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鬼 第10章 第 10 章

小涯本以为自己的要求十分正义，不料玄谏这个铁石心肠的和尚，不仅拒绝了把他放走，还把少年重新装进了金铃里。

“你——”

隔着法器的一层笼罩，都能听出少年嗓音里的怒火滔天：“秃驴，你什么意思！你们不是最爱讲仁义道德吗？只因为我是只鬼，就一定要杀了我不成！”

玄谏继续往前走，边再次对小涯道：“不是要杀你，是要带你去寺中，洗去你身上的罪孽。”

“凭什么？”小涯咬牙说：“我不要被超度，我不要投胎，我不要入轮回！”

这回轮到玄谏微微拧起眉心，低声问：“为何？”

小涯在金铃里安静了一会儿，不说理由，只嘴硬道：“我就是不去！我在山里好好地当我的鬼大王，关你何事？”

玄谏沉默片刻，没有再试图和少年理论。

小涯见他油盐不进，看起来是劝不动了，于是又转而道：“行，我和你回寺庙里，但你放我出来！我不要待在这里面！”

等他出了法器，何愁找不到机会脱身？小涯如是想。

可是玄谏又一次拒绝了他，并难得耐心解释：“我瞧你在阳光底下幻体渐渐虚无，想来是受不得光照的缘故，这法器只有困鬼的用途，伤不着你半分，你且在里头休息几刻，待回到寺中再论其他。”

自打认识玄谏以来，小涯还从未听过他说这么长一段话。

小涯也没想到，玄谏竟是为了他好。

少年咬住下唇，隔着法器恨恨瞪了外头几眼，心里早把这个和尚翻来覆去地踢了数顿，最后哼了一声，往后一躺，闭着眼睛睡了。

*

回到寺中时，其余众人已等候良久，皆是万分焦灼。

依最初的计算，玄谏这一去顶多三四个时辰便能回来，哪知直到天亮都未见人影，甚至有人惶恐间议论，怕这玄谏大师也不敌那功力高深的恶鬼，已命丧鬼怪之手。

等终于见到了那熟悉的身影，众人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玄谏入得寺中，先简单擦洗，再三言两语向自己的师父描述了昨夜的情景，却只说除去许多游荡的小鬼，半字不提与小涯在幻境中的风月之事。

金铃还悬在他腰间，里面的小涯闭着眼睛，把玄谏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哼笑了一声，语带嘲弄。

“这是何物？”寺中的住持——也就是玄谏的师父开口问。

玄谏停顿了片刻。

“是昨夜领头作乱的恶鬼。”他淡淡道：“然我见其有悔改之心，加之身世曲折，堕为厉鬼乃是命运捉弄，于是便将其带回，想令他好好修行，度去一身执念，方能重入轮回。”

小涯又接连哼哼哼了好几声。

悔改之心？放屁！他悔改个屁！他没有错！

玄谏这和尚，表面上瞧着清冷自持，原来是个实打实的骗子，不仅骗他，还连自家寺中的和尚都骗。

坏东西！

小涯嘀咕着，却识趣地没有把这番话说出来。他是只聪明的鬼，自然知道如果不认同玄谏的话，那他就是执迷不悟死不悔改的大恶鬼，很有可能会被寺中的和尚们拖出来，活活用法器打得魂飞魄散。

住持又与玄谏说了几句什么，净是些佛门术语，小涯听不懂，大概知道这两个人在商讨如何处置自己。

最后，住持长叹一口气，道：“你既有了决定，我就不好再阻拦了。只是有一点，你需将这恶鬼拘束好，不得让他伤了其他人。”

玄谏颔首。

小涯坐在金铃里，随着玄谏回了他的厢房。

但等了好半天，都不见男人把他放出来，小涯着急起来，正要发火，突然感到身形一轻，他像朵云似的落在了地上。

抬眸一看，他已经从金铃里出来了。

小涯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景象。

他虽然当鬼很多年，但大多数时候都在外游荡，很少有真正住过什么屋子。

就连迷惑玄谏的那场幻境，也是小涯依照着自己曾见过的一些宅子布置，依样画葫芦绘制的。若论起来，那也是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了。

因此，玄谏的这个厢房，倒引起了他的极大兴趣，甚至顾不上再生一会儿气。

寺中崇尚苦修，玄谏更不像是会认真打理屋子的人，因此这个木屋虽然大，却显得尤为空旷。

仅有一张榻，几副桌椅，靠墙的柜子上摆满了功法书卷，除此之外几乎再无他物。

小涯很快又丧失了兴趣，心中暗骂玄谏果然是根木头，一边站起来，往厢房门口走去。

他要看看外面是什么模样……

结果小涯刚刚靠近那道门，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挡了回来。

少年不可置信地睁大眼，望着从外面走进来的男人，发现玄谏竟然在这个屋子四周都布下了禁制。

不但抑制住了小涯的法力，还约束着他，不让他踏出半步！

小涯把一双乌眸瞪得大大的，恨声道：“你囚禁我？”

就这样乖乖走进了小黑屋[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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