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觉树殿。
“不是说要过招吗?”禾隹明知故问,看得出女子不是勤勉那一派的。
“练什么剑?”敏语停下,不善的打量着他,“你跟乐余什么关系?她竟然会为了你来找我?”
“挺好的朋友。”
敏语不屑的笑了,丢下一句,“可她说你是个笨蛋。”
禾隹愣了一下,不能吧,乐余为啥要背刺他?最近也没得罪她啊……
“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没有。”俊美的脸上浮起一丝无奈,禾隹无所谓的看向敏语,“比这难听的她也说过很多。”比如莽夫、蠢货……
“这么说她对你也不怎么样嘛。”
“我没说!你别瞎传,她要是生气了,我日子可不好过了。”毕竟他能有今天多亏了乐余,虽然没见过她真的动怒,但是老翁不止一次警告过他,切勿招惹乐余,甚至有时候老翁和她起口角,也是老翁低头。
敏语笑嘻嘻道,“为什么怕她?她对你很凶吗?”
“她对我很好。”禾隹强调道,“除了老翁,她是天界对我最好的!”
敏语翻了个白眼,歪着嘴刻意道,“好又怎么样,你在她心中还不是个笨蛋。”
禾隹闭嘴,鹿露他们的情报还是不够精确,敏语嘴欠这点就没收集到。
“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要有数,别一天天的往人家跟前凑。”敏语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指尖戳了几下禾隹的胸口。
“你喊我出来到底要干嘛?”净说些废话,要是没事,他正好折回去继续搜这座破宫殿。
“有人要见你,跟我来吧。”
“乐余?”
“想得还挺美。”
好想揍她!禾隹紧了一路的拳在敏语带他走进四季殿时握的更紧了,他看着巍峨的殿堂,先前偷窥到的场景又一次歹毒的出现在他脑海中。
此时那个□□被压在柱子上的青年正朝他们走过来,清俊的脸泛着苍白,薄唇挑着浅浅的弧度。
“尽染!”敏语朝他挥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新来的,他之前也是凡人。”
青年目光越过敏语看着禾隹,露出些欣喜与害羞。
禾隹硬着头皮行了一礼,是他从凡间学来了,“在下禾隹。”
“林尽染。“ 他还了一礼,“你们先坐,茶水稍后就来。”
敏语驾轻熟路的坐到凉亭中,她朝着禾隹扬扬下巴,示意他也过去坐。
“他是谁啊?”刚坐下,禾隹忍不住问道。
“南清的侍从,以前也就是个修道的凡人,是南清助他登上天界的。”
记得南清好像掌管凡间四季,信徒多、事也多,想不到竟还有闲工夫去点化一个凡人……
“他是南清的信徒吗?”
“什么信徒。”敏语瞥了禾隹一眼,有些意外,“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尽染是南清下凡历情劫遇上的应劫之人。”
应劫之人?他就是乐余说的那个被破例带上来的凡人,南清为了感激他助自己历劫成功特地点化他成仙!
“久等了。”林尽染端着茶过来,非常尽心的放到他们面前。
“你的茶真香,出去这一趟,我日日都想着。”跟牛喝水一样,敏语仰头就灌了下去。
杯中茶叶色如嫩笋,浅绿均匀,色香味俱佳,禾隹喉结滚动,只觉得苦涩难喝。
“今天南清不在吗?”环顾四周,敏语随口问道。
林尽染的手明显抖了一下,“他有事出去了。”望着禾隹,他又道,“你是哪里人?”
“京都人士。”
“我也曾去过京都,那里现在怎么样了?”
“很繁华,光是吃食点心有上百种做法。”
林尽染眼睛一下亮了,“好吃吗?”
“太甜了,我不怎么吃,但康……还是有很多人喜欢的。”一想到糯米团子很喜欢吃糯米团子,禾隹不禁牵起嘴角。
“起先修道我盼着早点斩断尘缘,现在却很怀念那里,人间四季,每一季都很不一样……”林尽染笑中带着苦涩。
比起一成不变的天界,凡间确实是个好地方,就连一朵花也比这要漂亮很多。
禾隹附和的笑笑,他低头晃着杯中的茶水,这样的嫩茶给自己喝实在浪费,若是他在,想必很是欢喜……
“你果真是后悔了。”
低沉且熟悉的嗓音打断了思绪,禾隹心中一跳,转头望向来者,见他穿戴整齐差点没认出来。
“神君。”林尽染起身行了一礼。
“南清,你这是在哪受气了,怎么又沉着脸?“作为客人,敏语更像个主人,“尽染刚泡的茶,坐下尝尝。”
南清没有搭理她,而是一把拽住林尽染的手腕,好好一张温文尔雅的脸显得有些狰狞,“当初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要修成仙吗?现在又怀念起从前了,凡人究竟是爱说谎还是真善变!”
林尽染垂着眼眸不敢抬头,“没有,我、我就是随口一说。”
看这架势,乐余说的好像不太准,南清对这个凡人好似并无感激之意,因为林尽染抖得太厉害了,明眼的都看得见他脸上的恐惧。
他却依旧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微笑,稍稍抽回手,讨好的倒了一杯茶递到南清面前,“这是新采的茶叶……”
“别将凡间的那一套带到我这里来。”南清冷漠的一挥衣袖,连带着桌上的茶水都没了。
“你干什么!说话就说话,拿茶撒什么气!“敏语挑眉道,“你要是实在看尽染不顺眼,就让他跟我回觉树殿。”
南清冷笑,“休想!他这一辈子都别想离开这里。”
“有病!”敏语回骂,“你简直不可理喻。”
呃!你要是看到他两户外大战,更觉得不可理喻,大气没出个的禾隹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脚还没来得及抬,就看到南清寒冰似的脸。
“怪不得拿了这么好的茶招待,是因为他吗?“南清掐住林尽染的下巴,迫使他对着禾隹,“他跟你一样曾是凡人,看见他你很高兴吧。”
“我、不、不是的,就只是普通的茶……”林尽染丝毫没有要挣开他的打算,只是一味的解释,似乎早就习惯了被这么对待。
“趁我生气前,乖乖跟我进来。”南清将人往怀里拉,青年面露恐惧,却又不敢不从。
可即使他如此听话,还是被卸掉了下巴,泪水一下子顺着他的眼角淌下来,他难堪的半张着唇,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你疯了吧!”敏语来不及将林尽染拉过来,南清就带着人化作青烟散了,她气的幻出神器,跨着大步就要进殿抢人,还不忘转头对禾隹说了一句,“随我一起!”
一起你个头!禾隹避开她的剑,拒绝道,“我灵根薄弱,去了也是送人头。”顺便建议道,“还是叫你师兄上。”
“你怎么一点气性都没有,真不知道师兄为什么让你进觉树殿!”敏语伸手就过来拽他。
禾隹立马跳开,要是他修为没被封抢十次也不在话下,但现在不是蹚浑水的时候,“乐余不是跟你说了要好好照顾我,我要是被揍了,她那边你可不好交代!”
“什么交不交代的,她还能为了你跟我翻脸嘛?给我过来!”
“我不去!你快放开!”
敏语拽着死抱着柱子不撒手的禾隹道,“胆小鬼,有我在你怕什么,我一定……”
“住手!”
会还没说完,将离的传音呵斥住她,低沉的嗓音中带着薄怒,“还不快回来。”
敏语咬牙收了剑,十分了然,“南清又找你告状了,每次我来找尽染玩他就这样,真烦!”
回到觉树殿,她被将离狠狠说了一通,原来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在四季殿动剑了,事实上她有事没事往那边跑也不是想喝什么茶,而是想让南清同她打一架,看看到底谁更厉害。
无聊的招惹,很符合龙族好斗的性子,只是牵连无辜属实下作!
可怜的林尽染怕是不知道内情,还笑着拿出茶招待,被愚弄的凡人,跟个傻子一样……
怎么凡人都这么蠢,对他好点就笑嘻嘻的……
“想什么呢?跟你说话呢。”敏语突然拍了下他的肩膀。
禾隹一惊,一瞬间他差点吐出季康安的名字。
顶着将离冷冽的目光,他立刻摇头,“没什么。”
“那师兄方才的话你听见没?”
“什么话?”不是在骂你吗?又关我什么事?
将离道,“你灵根薄弱,可用丹药补过?”
“没有。”怎么扯到这来了。
“试试这个。”
禾隹接过将离递过来的瓷瓶,刚打开一阵苦涩之味差点逼得他吐出来,他急忙盖上。
敏语瞪着眼睛,颇为不满,“师兄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这适华丹就给他了?真怕他被欺负吗?”
“既入了觉树殿就是一路人了。”将离目光扫过敏语,定在禾隹脸上。
禾隹尴尬的笑笑,这药虽难得,但于他而言根本没用,但还是很知好歹的将药揣进兜里,顺便道了句谢。
“这么弱,是怎么修成仙的?”敏语上下打量问道。
“机缘到了。”早就有说辞的禾隹丝毫没慌,只是接下来的话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在凡间老翁一见到我就说我根骨奇佳,是个修炼奇才,他不但给我了脱胎换骨的灵药还渡了不少神力给我,谁知带我上来他才发现我灵根弱的可怜,好在他没赶我。”
那时候他正愁用什么法子上来,没想到在凡间碰到了老翁,这老家伙实在是有眼力见,抓着他就说他千年难遇,上次听到这些仿佛已经是他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老东西也有眼瞎的时候。”敏语转头对将离道,“师兄你不会跟他一样看走眼了吧?”
“世间生灵,各有所长,不好用同一个衡量标准。”将离盯着禾隹嘴角张扬的笑意,似被他的情绪感染,冷若冰霜的眼角染上些许道不明的情绪。
敏语嗤笑,“那该用什么标准衡量他。”
你很快就会知道是什么标准……
禾隹低头掩去眼中的厌恶,这漂亮的宫殿实在太碍眼了,既然霖闫封他修为,那他烧一座宫殿也算是礼尚往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