说……”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就不会说出顾晏之的去向。这份不知缘由的坚持,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或许,从那个雨夜她决定救他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要共担这份磨难。
夜色渐深,牢房里冷得像冰窖。沈清辞蜷缩在角落里,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意识在清醒与模糊之间徘徊。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雨夜,顾晏之深邃的眼眸,听到了他低沉的道谢声。
顾晏之,你一定要平安啊……
这是她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