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abo] 第10章 战斗

为了保证飞行器的敏捷性，机舱与侧翼的材质并不相同，材料重量减轻的代价是密度与硬度的降低，侧翼有着能击穿甚至A级成虫硬甲的能力，舱体却甚至连D级成虫的撞击都无法承受。

银白的飞行器的机身被蜂虫撞得凹陷，它的毒钩深深刺进了舱体下侧，那里是燃料与发动机的位置。

生死的边缘时刻，段舟彦却格外冷静，他看着满屏幕的弹窗警告，捕捉到最重要的信息。

他没有第一时间选择脱离飞行器，而是毫不犹豫地发送了禁止靠近的封锁消息。

火焰夹杂着电弧爆开，不断灼烧着赤红色的硬甲，但这毫无用处，不过短短几分钟，火焰就彻底熄灭。

蜂虫最初落点的黑土消失了，暴露出被血浸透的褐色土地。

一道小山般的巨型影子突然笼罩了下来，巨大甲虫的透明羽翼飞快地扇动，黑色的复眼像极了挤到一起的干瘪葡萄，诡异的影子光泽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蕴含着某种拟人化的情绪。

是……

S级成虫！！

热能炮根本不能对它造成任何伤害，但发射与爆炸时带来的强烈冲击力，让S级成虫后退了数米距离，否则刚刚那一下，甲虫的前肢会直接洞穿段舟彦飞行器的驾驶舱。

虫族对自己的同类可没什么怜悯心，毫无疑问，这只S级成虫刚刚是想把蜂虫和段舟彦一起吞噬。

许落白的心跳得剧烈，他紧紧盯着远处，蜂虫紧紧裹住飞行器，动力舱喷出最后一股动力后彻底报废，高度正在急速下降中。

“——许落白！”

段舟彦的声音从通讯频道里传出来的瞬间，许落白把引擎开到最大，与此同时，热能炮积蓄完毕再次发起轰击。

高速飞行中，要瞄准既定的对象并不容易，但beta准的可怕，热能炮没有任何差错地射向甲虫的前胸。

“轰！！”

那只甲虫……

段舟彦眯起眼睛，驾驶舱里大部分仪器已经报废，眼前的屏幕出现大面积的黑点与蓝白电流，但他还是从破损的图像中找到了异常。

那只甲虫明明可以直接俯下身体，用背部的鳞甲抵抗热能炮，但他并没有，而是以怪异的姿态用前肢保护着腹部。

那里有什么值得一只S级成虫这样小心保护？

段舟彦没有思考出结果，在飞行器落地前摁下脱出按钮。

胶囊形状的逃生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脱出，与此同时，藏匿在飞行器驾驶舱里的备用引擎启动，以自毁的姿态深深嵌入蜂虫的身体。

B级成虫已经具有智慧与思考的能力，它意识到危险，但想要逃脱已经来不及了。

“砰！！”

一声巨响，血雾弥散。

许落白驾驶着飞行器俯冲而去，钩爪从机身尾部探出，以最快的速度回收到了逃生舱。

许落白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大屏上，飞行器的速度已经抵达最快，但这样自投罗网般的航行轨道，这样近的距离——

逃不开了！

甲虫爆发出愤怒的吼叫，大滩毒液从毒腺中喷溅，速度快到无法想象，甚至追上了飞行器尾部的蓝白火焰。

震荡与警报声一同响起，兴许是一回生二回熟，许落白超乎寻常的冷静。

尾焰喷射的管道沾上了毒液，被腐蚀成流体，变形的管道无法支撑飞行器的引擎正常运作。

高热无法转化为动能，所带来的结果只能是炸毁。

但他不能停。

S级成虫的硬甲，只有特殊的攻击武器才能破开，这样的武器在整个帝国都是极其稀有的存在，很显然，许落白的飞行器没有装备——

这次派出的军舰以及所有学生与护卫队所驾驶的飞行器都没有装备。

停下来，迎接他们的只会是死亡。

“警告！警告！！动力舱热量过高！动力舱热量过高！！”

许落白的脸被满屏的报警映照的通红，他又一次对警报声无动于衷，把引擎的性能榨干到极致，以最快的速度拉开与甲虫的距离。

**

瓦谢尔是第一个接收到警告信息的人，他一言不发地扔掉手中的试剂，在满屋子医护人员惊诧的眼神中快步离去。

一道道安全舱门打开，他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随着最后一道舱门打开，军舰驾驶舱里所有人回头看向他。

“琼斯少校。”

瓦谢尔冷着脸走到主控位置：“警告信息，破解了吗？”

“这道信息里只有一道坐标。”

或许当时的情况太紧急，段舟彦只来得及警告众人不要靠近，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讯息。

虫族内部阶级固化，幼虫与成虫之间的差距就与人和蚂蚁差不多，而相邻两个级别之间的成虫的差距没那么大，大概能类比为人与猎狗之间的差距？

D级及以下的成虫，只要是正规从军校毕业，在飞行器完好的情况下，面对单只，猎杀并不成问题。

而C级的单独猎杀，则对飞行员有着一定的技术要求，再往上，B级成虫的猎杀，仅凭单人，几乎不可能完成。

至于A级，需要至少需要一支训练有素、配合极佳的小队才有可能完成猎杀。

S级，S级在人类与虫族之间的战斗仅仅出现过二十七次，每次都给人类带来血腥而沉重的代价。

“难道是出现了A级成虫？可是……”

可是在他们抵达之前，军队对整个星球排查了至少十次，确定没有B级以上成虫的存在了啊！

“如果是A级就好了……”瓦谢尔盯着屏幕上破解出来的信息，背脊发凉，“是S级。”

这次行动的表演性质远大于实战，准毕业生们驾驶的飞行器配置最高的武器也不过是热能炮，的确没有猎杀A级成虫的可能。

但军舰上的武器要对付单只A级成虫，纵使困难，也绝不会到束手无策的地步。

除非……是S级。

更何况，瓦谢尔了解段舟彦，他指着警告信息里一个不起眼的拼写错误：“这里，就是证据。”

“立刻叫回所有学生，并向军部发送求援信息！”瓦谢尔没给其他人质疑的机会，当机立断的下达了命令。

年长的军官张了张嘴，又在瓦谢尔冷冷的目光中闭上。

“明白！”

**

“呃……”

意识回笼的瞬间，尖锐的疼痛从额头传遍全身，许落白睁开眼，视线范围内却是一片模糊。

好痛。

许落白艰难喘息，捱过初醒时最尖锐的疼痛，身体上其余的伤口也开始昭示存在感，让他几乎丧失了所有行动能力。

不行……

他们还没有逃离危险。

许落白即将再次闭上的眼睛重新挣开，他挣扎着，从变形的驾驶位中抽出血肉模糊的左手，解开了安全闩锁。

“……哈。”

他伤的太重了，额头勉强止住的血因为挣扎的动作再次裂开，流出汩汩鲜血，甚至染红了一只眼睛。

许落白忍耐着，咬牙从破损不堪的飞行器里爬了出来。

毫无疑问，这架飞行器已经彻底报废。

许落白托着受伤的手走到机尾，逃生舱靠钩爪与飞行器相连，完全暴露在飞行器之外，尽管许落白在飞行器坠毁时调整了方向，让头部着地，逃生舱也仍旧被这样强烈的挤压下变了形。

“……段舟彦？”

许落白没能得到回应，只好四处摸索，找到了打开逃生舱的按钮。

随着舱体的打开，赤红的颜色霸占了所有视线，浓郁的信息素几乎让许落白喘不过气来。

“呃！”

许落白脚一软，直接跪倒在逃生舱面前，抓着舱门边缘的手指被温热的鲜血浸湿，粘稠湿润。

段舟彦的左腹部被突起的金属棒洞穿，鲜血正在源源不断的向外流出，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分钟，他就会彻底死亡。

逃生舱里应该配备了治疗仪。

许落白闭了闭眼，祈祷碰撞过程中治疗仪没有坏掉。

不幸中的万幸。

许落白从破碎的玻璃保护壳里捡起沾血的治疗仪，绿色的微光亮起，证明这台仪器还能正常使用。

“段舟彦。”他不确定alpha是否还有意识，但在治疗开始前，还是提醒了一句，“忍一忍。”

出乎意料的是，段舟彦的眼皮颤了颤，睁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

湖绿色的瞳孔失去了过去的锐利，涣散了焦点，像宝石失去了光泽。

许落白握紧金属棒，以最快的速度将其用力拔了出来！

“唔呃！”

剧烈的痛楚让段舟彦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失去金属棒的堵塞，鲜血猛地溅射出来，令许落白的脸上、身上都沾染上了浓烈的信息素味道。

他动作敏捷的把治疗仪的功效开到最大，直接摁在伤口上。

段舟彦急促的呼吸慢慢缓了下来，他睁着一只眼，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要下雨了。”

许落白没有余力回答，只是一味努力压着伤口。治疗仪能治疗外伤，却不可能凭空制造血液，他需要在伤口愈合前尽可能地保证段舟彦少出血。

“不会有救援来。”段舟彦能感受到腹部的伤口在不断愈合，他用力甩开了许落白握着治疗仪的手。

小型治疗仪的能量有限，如果全部用在他的身上，许落白的伤口就无法处理。

“处理下你自己的伤口。”段舟彦挣扎着坐起来，撕开染红的衬衣，牢牢把伤口裹住。

许落白握着治疗仪，沉默着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这颗星球上，还有不少虫族，失去飞行器又没有救援的他们，似乎只有死路一条。

沉默的气氛蔓延开，许落白还是没能忍住，问：“你为什么……”

为什么发出撤退的信号？

段舟彦是顶级alpha，是帝国总指挥官段元帅的独子，如果他想活，只需要稍稍隐瞒情况并发出求救信息，将有数以万计微不足道的士兵铺就一条帮助他获救的路。

但段舟彦亲手斩断了这种可能。

“他们来也只是成为S级成虫的养分而已。”段舟彦绑好伤口，“没有必要的牺牲，就不要牺牲。”

身处绝境，段舟彦仍旧冷静，阐述着他们现在的状况：“以这次演练所准备的武装力量，根本无法猎杀一只S级成虫——即便它受了伤。”

虫族的自愈能力超乎想象，但自愈的同时也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而长明星早没了人类幸存，受伤的虫族没有食物的补给，伤势自然无法快速愈合。

许落白突然想到了什么，心跳都跟着漏跳了半拍：“难怪……”

“什么？”

“我猎杀的那只C级成虫，它最后发出的尖啸，不是警告，而是在传递‘食物来了’。”

如果是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B级蜂虫与C级蜂虫逃跑的路线为什么会一致，而B级蜂虫只不过受了点皮外伤，就放弃了战斗，直接选择逃跑。

因为它们的目的不过是把人引导S级面前，让S级能以最少的消耗捕捉到“食物”！

“还有一点。”段舟彦接过许落白手里的治疗仪，贴在他的额头上，“那只甲虫，它在保护什么？”

能让S级不顾自己安慰保护的东西……

即便心底隐约有了猜测，被段舟彦提出，许落白还是止不住地震惊：“虫母？！”

很快，他又否定了这个答案。

“不，不对，虫母不可能到前线来。”

如果能这么轻易把捕捉到虫母，人类和虫族之间的战争又怎么会持续那么久？

“虫母的寿命已经接近两百岁了。”许落白抬眼望进段舟彦的眼睛，得到了肯定的目光。

虫母的寿命大约在300-350岁之间，普遍虫族从卵壳到发育成熟需要大约五十年。

拥有成为虫母潜质的幼虫，发育周期相对更加漫长，它需要在成年前积攒足够多的能量，为成年后无休止的繁殖做准备。

根据现有资料推算，幼年虫母蜕变为成年虫母所需要的时间在80-100年，眼下幼年虫母诞生的时间……刚刚好！

“轰！”

闷雷轰然炸响，惊声之下，有什么东西如同电流般在身躯里飞快流窜。

许落白毫无预兆地站起来：“我知道了！”

“两年前，虫族向帝国发起进攻，以不合常理、不计代价的死亡成本掠夺了第六环星百分之九十的星球，这是因为第七环星与第八环星剩余的资源不足以让孵化出来的幼年虫母生长发育！”

虫母不得不不计成本地抢占第六环星，并将幼年虫母送到六环星中，以人类的血肉来滋养幼年虫母生长。

只是或许虫母也没想到，人类的反扑来的这么快，仅仅两年，就成功把六环星夺回，使得延续虫族未来的幼年虫母也被困死在六环星内。

许落白理清了思路，一股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心情在心底激荡，他低头看，这才发现段舟彦仍旧举着治疗仪。

视线交接的那一刹那，他们都有了相同的想法。

绝对不能让甲虫带着幼年虫母离开六环星。

但没有飞行器，赤手空拳的两人，又能做什么呢？

段舟彦从逃生舱里出来，掀开了固定锁，露出座椅下方的夹层。

“N76，中短距离蓄能狙击枪，蓄能时间三分钟，能直接击穿C级以下成虫硬甲。”段舟彦一边快速组装，一边介绍，“许落白，要和我赌一把吗？”

赌上自己的生命。

许落白怔忪片刻，轻轻一笑：“就算不赌，也很难活下来吧。”

段舟彦已经下达了“禁止靠近”的信号，眼下整个长明星大概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类，那只甲虫绝不会放弃最后的口粮。

许落白搭上段舟彦伸出的手：“我本来就是个赌徒啊。”

否则也不会疯狂到不顾一切地夺取冠军。

大雨很快降临，许落白和段舟彦都把沾染了鲜血的衣裳全部留在坠毁的飞行器旁。

对虫族而言，气味是确定猎物所在地最重要的线索之一。

飞行器坠毁的附近正好有个天然形成的洞穴，段舟彦正准备在前面开路，许落白突然想到什么，翻身跳进破损的飞行器中。

坠毁过程中，飞行器并没有直接爆炸，说明引擎与动力舱都是完好的。

许落白打开屏幕，果不其然：“给我十分钟，我能把它改造成一个□□。”

“你确定？”段舟彦眼前一亮，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许落白捡起驾驶舱里的脱落的碎片，直接暴力拆卸掉屏幕，露出下面层层交叠的线路。

“没做过，但可以试一试。”

飞行器本身就具有自爆功能，但需要驾驶舱手动引爆。

许落白检查过了，驾驶舱里的自爆系统在坠毁过程同样受到损伤，按钮已经失去了作用。

不过这对许落白来说正好，他拆开引爆按钮下方的引线，同时拆开光脑侧边的容纳线，接通后开始设置程序。

“程序故障排场中……线路连接正常，起爆内核稳定正常……”

许落白松了口气，设置好引爆程序，随后才把引线重新接回飞行器的主控系统。

他通过光脑调高了驾驶舱内的温度，模拟出有人驾驶舱内部的错觉，这样能够更好的迷惑拥有热感功能的虫族。

做完这一切，许落白翻出驾驶舱，说：“走吧。”

有了这个东西，他们的处境至也相对有所好转了。

许落白往前走了两步，发现alpha没有跟上来，他回头看，问：“怎么了？”

段舟彦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许落白。”

许落白后背发凉，那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又一次浮现，只是与那天在比赛场地里的冷厉的注视有所不同，这一次，野兽露出了獠牙，完全展示出它的凶狠与可怖。

“你……”

段舟彦轻巧地眨眼，恢复了冷静，速度快的让许落白几乎方才看见的所有只是眼花产生的错觉。

段舟彦走了上来，轻轻拍了下许落白的肩膀：“走吧。”

许落白的喉结上下轻轻滚动了一下，疑问到了嘴边，又鬼使神差的没有问出去。

不重要。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杀死幼年虫母和……活下来！

夜晚是虫族活跃的高峰期，段舟彦猜测那只甲虫快要追来了。

这或许是他们人生中最后的夜晚。

无论是许落白还是段舟彦，都毫无睡意，他们彼此静坐等待着，思索着要怎么才能从中得到一线生机。

甲虫出现时，许落白正在掩护段舟彦对蜂虫发起进攻，他比段舟彦拥有更好的视野观测甲虫。

“我推测那只甲虫受伤的地方在下腹部。”许落白随手捡了根树枝在地面上画出甲虫大概形状，比划给段舟彦看。

毫无疑问，A级飞行器爆炸的威力虽然巨大，但要杀死一只S级甲虫仍旧没什么可能。

虫族之间的阶级无比森严，为了虫母牺牲一切是镌刻在他们基因里命令，在杀死甲虫之前，要想伤害幼年虫母绝对不可能。

即便在洞穴中，他们依旧不敢电灯，接着光脑屏幕微弱的光芒商讨着可能。

段舟彦沉思两秒，很快接上许落白的思路并进一步分析了可能：“最好的情况，能够直接炸在它的伤口处，直接破除它下腹部的防御。”

但这个概率太低了，S级成虫的智商已经高于大部分普通人类，在加上无比迅捷的反应速度与对危险的超敏感官，危险降临的瞬间，它一定优先保护脆弱的伤口。

“坏一些的情况，大概是没能破开它下腹部的防御，但如果能伤到它，造成创口，N76同样有机会直接毙命。”

最坏的情况，则是根本没有损伤到下腹部的硬甲。

段舟彦与许落白对视了一眼，谁都没说话。

时间在沉默里缓慢过去，许落白想起自己留下的遗书——每位士兵在奔赴战场前，都会按照惯例留下遗书，如果他没能活着回来，会有军部文员将抚恤金与遗书一同交给士兵指定的对象。

虽然这是场伤亡率很小的演习，但出发前，他们还是按照惯例留下了遗书。

许落白有些后悔，他想，自己好像写的太少，给院长妈妈、朱迪、罗斯、弗雷德以及孤儿院的大家留下的太少。

如果他不能活着回去，如果……

“来了。”

段舟彦站起来，alpha的感官让他更早的发现了甲虫的踪迹。

狂风乱雨中，森林里一片漆黑，甲虫身影庞大，被雨水打湿的翅膀令它的下落更加沉重。

许落白立刻摒弃所有杂乱的心绪，拿起N76上的热感狙击镜往外看。

这一刻，无论是它还是段舟彦，都将呼吸压缩到极致，控制着心跳，避免任何可能暴露的可能。

“咔擦——”

金属碰撞的声音令人牙酸，甲虫用蛮力掰开飞行器的舱门，将小小的脑袋探了进去——

就是现在！

许落白立即摁下引爆按钮，光脑屏幕飞快地闪烁了三下。

“砰——轰！！”

剧烈的爆炸下，地面都开始跟着颤动，洞穴上方的碎石滚滚落下，砸在地面上，没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许落白放下了狙击镜，冲天的火光照亮了这片天地，足够让洞穴中里的两人看得清楚。

“嗞咔咔——！！！”

甲虫爆发出尖锐的爆鸣，它身躯上的硬甲被炸开，内里漆黑的软肉又不断被火焰灼烧着。

它太着急，也太匆忙，落地后甚至连翅膀都没有收拢，此刻火焰舔上透明的翅膀，轻易地将其燃烧的一干二净。

还是不够！！

许落白的呼吸几乎停了下来，那爆炸的主要伤口落在了甲虫的胸口，那里就是动力舱的位置！

他无意识地咬紧牙关，强烈的后悔在刹那间涌上来。

他太着急了！应该等甲虫再深入一点——

冷静！！

许落白重重咬在舌尖，飞快地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他把狙击镜塞进段舟彦手中：“我去引开那只甲虫，它现在受伤严重，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捕食。”

虫族在进食的时候，下腹部的防御一定会空缺，只需要在那个瞬间射击，就能够杀死甲虫。

段舟彦伸手，却没有接过狙击镜，他握着许落白的手：“你不怕我等你引开甲虫后直接去杀死虫母吗？”

要狙击射杀S级甲虫，即便是在它的进食状态，也比直接杀死完全没有防御能力的虫母要难得多得多。

“我是段舟彦，即便我给他们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但也一定会有部队等待着我的求救信号。”

即便放弃这颗星球上所有学生，瓦谢尔也不会犹豫，但哪怕只有一丝能拯救段舟彦的可能，他都不会放弃。

段舟彦完全可以等许落白出去后立刻发出求救信息，杀死虫母后立刻躲起来，等待救援将他带走。

幼年虫母死去，S级甲虫必然会显然短暂的混乱和疯狂，要想撑到救援到来，并不困难。

“许落白，活着回去的人是我，那么在长明星发生的一切都将由我描述。”

他会抹掉行为的污点，否认许落白在这场幼年虫母猎杀里的功绩，独自成为“为帝国带来希望”的英雄。

段舟彦早就查清楚许落白这个人，当然知道他拼命的行径是为了什么。

帝**部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在毕业前的猎杀与飞行比赛中拿到第一名的军校生，会被授予少校军衔。

少校往上的军衔每年可以无理由申请一笔五十万以内的贡献点，并且不必经过重重复杂审批。

五十万贡献点，是少校军衔所带来最微不足道的一项优待，但对现在的许落白来说却至关重要——抚养他长大的那所孤儿院正面临地契到期，如果不能缴纳足够的贡献点，孤儿院就会被拆掉。

许落白可以死，但绝不能无名无姓且毫无意义的死，否则他的家人无法得到足够的抚恤金，他们都将无家可归。

大雨无法浇灭高高耸立的焰火，忽明忽暗中，段舟彦牢牢盯着许落白，审视着他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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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生死抉择(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