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岸之下 第28章 2.12

在樊山杳他们进去之后，相远和瞫武还有巴永贵就重新回来，为的是如果里面的人出不来了，有他们的记录，也好叫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血团的镜像反应，是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

虽说血团不大，但樊山杳磕脖子的动作还是显映得非常清楚，叫相远惊讶，他知道樊山杳已经知道了。

而1号接下来的动作，更是让里外所有人都触目惊心。

只见它先向前一劈，顷刻间又往旁边一闪，接着向上跃起……

虽然动作做得木木登登，可这一连串的腾挪闪转，无疑是它正遭遇一场打斗。

而看飞跃起来的朝向，又不像是闪避，更像是被对方过肩遏制了。

画面无声，相远却脑补出来1号被摔在地上的动静，以及它脸上的痛苦神色。

旁边的瞫武和巴永贵也攥紧拳头，显然看得太过投入，全然忘记这场打斗几十年前就已经分出胜负，还在期望1号能有什么反转吗？

大家都死盯着1号的动作，生怕错过丝毫信息。

然后，大家就看到1号捂住左边脖子，渐渐地停止了挣扎。

里外的人都沉默下来。

伤是几十年前的，疼也是几十年前的，几十年后的、又是复制品的“1号”完成了它的既定程序和使命，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浑然不在乎左侧的历史。

樊山杳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五张彩纸，让1号从中间选出杀它的人。

红的代表樊姓，绿的代表巴姓，蓝色是相氏，黄色为郑家，紫色是瞫家的。

如果它谁都不选，则说明杀它的是五姓之外的人。

明明只是五张彩纸，可里外的人都无形中背负了一样压力，有种看花落谁家的紧张。

众目睽睽之下，1号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在黄色和蓝色彩纸跟前站了大概有一分钟，最后却掉转方向，径直拿起最右边的紫色！

紫色代表的是哪家，里外的五个人全都心知肚明，也正因如此，都被这个结果吓得愕然失色。

从惊吓中反应过来的相远，本来是先松了口气的，因为1号所选的结果并不是蓝色。

可揪心的是，1号在蓝色面前有过犹豫，这是不是说明，它的死亡虽然不是由那个人直接造成的，但却跟她脱不了关系？

她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思及这些，相远仍旧放不下心中的巨石。

当然里面的郑红彩也已经想到这一点，甚至发散思维，想到了当年他老汉和相远的妈相如英争夺族长之位的事情。

都说相如英的失踪跟郑家脱不了关系，那1号会不会就是被殃及的池鱼？

郑红彩现在是又懵又愁，还觉得特别羞愧，不知道等会儿出去之后该怎么面对相远。

而现在感到最恼火最煎熬的就是瞫武。

作为在场的瞫家人，他简直都不敢看相远了。

可是凭良心讲，他活了半辈子，是真的不知道瞫家跟相氏有过什么恩怨呀，怎么会是瞫家人杀的1号？

他真的真的想不通。

最轻松的应该是巴永贵。

本来他以为1号会断然选择代表巴氏的绿色，可是它却在黄色和蓝色之间犹豫，最后还选了瞫家……

呵、瞫家，它要这么选的话也没有错，巴永贵想，本来就该是这样的结果，就让他们斗去吧。

最后可算作局外人的就只有樊山杳了，现在已经确定杀害1号的嫌疑人范围，但她还想把这个范围再缩小点。

于是她问，这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1号停顿片刻，似乎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凡做坏事，都会伪装自己，难保这个人没有从头到脚包裹起来，看不出性别特征，樊山杳打算放弃这个问题。

但就在这个时候，1号出现反应。

它没有回答是男是女，只是扬起左手，然后在小拇指的地方，做了个往后撅的姿势。

这是说，那个人的小拇指在打斗过程中，被1号撅断了？

樊山杳大概回忆了下自己见过的瞫家人，里面好像并没有一个小拇指残缺的人呐，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断了又接回去了？

那个年代，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虽说没有再缩小范围，但好歹又多了一条线索，循着这两条线索查下去，找到凶手已经不算太难，可樊山杳却开心不起来。

因为1号那一分钟的徘徊。

她觉得郑家和相家也有问题，她觉得应该继续追问下去。

所以她就这么做了。

这次1号的动作非常连贯，它居然左手拿起黄色和蓝色彩纸，右手则拿着紫色彩纸，然后背对着左手，面朝右手，嘴巴开开合合，作说话状。

樊山杳和郑红彩两个对视一眼，顿时心中警铃大响。

就在二十多分钟之前，1号还木木登登的，但是现在它却能做出“拿”这个动作，并且还做得那么流畅……

最可怕的是，它居中“说话”，那种告密的情状被它演绎得活灵活现，这说明它已经会思考了！

这两个复制品，他妈的就要“活过来”了！

眼看1号学得越来越形象越来越生动，郑红彩感觉脑子都快炸开了，他也顾不了许多，摇着樊山杳就吆喝赶快出去。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这种被复制出来的东西一旦具有自主思想，难保它不会想取原主而代之！

然后再复制出另一个樊山杳，另一个郑红彩，最后……

家有儿女里，真刘星不就被复制出来的假刘星给害得，差点被拉去销毁吗？

越想越毛骨悚然，樊山杳也不管还没问2号的事情，就往墙壁那边靠。

这个小小的世界是复制外边的山洞，里外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可以简单地理解成里面是外边的镜像投影，再以血为媒介，传递出里面的状态。

既然镜像世界只是一种投影，那与外界就有虚实之分，要想从镜像世界里出去，就得找到与真实世界的不同之处。

里面有的，外边没有，这就是出去的门径。

樊山杳拿出那把刚才放血的短刀，奋力插向洞墙。

郑红彩正欲过来帮忙，可就在此时，那个没堵牢实的黑洞里突然探出一个脑袋，还嘶嘶地吐着信子！

郑红彩啊得一声尖叫，缩到了樊山杳身后。

樊山杳顺着他得视线看过去，赫然发现那居然他妈的是一条蛇！

难怪。

郑红彩从小就怕蛇，樊山杳心里暗骂两句，嘱咐郑红彩继续凿洞，她负责弄死那个狗东西！

外边的三人同样心惊不小，相远甚至跑去堵墙上那个洞，可毕竟于事无补，现在只有干着急。

这就是使用青头虎符的代价之一，它不像嗅金，如果进入里面的人遭遇不测，外边的人还可以搭把手唤醒。

这个却不行，外边的人无法帮忙，只有干看。

樊山杳不害怕蛇，她害怕的是不远处已经开始“交流”的复制品1号和2号。

打蛇打七寸，樊山杳故意地走近它，左一下右一下地晃动手臂，想把它勾引出来然后拿捏它的七寸。

那蛇果然受刺激，咻咻地从洞里钻出来爬到地面上，昂扬着蛇头，作出攻击姿势。

这一看，樊山杳经不住卧槽了一声。

原来这蛇花色斑斓，蛇身居然已经有碗口粗细，在地面上蜿蜒了几道弯，可这还不是它的全部长度，看得出来洞口里面应该盘旋着一截！

我滴妈，樊山杳心说这蛇怕不是要成精了吧，怎么上次在底下那层没发现它的巢穴呢，难道它还另有出口？

不管怎么说，这回算是遇上劲敌了，只盼这东西没有毒吧。

樊山杳集中精力，抓起地面上的一个大石块就朝蛇七寸狠狠砸去。可那斑斓大蛇虽然身躯庞大，却丝毫没有迟钝之态，蛇身两拐两拐的，居然毫发无伤。

这就是传说中的蛇皮走位吧，樊山杳暗自捏了把汗。

而大蛇显然被石块彻底激怒了，顿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吼声，连洞里剩余的蛇身也掉出来。瞬间，愤怒的蛇头仿佛离弦的箭，怒吼着、撕咬着，直插樊山杳的脖颈而来。

眼看着血盆大口已经逼近，樊山杳的心脏都几乎要跳出胸膛。就在这紧要关头，樊山杳紧急一闪，蛇头插着她的脸庞滑过。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蛇嘴里吐出的腥气，以及蛇身坚硬而冰冷的鳞片，是那么得锋利。

好似把把尖刀，割破了她的衣衫，划伤了她的脸蛋。

摸一把脸，手上有血，看来这伤口小不了。

凿壁的郑红彩紧张得不行，“杳娃，你没事儿吧，还行不？不行的话我来帮你，先弄死它再说。”

樊山杳吐了一口血沫子，看了看边上的1号2号，它俩的动作已经很“活”了，就恶狠狠道：“你专心点，我还对付得了这个畜生！”

说时迟那时快，樊山杳拔下头上的一字型钢夹，直直往蛇眼插去。

这种钢夹是铁做的，底下那一半异常尖锐，平时上面的帽檐护着却不会伤到自己。

用发夹作武器，是一个朋友教她的，说人在江湖，总有不称手的时候，还是自己的用着最稳妥。

因为刚才那一下，这回它闪躲不及，樊山杳意外得手，毁掉了它的一只眼睛。

瞬间，撕心裂肺的声音充满整个山洞，那蛇痛苦不已，蛇尾巴挥来荡去，直把洞顶部扫落一层石头。

樊山杳和郑红彩急忙躲避，却不料就在这个时候，两人看见那边的1号2号，居然朝这边走过来。

形体已经是半透明状，隐约能看见鼻子嘴巴的轮廓，神情颇有一种磨刀霍霍向猪羊的狠厉。

而最要命的是，它俩与那斑斓大蛇，竟成了围合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