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集信息不免跟那些村民打交道,不过经过黑白二人掳走徐花儿的事后村民逐渐开始相信他们的为人,问起话来没一开始那么困难了。
想打听事,他们还是要先找村长问问看。
他们随便找了个由头说要上山去,就问村里有没有了解各个山脉的人。
村长想半天说:“上山啊,那你们得找陈贵陈老头,他是老守林人了,基本上每个山头都待过,知道的应该蛮多的。”
“老人家现在在哪里?”桑叙问。
“陈老头被他子女接到县里住了,不在村里。”
“您有他地址吗?”
“那我哪个晓得嘞,到县城不归我管了我还打听他住哪干啥?”村长摊手无奈表示,“不过我记得哪个时候来着他儿子留过电话,给你你们应该能问着。”
听到此话,桑叙眼前一亮,有人能问还怕问不到嘛。
事已至此他们记下号码到个安静的角落去打电话。
电话嘟嘟声响了几声,冰冷的女声就开始播报“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无奈两人对视了一眼挂了重新再打。
直到第三遍对面才磨磨唧唧的接通了。
“谁啊?正忙着呢!”
桑叙刚准备开口,对面的男人先咋咋呼呼出了声。
他问:“请问您是陈贵的孩子吗?”
“是那又怎么滴?你是谁?有事说事没事挂了。”对面极不耐烦。
“是这样的,我们是永陶市的记者,我们在做关于西口村附近山脉的调查,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您父亲。”
对面啧了一声:“你们找他?那我没办法,他现在没跟我住一块。”
又经过一番询问,对方说陈老头现在住在女儿家,但他们家的具体地址他不知道,只给了女儿的电话。
“他们是亲生的吗?”栾予汀都忍不住吐槽。
那可不,桑叙感觉现在他们俩像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想找个人还真不简单。
他叹着气摇着头拨通了女儿的电话。
女儿那边倒是立马就接了电话,但态度却依然是不好的。
女儿那边也说陈老头没跟她住一起,说是被她送到养老院去了,并且给他们报了个地址就匆匆挂了电话。
栾予汀这边无缝衔接在地图搜了位置,养老院就在附近县城里,开车过去半个小时不到。
有目标就奔着去,两人立刻开车赶去养老院。
养老院藏在一排建筑的后面,一条水泥路引了进去,门口栽了不少杨树,叶尖泛黄,风一吹哗啦啦的落下几片。
养老院的大铁门和栏杆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生锈发红,好像一折就能断。
车停在铁门口,桑叙下车去查看。
铁门是上了锁的,他只能扒着栏杆往里看去,院子里空无一人,几个乒乓球台摆在左边,都掉了漆积了灰,右边有晾衣杆,也许是因为阴雨天气上面并没有晾衣服。
他心中冒出个念头,这养老院还在运营吗?
“喂,有人吗?”
没有人应答,只有呼呼的风声回应他。
栾予汀也下了车来,她也凑到栏杆边往里望去。
视力好在此刻挺有用的,她看到前方楼房的墙上挂着告示,不过告示上字小,还是需要拿出手机放大来看。
“养老院搬迁了,不过这上面没写新地址。”
她把拍下来的公告照片给桑叙看。
桑叙无语,只觉得他们现在像个傻子似的被戏耍,还有那女儿,居然连养老院换地方了都不知道。
他说:“问问附近居民吧,搬迁这么大的事肯定会有人打听的。”
没有其他办法,陈老头女儿连养老院名字都不知道,他们也没办法在网上查,用打听的方法先问到具体地址,比一家一家找要省事得多。
栾予汀也同意,两人锁了车步行到街边。
就近原则,他们先问了旁边一家小卖部老板娘。
很幸运的是,老板娘还真知道新地址在哪里,不幸的是,老板娘只会说方言他们听不懂。
桑叙命苦的笑了笑,他感觉这一趟像演了集倒霉熊,干什么都不顺利。
不过有困难就解决,他是相信办法比困难多的。
又走了两家,他们并不知道养老院的新地址,但他们能听得懂方言,于是请他们帮忙做一下翻译工作。
几经波折,他们终于得到了养老院的新地址,还好不远,开车拐两个弯就到了。
新养老院看起来确实繁华很多,最重要的一点是,这里有生气——随风摆动的衣裤和床单、坐在椅子上吹风聊天的老人家还有虽然没有人用但打理的干净的乒乓球台。
见着有年轻人到了门口,腿脚还矫健的老头老太立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问他们是哪一家的孩子。
他们表明了记者的身份,虽然明显老人家失去了点兴趣但还是簇拥着把他们请了进去。
在做过登记后工作人员带他们找到了传说中的陈贵陈老头。
与想象中唯一相同的就只有比常人更黑的皮肤,至于其他,他留着长长的胡子,胳膊腿上都没剩了几两肉,扶着拐坐在床边,笑呵呵的看着到来的两人。
不过看起来这里的工作人员对老人都很不错,陈老头就被照顾的干干净净,房间也清爽整洁。
“好孩子,来找我要问什么呀?”陈老头一开口,颇为慈祥。
桑叙表明了来意,他们要知道西口村附近山脉的信息。
陈老头用拐杖敲敲地,情绪上涨:“呀,那你们找对人了,想当年,我可是一步一步走遍了那附近的所有山,我敢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它们!”
“不过东西要说的话就太多了,我记得我都记在了一个本子上,我把本子拿给你们看吧!”
陈老头撑着拐杖要起身,两人赶紧上前扶着帮他起来。
慢慢走到了一个柜子前,陈老头从柜子里一大堆东西后面翻出来个铁盒子,那里头放着些各式各样的小玩意,下面还压着一个棕色的皮本子。
陈老头翻开本子,那眼神愈发怜爱,好像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他感慨道:“哎呀,这可都是我多年的心血,还愁着没人能看到呢,正好了,让你们给看了去,挺好,挺好啊!”
本子被放到桑叙手上,他双手捧着由栾予汀来拍照记录。
拍照过程中都还没仔细看,但还是能感觉出陈老头对的用心程度,上面事无巨细的写下了关于山的点点滴滴。
关心几句陈老头后他们向其道谢离开了房间。
走之前栾予汀加了院长的联系方式,她想着她可以做些什么。
在回村的路上他们看到丧葬一条龙,顺便把小成的丧事都给定了下来,到明天时就会有人把东西都送到村里。
重回西口村,他们得知谢齐延也有了不少推测。
他噼里啪啦一顿输出给两人分析了一通,得出结论他排除了两座山。
栾予汀把拍的照片发给谢齐延,三个人又围在一块闷着头推理。
桑叙推测:“根据老人家的笔记,南北两座山上有护林员休息站,他们逃上去的概率是不是大一些?”
谢齐延点头:“有道理,他们是人就需要解决需求,我去找小汀汀那一会他们应该没办法拿什么装备。”
栾予汀突然想到:“上次从民宿逃出来他们是带了装备的,你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有拿吗?”
“对啊,他们没拿东西,说不定上次从民宿逃出来就在山上找好了窝点。”谢齐延恍然大悟。
桑叙说:“不过我没搞懂,他们两个执意留在村子里的理由。”
“这村子里到底有什么在吸引他们……”
栾予汀陷入了沉思,努力回想一路上所有细节,到底到底是什么东西促使他们非要留下呢?
讨论到天黑,他们赌了一把选定了一座山,一座有休息站以及符合动线的山。
到了第二天一早,他们一起去严医生家里取回小成的尸体。
严医生看了眼小成又看向他们三人,但与其说是看向他们三个,不如说他是直直的盯着栾予汀在看,而且眸子里掺杂的情绪,连桑叙都揣测不出来。
桑叙假装不经意往前挪了挪又往左跨了一步正好阻断严医生的视线,还轻咳了一声示意他收敛着一点。
严医生意识到行为的失态,侧了头交代了几句小成的情况。
“这里工具不足,但我尽量恢复了他的骨骼并且进行了缝合,如你们所见,现在看起来与之前没什么差别了。”
桑叙回答他:“嗯,那我们把小成带走了。”
为了装的像意外一点,他们再用担架把小成抬回了他家里。
桑叙上去稳住小成奶奶,栾予汀和谢齐延把小成放到床上。
“奶奶,我们想跟您说个事,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奶奶没作声,但还是像以前一样拍了拍桑叙的手。
桑叙公布这个事实:“小成,他从山上摔了下来,现在人没了。”
栾予汀说:“我们把他带回来了,他现在在床上躺着。”
桑叙扶紧了奶奶,生怕她一时接受不了会摔倒。
奶奶依旧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轻松:“哎,奶奶其实早就有点预感了,我能接受,能接受。”
她手挥了挥,笑道:“人各有命,小成去天上陪他的爸爸妈妈咯!”
预料之外奶奶没有很大的悲伤,反而是谢齐延又开始滴眼泪,强忍着没发出声音罢了。
栾予汀跟奶奶交代:“奶奶,小成的后事我会料理,您放心好了。”
“小成生命的最后还有你们陪着,挺好的,至少走的不孤单。”
奶奶想摸摸小成,桑叙赶紧带她到床边。
就算提前有了预感,但真摸到小成冰凉的身躯,奶奶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她低声感慨:“我这一生啊,都在白发人送黑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