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岸之下 第29章 2.13

一看这架势，郑红彩哪还顾得上凿洞啊，赶紧过来帮忙，与樊山杳背对背，严阵以待。

两人身手都不错，所以也不能说就走到绝境了，分工一下，还是有胜算的。

由于郑红彩怕蛇，所以还是樊山杳负责大蛇，他负责处理掉1号2号。

……

（此处省略一大段打斗戏码）

所幸，樊终于解决掉斑斓大蛇，而郑红彩双拳难敌四手，由此耗费大段时间，导致1号2号的越来越接近实体。

所谓被逼到绝境。

樊山杳此时却忽然冒出个铤而走险的想法，“不如我们再等等，干脆看看它俩到底长啥样？”

虽然大概率不认识，但出去之后凭记忆描绘描绘，说不定老辈子些能认识呢？

郑红彩几乎是被这个想法给吓到了，转念一想，既然1号2号已经快有实体，那么何乐不为，反正已经这样了。

两人合计已定，于是绕着1号2号拖延时间。

渐渐地，能看到1号2号的鼻子眼睛……

最后，樊郑二人合力弄死了这两个复制体，有惊无险地出去了。

**

又到了复盘的时间。

根据复制体1号的叙述，她应该是被某个瞫家的人突然袭击造成的死亡，在打斗的过程中，对方的左手小拇指曾被1号所伤。

2号暂时没有另外收获。

话毕，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瞫清琼和瞫武。

瞫武显得有些尴尬，毕竟若真如1号所说的那样，凶手是瞫家人，那当真叫人羞愧；

反观瞫清琼，不亏是大风大浪里拼出来的，即便面对一屋人的目光凿凿，也依然面不改色。

沉默片刻，她说，“如果杀害1号的这个凶手现在还活着，待查明是谁，我们瞫家自当给她一个交代。但是现在真相不明，还是请大家放平心态，继续同心协力吧。”

“我没意见”，郑超美又杵两下拐杖，表明自己的态度。

“对了，刚才山杳不是说，有看到1号2号的脸吗”，瞫清琼看向樊山杳，似乎想要一个结果，“还记得多少，不如找个人画下来，叫大家认认？”

巴永贵也附和着，“是啊，你们毕竟年轻，老一辈的人不定见过，还是叫我们看看吧。”

樊山杳其实也有这个意思，于是答应下来，马上打电话给赵劲风，叫他帮忙找个画画的过来，价钱不必谈，重点是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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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相远单独把樊山杳给约出来，两人沿着河边一前一后地走，就是默契地谁也不先开口说话。

关于1号脖子上那道伤，樊山杳原本所想是尽量瞒着相远，能瞒多久是多久，直到瞒不住。

比如像情势所迫的今天。

相远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想法，可是直到今天，他才恍然明白，原来樊山杳一早就知道了。

他想问的是，为什么樊山杳不告诉他，她已经知道了；

其实樊山杳答应今晚上出来，也有一个问题想问相远，想问他对于1号在黄色和蓝色之间的徘徊有没有什么想法。

两人一直走到华灯初上，走到路过的人越来越少，终于在河岸边的石阶上坐下来。

初夏的夜晚，又是在河边，晚风习习，非常凉爽。

两个人坐在同一级石阶上，中间却隔着一个人的位子。

河对面的山林被霓虹灯映照得五光十色，比之白天的翠绿，此刻更像是仙山玉境里的神树。

相远捡起一块小石子扔进水里，打起来三个水旋，他的声音在黑夜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沉闷，“樊山杳，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1号脖子上的伤痕的？”

这话的弦外之音实在太过明显，明显到就算郑红彩来了，都能瞬间听出来其中的意思。

樊山杳愣了下，就是由于明显，所以才让她格外意外，“什么意思，难道你也知道……”

能这么问，相远已经不想再藏着掖着，也没有必要，点点头，“是，我早就知道了。”

初刻的惊讶过后，樊山杳冷静了许多，甚至还朝他笑了笑，“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是那次我单独下去的时候”，看着樊山杳的笑，相远心里突然有点没底，“你不生气吗？”

樊山杳反问他，“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因为我隐瞒……”，相远低声解释，眼睛也不敢再看这边。

樊山杳摇摇头，说：“我也瞒着你的，咱俩各有隐瞒，现在说开了，就算扯平，怎么样？”

这实在出乎相远的意料之外，于公于私，他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樊山杳也捡起一颗石子丢进水里，一个水旋也没有。

“那我们现在互相坦白一下隐瞒的原因吧，你愿意吗？”樊山杳隐隐觉得相远心里有许多秘密，而秘密之所以是秘密，皆是因为其不可言说。

她总得考虑一下他得个人意愿。

没想到相远只是缄默片刻，便点头答应了。

晚风撩拨起水面阵阵涟漪，正犹如他此刻的心神不定，“我不敢告诉你，是因为我以为1号的死是我妈造成的！”

虽然已知1号指证凶手是瞫家的人，可樊山杳还是吃惊不小，“你怎么会这样想？”

相远注视着水面，背对着路边的路灯，他的脸便隐匿在黑暗之下。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色，但内心的纠结和不安还是从声音里流露出来，“从知道1号的姓氏和她的年代之后，这种想法就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了，你不知道我妈她……”

相远抱住脑袋，似乎颇为痛苦。

这个生他养他的女人，从一开始接近他爸的目的就不单纯，乃至于送他回相家，也并非全部是为让他有口饭吃……

每每想到这些，相远都无比痛苦，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无法释怀，甚至觉得背上的山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没有希望。

“她不算是一个纯粹的好人，曾经也做过许多无法见光的事情，我害怕1号的事情真是她做的，我怕你……你们知道后用那种眼光看我！”

樊山杳实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

她并不了解相如英这个人，只是听到族里的人说起过她失踪的事儿，所以在她眼里，相如英只是一个无辜的母亲。

今天相远说的这些话，叫她意外，也叫她心惊，她心里的那种感觉仿佛被证实了一般，相远真的有很多秘密。

怀揣太多秘密的人，大多过得很辛苦，樊山杳挪到他身边，安慰似的捏捏相远的脖颈，“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你吗？”

相远没有抬头，任由樊山杳的手捏在自己身上。

“就是因为我担心你会有这种心理，胡思乱想”，樊山杳的声音非常柔软，面对脆弱的人，她也没法再硬起心肠。

“她是你妈，你是她儿子，这是走到哪里都抹不掉的事实，可胎儿从娘肚子落地的那一刻，ta就应该首先是ta自己，然后才是ta在社会上的其它身份。”

“我不知道你妈到底做过些什么，要说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那也不现实，但确实跟你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你不必背负她的包袱。别人眼中她的好与坏，不应该由你来改变；她的未竟之事，也不该由你来完成。你走好走稳自己的路，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事情，你明白吗相远？”

相远没有出声，但是樊山杳能明显感觉到他肩膀的颤抖。

樊山杳忍不住叹了口气，从兜里抽出纸巾递给他。

须臾之后，相远抬起头，朝樊山杳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

只是虽然他笑着，但眼角眉梢间还是能看出悲伤，樊山杳愣了愣，慌不迭地抽回手，然后往旁边挪了挪。

下一秒，相远跟了过来。

樊山杳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胳膊，有些不自在，“你干嘛，坐回去。”

相远没答，也没动，就这么挨着她坐着。

半晌之后，他说，“谢谢你，樊山杳，谢谢你能安慰我。”

不知怎么的，樊山杳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不对劲，她偷偷地看了眼相远的脸，心跳越来越快，只好吐了口气故作轻松道：“谢我就应该请我吃大餐，我这个人一不爱玩二不爱穿，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吃遍天下。红杏居，怎么样，你舍得吗？”

相远对上她的目光，忽而笑了出来，“这个钱我还是有的，只是你别像上次放我鸽子就行啦。”

“我啥时候放你鸽子了”？樊山杳感觉一头雾水。

相远却记忆犹新，“就是上高二那会儿，你叫我放学后请你吃雪糕，我兴冲冲地买了一大口袋跑去你家，结果阿姨却说你不在，说你跟谭翘出去玩了……”

“有吗”？樊山杳眨巴眨巴眼睛，实在想不起有这回事儿，末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好吧，那就算有吧，不过这次我肯定去，你多带点钱哈。”

“哈哈……”

“哈哈……”

两人看着对方的笑脸，忽然都有一种关系被拉近许多的感觉，再没有从前那种似近似远的朦胧感。

笑罢，樊山杳想起来还有一件正事，于是就问相远道：“你也看到了，1好曾经在黄色和蓝色之间犹豫过，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