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桉看着宋幼桑那幅眼尾泛红、要哭不哭的可怜样,不管在心里怎样说服自己,就是狠不下心来对她说重话。
果然,长得好看还是很有用处的。
她那张脸在银幕上的时候美是真的美,却总是挂着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再加上性格方面比较高傲了那么“一点儿”,老被别家的“敏感肌”粉丝骂“甩脸色”、“耍大牌”,没少上热搜词条。
不过她本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大概是“粉随正主”的缘故吧,不光她自己,就连粉丝的战斗力都比别家的强悍不少———曾一度被冠以“悍匪”的称号。
轻一点呢,对方也就被骂个狗血淋头而已———这是粉丝的活。
重一点的嘛,正主直接就是一张律师函寄过去了。
反正她的律师团队从“开张”以来,回回都胜诉,好无败绩———工作室愣是没起到一点屁作用。
其实明白人都知道,无辜的大部分都是被黑的那一方,可同理,被偏袒、守护的永远是那些躲在键盘后的施暴者。
没有人反抗,是因为被资本束缚,害怕前途被毁,再无出头之日。
可宋幼桑从来都不怕,她不在乎自己的举动会不会引来更多的辱骂,她只知道自己做的,从来都是对的。
也可能因为,她自己就是资本,所以她才会不怕吧。
想到这,严桉有些头疼的抬手按了按眉心,心里思索着怎么把事情拉会正常频道。
她不想要被寄律师函,也不想要沾染上任何的麻烦。
她不清楚宋幼桑的这句“喜欢”里有多少分量,反正她只知道,跟自己没有关系就对了。
“宋小姐,麻烦请你把脸上那副惨兮兮的表情收一下,因为那会让我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她还特地把“真的”这两个字咬了重音,“但我很庆幸,因为目前我并没有。”
闻言,宋幼桑收了脸上那副“惨兮兮”的表情。
她皱着眉,摸着下巴在那儿思考:“明明那些小明星、小网红在网上哭一哭、卖一卖惨,粉丝就会心疼的不得了,为什么到我这就不行了…”
她看上去简直要怀疑人生了。
“因为粉丝有滤镜,我没有。”严桉一句话就让她瞬间释然了,“宋小姐,现在的情况应该是:你说我们曾经见过一面,但我不记得了。而你,喜欢我,对吗?”
宋幼桑点了点头:“是。”
严桉微抿着唇,无声地看了她一会儿后,说:“方便问一下,你喜欢我哪里吗?”
然后,她又无比真诚的加了一句:“我可以改的,你喜欢我哪我改哪。”
换作一般人,大概早就被她的脑回路惊奇到了。
应该还会再翻一个无语的白眼。
但宋幼桑偏偏要做那个“大概”以外的“二般人”,竟然真的思考了起来。
半晌,她轻轻摇了摇头:“对不走,我不知道。”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就好像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易碎品,需要小心的对待、呵护。
“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你哪里,但我知道,我就是喜欢你。”其实她的用词不太对。
不是喜欢,是爱。
她小心翼翼的爱了她十年,从她第一次见到她开始。
她知道自己今晚的告…坦白,是一件非常鲁莽,非常愚蠢的决定。
可当听到她说出“不记得”的时候,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现在只希望面前的人可以…不讨厌她,不觉得她恶心就行。
但事实证明,严桉的关注点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宋幼桑说了那么多,她就只注意到了那句“对不起”。
严桉:“你又没做错什么,道歉干麻?”
宋幼桑怔愣了一瞬。
反应过来后,她嘀咕道:“抱歉,条件反射。”
等了一会儿,她没听见声音,抬头看向了她。
结果,就见严桉正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她。
“条件反射”,她刚刚又道了一次歉。
于是,她干脆破罐子破摔,硬着头皮又说道:“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严桉还是没出声。
就在宋幼桑觉得没希望了时,面前人终于说话了。
她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淡淡的:“我不喜欢,也不可能喜欢你。”
意料之中的答案。
宋幼桑反而还松了一口气:“那没关系啊,我可以追你。你喜欢什么样的,或者不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改。”
听见她的话,严桉抬起眼皮看了她一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奇怪。
她感觉——也可能是一种错觉?——宋幼桑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有一点卑微。
半晌,她出声说道:“我什么样的都不喜欢。”
宋幼桑嘴角的笑容僵了僵,她勉强说道:“那,你不喜欢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都不喜欢。”
“……”宋幼桑表情有些抽搐,“所以,你到底不喜欢我哪儿?”
严桉没说话。
她在思考到底该怎么说。
好一会儿,她才掂量着说了两字:“性别。”
然后,在宋幼桑出声前,她又开口道:“你就算是去变性也没用,我不喜欢男的,也不是同性恋。而且,我很讨厌——甚至厌恶——别人的触碰。"
房间里很寂静,没有人出声。
过了好久,宋幼桑才喃喃着开口:“难怪你身边从来都没有人,难怪你从出道到现在都没有传出过绯闻,原来如此……”
严桉没有开口。她怕自己一说话,面前人就又会被刺激到。
但终究是她想多了,宋幼桑的脑回路绝非是正常人可以比之的。
她恢复了常态:“那是不是证明,我还有机会?”
这回轮到严桉表情抽搐了。
她没法反驳,因为她说的太他妈的有道理了:“我想…是的。”
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你心态真好。”
但宋幼桑好像没听见后面那句:“那我还可以追你,对吗?
虽然很想摇头,但她最后还是点头,肯定了她的说法。
“我会成功的,一定。”她的目光带了点希冀。
严桉没什么表情,她有点累了,声音有些发虚,所以听起来有些小:“祝你好运。”
宋幼桑表情有些奇怪,她迟疑着问:“你刚刚说什么?”
严桉:“?”
她刚刚声音并不算特别小,虽然两人之间隔了一点距离,但只要是个正常人,还是能听清的。
严桉:"……”
她沉思了一会儿,还是好奇的问道:“你听不清吗?”
宋幼桑眼清有些躲闪:"差…差不多吧。"
看她这样,严桉更加好奇:“为什么?我刚刚声音不算小啊。”
对面的人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含糊着说:“听力有些障碍而已。”
然后,她站起身,似乎是怕再被她盘问,飞快道了声晚安,转身去开门了。
但走到门口,她又转过了头:“你…好好休息。”
房门开了,又关上了。
严桉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关上的房门,脑子里在胡思乱想。
半晌,她扯着嘴角,嗤笑了一声:“妈的,跟个傻逼一样在这里乱想什么。”
她抬手撩了一下头发,掀开被子去衣柜里拿衣服。
浴室门被她重重的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知道自己心里现在莫名的烦躁。
大概是在生谁的气吧。
洗完澡后,她心情好了一点儿,于是坐在床上玩手机。
陈棉给她发了几条消息,她点了进去。
陈棉:“听他们说你发烧晕倒了,怎么样,没事吧?”
陈棉:“还没醒吗?醒了给我发条消息。”
陈棉:“上飞机巧,手机关机。”
严桉本来只想回一条“醒了,没什么大碍”,但又莫名手欠,想犯贱,于是…
严桉:“确定不是怕我打扰你们俩甜蜜?”
刚发出去一分钟——可能都不到——对面发了张图片过来。
一张牵手照.还特地明晃晃的露出了戒指。
陈棉:“是的,你打扰了。”
严桉:“……”
从现在开始,她发誓再也不手欠了。
陈棉和许颖两年前就已经在国内结婚了,但领证却是在去年跟着自己去国外取景拍摄的时候。她工作很忙,行程排的又很满,连带着她俩假期都没有,度蜜月就更不可能了。
她到现在都记得结婚那天陈棉哭的有多惨,带婚戒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不过也正常,她可追了许颖整整五年时间。
死皮赖脸、暗示、撩拨、送礼物,啥都试过了,偏扁许颖有一个比钢铁还直的脑子。
为此,陈棉没少在她这撒泼。
严桉:“劝你赶紧撤回,不然你结婚那天的照片我挂朋友圈了。”
陈棉:“……”
陈棉:“别玩不起。”
话是这么说,但照片撤回的也是真的快。
严桉:“你们现在在哪?”
陈棉:“酒店。对了,打个商量呗?”
她回了一个说。
陈棉:“我们过几天再去看你,我想带小颖在这里散散心,到处走走。”
严桉:“带薪休假?这我可得好好考虑一下。”
对面没回,但头顶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估计已经编好了一大堆脏话,准备扔她脸上。
她等了一会儿,在陈棉发过来前,先一步把消息发了出去。
严桉:“行了,我同意。赶紧滚去亲热吧,不然驳回。”
陈棉没回,憋了半天,最后就憋出了一句“去你的”。
气完陈棉,她心情又好了不少,躺床上玩手机去了。
吃过晚饭后,医生来给她又做了一遍检查。
她烧已经退的差不多了.所以就只开了点药。
“你不走?”房门一关,她看向宋幼桑问道。
宋幼桑摇头:“没。你等一下,我过会上来,可以吗?”
又是那种莫名的卑微感。
没由来的,严桉感到一阵烦躁感,但她没发作,说了一句好。
宋幼桑转身去开房门。
这时,严桉却突然在身后小声的叫了她的名字。
她没有迟疑或者停顿。
她根本就没听见——或者说,是听不见。
严桉轻咬了下唇,眼神暗了暗。
她拿起手机,又放下。反复了几次,还是打开了。
她试了百度和浏览器,但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最后,她点开了微博,在搜索栏里输入信息。
软件卡顿了几秒,显示出十几条带这个话题的帖子,粉丝占大多数。
“你们有没有觉得桑桑的听力有点问题?但凡声音小一点、距离远一点,她都听不见。"
这条帖子的回复数量蛮多的,有用的信息也不少。
1楼:“是的,我也这么觉得。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每次听别人讲话,她都会把左耳侧过去,正常人就算听不清,侧的大多数不都是右耳吗?何况有好几次接机,粉丝跟她说话时用的音量,正常人都能听清,她却让她们再重复一遍,还说大声一点,她听不清。”
2楼:"1楼说的非常正确,有次接机的时候我在场,周围很吵,我说话声音就很大,基本所有人都听见了,她却说让我再大声一点,她听不清。而且,她说她听不清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我看她的口型明明是想说听不见,但最后却改了口。"
3楼:"我来爆料了!我之前有一个朋友是她公司一个小明星的助理,那个明星说经常看到桑桑一个人去医院,有好几次她撞到她的时候,发现桑桑都是去的耳科挂号。"
大部分评论都是来自粉丝或者路人,直到一位自称是“内部人员”的人来爆料——
“我是内部人员,之前参与过一场演唱会的安排。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宋幼桑的耳返从来都只戴左耳,不戴右耳。并且,那只耳返,她要求音量开到最大,早就超出了正常人的承受范围。她却跟没事人一样。我问过很多人,他们都说不知道,最后还是我一个朋友认识她助理,偷偷告诉了我一句,说戴了也没用,反正也听不见,还警告我别再打听了。”
“我可以绝对肯定,宋幼桑的耳朵听力绝对有问题。"
看完这些,严桉心情有些复杂。
她很好奇,但又不想直接问,因为那涉及别人的**。
很快,宋幼桑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炖盅。
“这是什么?”她接过来问道。
宋幼桑说:“银耳汤。”
见她不解,她又说道:“医生说你的喉咙有些发炎,还有点咳嗽,我就熬了点给你喝。我放了雪梨,枸杞,还有冰糖调味。你的手和脚天冷的时候会很冰,喝一些会暖和点。”她一条一条的数着。
“你怎么了?”看见严桉皱着的眉毛,她不安的问,“是我说错了什么让你不开心吗?”
“没。”她放松了表情,说,“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宋幼桑笑了:“对一个人好,不需要理由。”
“更何况,我喜欢你啊。”她想了想又说道。
严桉抿了抿唇,说:“谢谢,让你费心了。”
宋幼桑:“不客气,希望我的手艺没有退步。”
她对她笑了一下,转身要走。
见她转身,严桉说道:“你要走了吗?”
宋幼桑转过了头:“是,我不想打扰你的休息时间。”
见她似乎要说什么,她又问道:"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严桉轻咬了下唇,犹豫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有,麻烦你了。”
宋幼桑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去开门。
就在房门要关上前,她又推开了。
宋幼桑:“其实,对我来说,你从来不会麻烦我。”
她对她道了声晚安,关门走了。
床上,严桉晃神的看看关上的房门,愣愣的小声说了一句“晚安”。
她不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要喊住她,她只知道那个时候,她并不想要她走,她想要她留下来,哪怕是陪自己说说话也好。
我这是怎么了?她心想。
当天晚上,她没有再做噩梦。
可她却梦见了宋幼桑。
梦见她温柔的,在对自己笑,手里捧着一束花,朝自己递过来,想要送给自己。
半个月的拍摄很快就过去了。
这挡恋综和市面上的并没有什么区别。除了聊天、做小任务以外,小部分时间在延城的景区取景,大部分时间就是待在庄园里。
如果硬要说出在哪里区别的话,大概就是这档恋综“实时播报”的特点吧。当天拍摄结束,当晚就剪辑,第二天中午准时播。
但这可就苦了剪辑组的成员了。就是轮班制也挡不住如此庞大的工作量,但凡会一点儿剪辑技术的,全都被抓来体验“中世纪非洲黑奴的生活”了。
不肖三天,能站着的眼底下一片乌青,不能站着的是真的快要熬没了,找个地方躺尸去了。
网友无数次朝天感叹: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止有我是一个苦逼的可怜社畜。
但这些不归严桉操心,她现在需要操心的是宋幼桑。
明明对别人永远是一副冷淡又高傲的样子,对她却仿佛有一种"天生自带"的"卑微感"。
她小心翼翼般的关心、示爱以及示好,都令严桉感到一股莫名奇妙的烦躁感。
以及…自己现在见到她时总是没由来的那股心悸,却很笃定自己对她无感的事。
其实,比起宋幼桑明目张胆的喜欢,她更担心薛浩明这个人。
她见过薛浩明。薛浩明虽然以前没见过她,但也听说过她。
薛浩明是高中时小她两届的学弟,为人有些…“贱”,还招人恨。
关于严桉的那些传闻,薛浩明几乎是处于讨论的“核心人员”,大半部分都是由他的那些小团体传出去的。
严桉有些害怕他来找自己,但至少现在还没有,她也不是什么喜欢大惊小怪的人。
又一天拍摄结束。
夜晚,严桉下楼去倒水喝,回去的时候听见二楼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里传出来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她脚步顿了一下。
这座庄园很大,光是房间一层都有十几个。一共五层。一楼是客厅、茶室,兼厨房和饭厅;二楼和三楼节且组其他工作人员两人一间,勉强还能往下;四楼住的是嘉宾和导演及各小组的组长;五楼是娱乐场所,台球室一类的都有,甚至还有乐器室。
除去房间自带的卫浴间以外,每层楼的走廊尽头都有一个单独的卫生间。
现在已经将近凌晨两点钟了,几乎不可能还有人在。
而且,自己的房间没有卫生间吗?非要跑到这来说话。
总不可能是小情侣说悄悄话吧?有什么不能回房间说。
严桉有些迟疑到底要不要走。
她侧耳仔细倾听了一下,想分辨是谁。
原本这栋庄园的隔音做的还算不错,但耐何现在周围太过安静了,勉强能听出是谁在说话。
听了一会儿严桉皱起了眉,她听出来是谁在说话了。
孟依一和薛浩明?
他们怎么会那里?
又为什么要在夜里避开所有人偷偷说话?
她原地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挪动脚步悄悄过去蹲墙角了。
出于好奇心,以及对薛浩明那个没人品的狗东西的警惕心,她想知道孟依一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她背靠在门上,将耳条侧过来抵在门上。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孟依一有些气急败些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你要钱,我给了。要资源,我也让人给你介绍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还要什么?”
这是…被威胁了?严桉心想。
但是孟依一为什么会被薛浩明威胁?
他们俩看起来根本不熟,反观薛浩明甚至有些巴结孟依一。
薛浩明的声音漫不经心的传了出来:“没什么,就是最近欠了点赌债,有些还不上,要你借我点?”
孟依一嗤笑了一声:“‘借’?说的还真是好听,搞的好像你真的会还似的。”
嘲笑完,她又牙咬切齿的话:“你要多少?”
“也不多,先借个五百万吧。”
孟依一被他的不要脸气笑了:“五百万?你疯了吧,我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钱。”
这回轮到薛浩明笑了:“你没有?你当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绿帽戴的还少了吗?为了傍大款什么人你都愿意陪他睡觉,打胎都不知道打过多少次了,我手机里到现在都还存着对方发给我的床照。”
“而且…”他话风一变,说,“你最近不是又傍上了一个吗?听说那人身价都过亿了,难道还会缺钱?”
“我…不是…这…”孟依一说话开始变的有些语无伦次了,“好吧,”最后,她妥协的说,“我给你。”
门内传来了轻微的声响,似乎是在拿什么东西。
严桉抬起脚步要走,想在他们出来前离开。
就在这时,薛浩明又开口了:“你是不是很讨厌宋幼桑啊?”
他的声音懒散,仿佛只是随口的一说,严桉的脚却好像是被钉在了那里一样,一动也不动。
孟依一又嗤笑了一声:“哼,关你屁事。”
“是不关我事,但据我所知,你傍上的那个大款,是她父亲吧。”
“轰”的一声,严桉的脑子仿佛被雷劈了一道,瞬间炸开,无法思考。
谁?宋幼桑?她父亲?
她还没来的做出思考,门内又传出了声音。
“薛浩明!”孟依一语气急促的说,声音有些尖利,“你到底为什么会对我的事情那么清楚?!”
“难怪你见到宋幼桑会那么紧张,原来不是讨厌,是心虚啊。”薛浩明答非所问的说。
“你在逃避我的问题!”
薛浩明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还能怎么知道?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你就能动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一下吗?”
跟踪、窃听、定位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应该很容易就想到了吧。严桉心想。
接下来的话已经没有再听的必要了。
严桉跟做贼一样轻手轻脚的溜到了楼上自己的房间去。
她回到房间后,并没有再去睡觉。
她心烦意乱的在房间走来走去,情绪根本就无法平复下来。
她眼神随意的往旁边一扫,看向了房间内的酒架。
严桉一挑眉,没有一丝的犹豫,直接打开柜子,拿了一瓶威士忌。
有的时候,尤其是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喝酒反而能缓解焦躁的情绪。当然,也更容易喝醉。
然后在睡醒后,给自己一个“大惊喜”。
早上十点钟,严桉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而不是地上。
刚睡醒的时候脑子还不太清醒,她坐起身仔细看了一下,瞬间怔愣住了。
天塌了,这不是她房间。
严桉掀开被子,光脚踩在了地板上就要去开房门。
还没走两步,门先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宋幼桑看到光脚站着的严桉,愣愣的说:“你醒了。”
她举起手里的托盘问:“要不要吃早…嗯,午餐。”
“……”完了,严桉想,“我怎么会在你房间?”
宋幼桑将托盘放到了小桌子上,平静的说:“你昨天晚上喝醉了,跑来敲我的门,我刚打开,你就直接扑上来了把我抱住了,怎么都不愿意松手,后来在我床上睡着了。”
“坐吧,你宿醉刚醒,一直空腹不好。”她直起身,去整理被严桉弄乱的被子。
看着宋幼桑收拾东西的背影,严桉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跑去先漱了。
卫生间里,洗漱台上的一次性牙刷和牙杯已经准备好放在上面了。
可宋幼桑越是贴心,严桉就越是觉得窘迫和尴尬。
“坐下吃啊。”宋幼桑整理完,发现严桉洗漱好以后,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难道我的手艺在你眼里又变的那么差了吗,你连试都不愿意试一下。”
严桉眼神躲闪着看向了别处,她抬手捏着发烫的耳垂,走到小桌子边
她没坐沙发,而是直接盘腿坐在了地毯上。
严桉没有动早餐,她抬眼看向了宋幼桑:“为什么不把我送回我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就在宋幼桑对面,距离并不远,总不可能是她故意的吧。
宋幼桑没说话,她弯头拿起严桉的拖鞋,走向了她:“你先把鞋穿上,不然会着凉。”
严桉耸了耸肩,不在意的说:“又没事,反正有地毯。”
宋幼桑挑了挑眉,将拖鞋放在了她脚边。
她坐在软椅上,撑着下巴看严桉。
严桉被她盯的发毛。
她开口还要再问。宋幼桑先说话了:“你房间的密码锁我打不开,所以没送你回去。”
严桉想了想,好像确实是有这么回事。
庄园的每个房间的确都有配备密码锁,密码都是嘉宾自己设置的。
宋幼桑:“别想了,你要问什么就问吧,先吃,一直空腹不好。”
“知道了。"严桉拿起勺子喝了一小口,刚入口,眼睛瞬间亮了,“好鲜,好好喝。”
“我放了鲜虾仁和瘦肉熬的,没什么热量,不胖人。”宋幼桑微笑着说。
“你的手艺真的好好啊。”严桉发自内心的称赞道。
她的嘴一直很挑,所以说宋幼桑的手艺是真的好。
“那个,我喝醉后,有没有干什么…不太好的事?”严桉斟酌的问道。
“没干嘛。”宋幼桑玩着手机,随口说道,“我睡眠很浅,很容易就醒了。所以你一敲门,我就起来了。我刚把门打开,你就扑上来抱住了我,怎么扒都扒不下来,最后还是我把你哄睡着了,你才松的手。”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我帮你洗了个澡,换了衣服然后喂你喝了一杯蜂蜜水解酒,就去睡了。”
虽然她语气很平静,但是耳朵已经全红了。
就连严桉都有些躁的慌:“怎么个‘喂’法?”
宋幼桑:“我掰开嘴灌进去的。
严桉嘴角抽搐了一下,她转头扫视了一下房间:“你之后睡在了哪里?床上吗?跟我一起?”
宋幼桑摇了摇头:“没有,就在沙发上闭眼睡了一会儿而已。”
严桉:“……?"”
严桉盯着那个小沙发看了有两分钟,愣是没研究出宋幼桑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姿势睡的。
别说宋幼桑了,就是176的严桉躺下去,连勉强挤下半身子都够呛,何况是182宋幼桑。
宋幼桑看穿了严桉的想法,无奈的说:“别看了,我没躺,坐着睡的。”她又补了一句,“快吃吧。”
严桉象征性又喝了两口,她感觉宋幼桑情绪有些怪,难道她喝醉后说了什么?
想到自己偷听到的那些,严桉眼神暗了暗。
她抿了抿唇,斟酌了一下词汇,开口道:“我喝醉后.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宋幼桑淡淡道:“没有,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她站起了身,抬脚要走。
严桉:“你去哪?”
宋幼桑掏出口袋里的女士香烟朝她晃了晃:“去阳台抽支烟,顺便吹吹风清醒一下。”
她拉开被窗帘挡住的玻璃门,推开门出去了。
严桉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她知道为什么每次宋幼桑面对自己时露出的“卑微感”会让自己感到烦躁了。
因为宋幼桑不该是那样的。
她应该是高傲又矜贵的,而不是面对自己时那种俯小作低的“卑微”姿态。
她也不过才二十二岁。
严桉想起自己见到宋幼桑时那股没由来的心悸,那不是对看向自己时的宋幼桑,而是在宋幼桑面对别人时才会有的。
是那个高傲又嚣张飞扬的宋幼桑。
她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