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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基地污染区，阴云密布，间接暴雨浇灭了所有人的热情和脾气。
多次地震之后，大部分老旧建筑楼区已经倒塌殆尽。
凌晨三点收工，霍远钻进四处透风的临时休憩山洞，从火堆上取下炙烤得滋滋冒油的变异兔肉，掏出军刀在火上高温消毒，随即片下腿肉塞入口中。
火堆旁全是霍远的亲信战友，正围在一起烤火聊天，其中两人眉来眼去，最后趁着场面热闹悄悄牵手。
从霍远的角度恰好能看见。
十指相扣。
霍远吞下一口没有什么滋味的肉，对宋韫的想念又突破今天的顶峰，一路高涨。他一边觉得非常羡慕，两人共同出生入死，时刻相伴，是一种幸运，但又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在场所有人此刻都是灰头土脸的，让宋韫留下来跟在自己身边简直完全就是受罪。宋韫那么爱干净，一天恨不得换三套衣服，像漂亮干净的小猫始终记得给自己舔毛，怎么受得了和异种在泥水里厮杀、晚上睡在狭窄山洞的苦？
明天凌晨清理完一切，重建工作可以离人，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回去和宋韫见面。
霍远这样想着，旁边人递过来一个移动电源。
“老大，看看有没有消息。”
霍远自己的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放在以前，霍远为了节约能源，会把手机提前手动关机，只在有信号的地方用来接收工作上的重要信息。
但是这两天很反常，霍远不仅没有手动关机，还总是摁亮屏幕对着屏幕露出一种特别渗人的笑容。
好像恶霸看见美人，饿鬼看见食物一样。
霍远把手机接上移动电源后甩在一旁，接过手下递来的热乎的酥油茶。
结果这年轻的军官忽然发出一声尖叫：“哎呦！老大，您的屏保是宋教授的自拍。”
一石激起千层浪。
“宋教授，是那个宋韫吗？他还会自拍？”
“老大你暗恋他？”
“我靠，我早就觉得老大有情况！”
几人七嘴八舌地靠过来。
霍远嘴角甩出一抹笑意：“不许看了！再看我要揍人了！这是你们宋教授亲自给我拍的自拍照。”
“老大，原来你还会谈恋爱呢，我以为你是坚定的独身主义，打算打光棍一辈子呢。”
霍远笑着给了他一脚，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们宋教授怎么样了。”
“放心吧老大，都已经到收容所了，肯定都已经安定下来了。”人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霍远一边端碗喝茶，一边翻来覆去地摆弄手机，划到和宋韫的聊天框里看自己没能发出去的消息，随后又退出去，打开相册，翻来覆去地看那几张照片。
一片昏暗中，那愣头青幽幽叹了口气：“老大，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手机的电没得最快了！”
霍远嘴角甩出一丝笑意，关机，把手机放在枕头旁边。
“你不睡觉？不睡觉出去守夜！”
“老大，你有点恋爱脑了，真的。”
这两天活动量太大，所有人的体力消耗都已经超标，个个身体疲惫，但是又都没有睡得很沉。
睡在野外，会放大人们潜意识中对外界各种未知潜在的危险因素的警惕。
霍远还要防着手下反水，只能在睡袋里浅眠恢复体力，始终保持一线清明。
凌晨四点半，天还没亮，雨忽然停了，信号恢复，整个山洞此起彼伏手机振动和消息提醒声音。
霍远立刻醒过来了。
在聊天界面加载了足足十分钟，霍远举着手机大气不敢喘，直到弹出宋韫昨天发的的两条消息。
宋韫：注意安全，不要受伤，不要为了赶过来而着急。
宋韫：后天不能回来的话，再晚一点也没关系。
霍远一瞬间觉得自己都要飘飘然了，这担忧的语气，像极了在家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他连忙回复了一大串宝贝儿亲亲宝贝儿放心，一抬头看到迟风的十几个未接电话。
“哼，这小子又整什么幺蛾子。”霍远点开迟风的聊天框，里面有十几个未接通话，最底下是一条语音。
“宋韫跑了，兄弟对不住你，我就是说他两句，没想到他能直接跑了。”
“……”
霍远花了半分钟去理解其中的意味。
宋韫跑了？
他不是昨天还在发消息让自己注意安全、不要赶着回到他的身边、晚一点见面也没有关系……跑了是什么意思？
两分钟后，技术兵站在洞口手动抖掉作战服上的水珠，一抬头，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篝火堆走了出来。
“上、上将！”技术兵连忙敬礼。
霍远穿戴整齐，单手提着枪，朝他抬了一下手。
“不是还没、没到行动时间吗？您去干嘛？”技术兵关心道。
霍远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据他后期回忆来说差点骇得他差点当场吓尿。
男人自然不可能向他解释，他和潮湿的黑夜融为一体，随后，整个黑夜响彻异种的惨叫声音。
原本最晚也要凌晨才能结束的清剿行动，在翌日中午十二点结束了。
彼时，霍远已经连轴转多天，休息时间少得让人不得不随时担心他有猝死的风险，但是没有人敢上前将他从那架即将起飞的战机里拉下来。
霍远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
他像被铁链锁住的猛兽，身上暴虐的气息没有随着异种的不断死亡而消失，反而愈发浓烈，令人胆战心惊。
恐怕真的要有人被砍成臊子了。
霍远亲自驾驶战机疾速赶往临时落脚的海城基地外城，身后，昔日辉煌荣耀的中心基地满目疮痍，重建工作刚刚开始。
驾驶员坐在旁边，吓得大气不敢喘，甚至不敢看霍远的脸色。
霍远万分克制之下，拿起手机，给宋韫打了一个电话。
忙音。
无人接听。
自动挂断。
霍远拿着手机的手上青筋猛地暴起。
此刻，顾云生站在床边，给宋韫盖好被子，就在他终于舍得抽回手的时候，却突然被抓住了手。
“霍远……”宋韫发出了有点含混不清的呓语。
顾云生没说话，只是朝身后招手。
保姆半跪在地毯上，把一盏雕刻精美的香薰灯放在了床头。
顾云生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看见宋韫蹙紧的眉头慢慢展开。
“睡吧，”顾云生淡淡地笑着，“我虽然不能真的在现实为你完全还原末世以前人类的生活，但是我可以为你造一场永不醒来，没有边界的梦。”
“在梦里，你会幸福快乐的。”
身后，助手站着。
“凌晨四点半，雨停了，信号恢复，目标人物霍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暴起，按照他现在屠杀异种的速度，恐怕今天天亮就会一只都不剩了。顾先生，我们还要继续投放吗？”
顾云生摇头：“不用了，人已经到手了。”
“还有安保问题，如果他循着定位找到这里，强行闯入。”
“不必担心，”顾云生说道，“虽然他在宋韫身上藏了好几个定位器，但是他带不走宋韫的。”
他对着宋韫恬静的睡颜欣赏了片刻，良久，从口袋里掏出了包装精美的礼盒。
摘下精美的缎带，盒子打开，里面却不是钢笔、领夹或者项链等等礼品，而是一小瓶金黄色的液体。
沉淀物浮浮沉沉，摇摇晃晃，在幽暗的背景中反着晨曦细碎的金色光芒。
针尖没入皮肤。
宋韫毫无知觉。
顾云生拿走了宋韫的手机，他离开房间，窗帘自动闭合，窗外所有景色都被尽数遮蔽。
宋韫再醒过来是将近中午。
醒过来的时候觉得很累，也许是因为那段痛苦的记忆刚刚恢复，宋韫感觉自己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梦见小时候和顾云生手牵手走过实验室长长的回形连廊，梦见他们挤在一张小床上睡觉，梦见那只误入实验室的白色小狗……
顾云生把早午餐端到房间，宋韫吃下后靠在秋千椅上消食，刚看了两页资料，就又觉得眼皮沉沉得睁不开。
可能那些信息和它们所携带的琐碎的细节，给大脑造成的负载过大了。
宋韫这次睡到了深夜。
整个顶层万籁俱寂。
顾云生出门了，管家听到动静匆忙出来，见到宋韫在厨房。
“不用叫人了，我自己煮点素面条吃就行。”宋韫满脸都是长时间睡眠之后的惺忪神情。
面条煮熟前，顾云生赶回来，分走了半碗。
宋韫吃着吃着又感觉困意加重，但是他没忘记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儿，他撑了一下桌子，说道：“管家，请你帮我泡杯茶。”
顾云生却把毯子盖在他的肩膀：“困了就去睡吧，短时间恢复这么多记忆，如果不能休息好，会造成不可逆脑损伤的，那可不是开玩笑……给他热一杯牛奶。”
宋韫微微仰起头看着顾云生。
顾云生心脏跳漏了一拍。
餐厅暖融融的食物灯光，打在宋韫这张秀色可餐的脸上，已经是绝杀。没想到，他满脸迷糊惺忪的睡意，脸嫩得像小少年，简直让顾云生有种自己回到十年前的感觉。
咔嚓——
顾云生忍不住抬手拍下一张照片。
“你拍我干嘛？”
“你想萌晕谁……”
宋韫执着地要了杯冰美式去书房，但没过多久就抵挡不住困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顾云生站着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道：“进来吧。”
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提着医药箱走了进来，取出箱子里的采血设备，半跪在地上给宋韫取血。
“顾先生，按照研究院留下来的宋先生的身体实验数据、以及对何昱先生临床实验结果估测，药物正在稳定发挥效用，渐渐地，他清醒的时间会越来越少，越来越分不清梦与现实的边界。”
“您放心，这个过程毫无痛苦，毕竟您提供了大量人体实验的机会，经过了五次迭代，副作用极低。”
顾云生说道：“我知道。”
他拿起宋韫面前的文件，指腹划过上面霍远的名字。
此刻，海城基地，霍远的战机降落在跑道，所有人硬着头皮站在旁边等待霍远的雷霆之怒。
耳提面命，一再强调，许以重诺，只为了宋韫这一个人能安心受到保护。
结果人跑了。
迟风劝道：“你换个角度想，这人对你有企图，他走对你来说是长痛不如短痛，晚痛不如早痛，快刀斩乱麻……”
霍远一把狠狠拽着他的领子，一字一句地说道：“他喝我的血吃我的肉，我乐意！听见了吗？我乐意！”
周围所有人全部噤声。
霍远看着一个个缩着脖子的领导，气得发笑：“好、好得很！”
“上将，您把枪放下、您把枪放下，我们正在全力定位他的位置！！”
就在这时，霍远手机猛地一震。
“宋韫”给他发来一张照片。
一张明显来自于他拍的照片被加载出来，霍远太阳穴突突直跳。
紧接着，顾云生的声音响了起来：“霍远，当了这么多年兄弟，这段时间谢谢你替我照顾宋韫，虽然你照顾得不好，但是托你的福，他已经全须全尾回到我身边了。以后我们会带着你的祝福好好生活下去的。”
霍远当场跳脚大骂：“放你大爷的屁！定位！给我定位他的位置！”
下一张照片又很快弹出。
宋韫毫无设防地睡在淡紫色的床品中，整个人像只名贵的猫科动物，整个依偎在那个刺眼的臂膀之中。
霍远几乎要恨出血来：“你把手从我老婆身上拿开！”
我来了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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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Chapter 6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