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离开工作室已有大半年,尽管周哲凭借沉稳的调度和丰富的经验,带领团队将各项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日常运作未曾出现丝毫纰漏,但工作室里千头万绪的琐事仍需落实。
另一边,姜野近期也陷入了高强度的工作节奏,手头几个重要项目叠加,让他连抽时间喘口气都显得奢侈,自然难以兼顾接送桑落的事。
如此一来,接送桑落的任务便顺理成章地落在了赵奕辰和薛嘉北身上,两人默契分工,倒也把这件事安排得妥妥当当。
这天傍晚,赵奕辰像往常一样准时出现在学校门口,看到桑落背着书包从教学楼里出来,立刻笑着挥手:“落落,这里!”
桑落小跑着扑到他身边,仰头问道:“干爸,今天也是你接我呀?干爹呢?”
“你干爹临时被叫去处理点工作上的事,”赵奕辰帮他把书包甩到自己肩上,拉着他的手往停车的方向走,“不过你干爹惦记着你呢,今天虽然没法来接,但特意给你买了礼物,咱们一会去餐厅就能看到了。”
桑落眼睛一亮:“真的吗?谢谢干爹!”
“先别急着谢,”赵奕辰揉了揉她的头发,“路上跟干爸说说,晚上想吃什么?叔叔亲自给你做,保证合你胃口。”
桑落歪着脑袋想了想,报出几个爱吃的菜名。
赵奕辰一一应下,又补充道:“对了,你爸爸工作室工作要忙,会晚点来接你。咱们先回住处,你先把作业写完,你爹爹特意交代了,写完作业可以让你玩半小时平板放松放松。”
桑落乖巧点头:“好,我会先认真写作业的!”
话音刚落,一个男人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桑落的手腕,语气强硬地拽着她往路边拉:“跟我走!你必须跟我回家!”
桑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小脸瞬间煞白,拼命往后缩着身子,紧紧攥着赵奕辰的衣角,带着哭腔喊道:“我不跟你走!”
赵奕辰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桑落身前,用力掰开男人的手,怒声呵斥:“你干什么?!立刻松手!你再胡来我马上报警!”
男人被甩开后仍不死心,还想上前拉扯,赵奕辰稳稳护住桑落,迅速掏出手机拨通薛嘉北的电话,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颤:“嘉北!你赶紧过来!我在学校门口,桑落她生父突然冒出来要抢孩子,你快带几个人过来!”
电话那头的薛嘉北瞬间绷紧了神经,沉声道:“你先稳住他,看好桑落,注意安全,我五分钟就到!”
挂掉赵奕辰的电话,薛嘉北立刻分别给沈宁和姜野打去电话,语速飞快地通报情况:“沈宁、姜野,出事了,桑落生父在学校门口抢孩子,赵奕辰正在那边拦着,我已经赶过去了,你们也尽快过来!”
学校门口的拉扯引来了不少围观者,桑落被夹在中间,手腕被生父攥得生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小的身子因恐惧和拉扯不停发抖,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像要被扯散了,嘴里反复念着:“别拉了……我好疼……”
赵奕辰一边死死护住桑落,不让他被拽走,一边尽量放柔语气对着桑落生父说:“我知道你找孩子有你的想法,我是桑落的干爸,开了家餐厅,手头也还算宽裕。咱们先松开孩子,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桑落的事总能找到解决办法。”
“少跟我来这套!”桑落生父眼神凶狠,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拖时间等帮手!只要孩子到了我手里,你们想把人接回去,自然少不了给我钱!”
赵奕辰见软的不行,脸色一沉,语气也硬了起来:“你现在强行抢孩子,就是违约!之前给你的那些钱一分都不算数,你不仅拿不到钱,还得倒赔一笔违约金,这笔账你算过吗?何必把事情闹僵?”
“违约金?我管不了那么多!”桑落生父彻底耍起了无赖,梗着脖子吼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今天这孩子我必须带走!”说着,他猛地发力,想将桑落从赵奕辰身边拽脱。
薛嘉北一路踩着油门往学校赶,可正值下班晚高峰,宽阔的马路堵得水泄不通,车龙一眼望不到头。
他咬了咬牙,果断熄了火,甩下车门就往学校方向狂奔,衬衫很快被汗水浸湿,脚步却丝毫不敢放慢。
另一边,姜野接上沈宁后也陷入了堵车困境,看着前方纹丝不动的车流,两人急得心头冒火。
沈宁突然瞥见街边的电动车行,眼睛一亮,立刻推开车门冲了过去,抓住老板急声问:“老板,有没有能马上开走的车?”
老板摆手:“新车都得装电池,没现成的。”
沈宁的目光落在墙角一辆看着有些陈旧、却还亮着灯的老电动车上:“那辆呢?”
“这是我自己骑的。”老板答道。
沈宁当即掏出手机:“三千块,卖我!”
老板愣了愣:“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
沈宁没多废话,直接转过去三千块,伸手要钥匙,又顺手拿了店里两个头盔。
姜野这时也赶了过来,接过头盔递给沈宁:“我带你,坐稳了。”
电动车呼啸着驶离,沈宁抱着姜野的腰,风从耳边掠过,他轻声说:“突然想起高中时候,你也是这样带我穿过小巷子去赶早自习。”
话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赵奕辰应该能撑到我们过去吧?”
姜野握紧车把,眼神坚定:“会的,我们只能相信他。”
桑落生父见赵奕辰不肯退让,眼神骤然变得狠戾,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折叠刀,“唰”地展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他猛地挥刀向前划去,赵奕辰为避刀锋,被迫松开了护着桑落的手。
生父趁机一把将桑落拽到身边,死死扣住她的胳膊,冲赵奕辰恶狠狠地吼:“别跟着!再过来,你的小命今天就交代在这!”
可赵奕辰哪能眼睁睁看着他带桑落走,依旧紧追不舍,同时朝着周围围观的人群大喊:“快报警!有人持械行凶,要杀人了!”喊完,他瞥见旁边店铺门口立着的拖把,一把抄在手里,试图用拖把杆打落对方手中的刀。
混乱中,桑落看着眼前的刀和父亲凶狠的模样,却突然鼓起勇气,死死抱住生父的腿哭喊道:“你放开干爸,我不跟你走!”
生父被绊得一趔趄,赵奕辰抓住机会猛冲上前,将他扑倒在地,伸手就去抢刀。
就在这时,薛嘉北终于赶到,远远就喊出了声:“小辰!”
这一声让赵奕辰下意识分了神,桑落生父趁机发力,锋利的刀刃瞬间捅进了赵奕辰的肚子。
鲜血瞬间染红了赵奕辰的衬衫,他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薛嘉北疯了似的冲上前,一把将他扶在怀里,声音都在发抖:“赵奕辰!你撑住!”
姜野和沈宁骑着电动车也恰好赶到,看到这一幕,两人脸色煞白。
沈宁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目光扫过路边的砖块,猛地抄起一块,朝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桑落生父狠狠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桑落生父应声倒地,再也没了动静。
很快,远处传来警笛声和救护车声,警察和医护人员迅速赶到现场,将桑落生父控制住,同时把受伤的赵奕辰抬上担架,紧急送往医院。
ICU门外,红灯亮得刺眼。薛嘉北靠着冰冷的墙壁,双手用力抓着头发,指节泛白。他眼前反复闪过赵奕辰被捅倒的画面,喉结滚动着,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都怪我……要是我能再快一步,哪怕就快半分钟,小辰就不会躺在这里了。”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姜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这不怪你,谁都没料到他会动刀。现在最重要的是等小辰醒过来,我们得守着他。”
薛嘉北缓缓抬起头,眼眶通红,声音里满是懊悔:“是我没保护好他,我不该让他自己一个人去接桑落的。我明明当初给他哥说我会保护他。我……我……”
沈宁站在一旁,看着紧闭的ICU大门,轻轻叹了口气:“小辰一定会平安的。”
ICU上方的红灯终于熄灭,医生摘下口罩,朝着焦急等待的众人走过来,语气沉稳地说:“放心吧,手术很成功,刀子没有伤到要害,只是皮外伤和腹腔轻微挫伤,后续观察几天,只要恢复顺利,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薛嘉北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垮下来,扶着墙缓缓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积压许久的后怕和自责终于化作无声的哽咽。
姜野长舒一口气,拍了拍他的后背,眼底的凝重也消散了大半。
沈宁悬着的心落了地,指尖微微发颤,却露出了连日来第一个轻松的笑容,轻声对桑落说:“落落,干爸没事了。”
桑落用力点头,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变成了安心的模样。
经过警方调查和法院审理,桑落生父因持刀故意伤人、情节恶劣,最终被依法判处有期徒刑。
这一判决不仅给了受伤的赵奕辰一个公道,也彻底斩断了他对桑落后续生活的威胁,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薛嘉北得知结果时,正守在赵奕辰的病房里削苹果,闻言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将切好的苹果递给赵奕辰,语气里带着释然:“总算有个了结,以后没人再能乱来了。”
赵奕辰笑着接过,伤口还隐隐作痛,却也彻底放下了心。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沈宁和姜野走了进来,前者手里还提着一个印着机甲图案的礼盒。赵奕辰眼睛一亮,刚想坐起身,就看到沈宁把礼盒递到他面前:“给你的,看看喜不喜欢。”
他拆开包装,看到里面那台限量版高达时,瞬间忘了伤口的疼:“这、这不是全球才十台的那款吗?你们怎么买到的!”一激动抬手想碰模型,牵扯到腹部伤口,顿时疼得“嘶”了一声。
沈宁连忙按住他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几分愧疚:“本来该我们多分担接送桑落的事,却因为工作室和项目太忙,全拜托给了你,才让你遇到这种危险。这算是我们给你的赔罪。”
赵奕辰摆了摆手,把高达小心放在床头,笑着说:“礼物我收了,道歉就算了。该道歉的人现在在监狱里待着呢,跟你们没关系。再说,桑落喊我一声干爸,我护着他本来就是应该的,换成谁都会这么做。”
赵奕辰靠在床头,把玩着高达模型的零件,忽然抬头看向沈宁,语气带着点打趣的坦诚:“其实说实话,我跟姜野还在一起那会儿,背地里没少跟他妈一起说你坏话。”
他顿了顿,看着沈宁微怔的表情,笑着继续说:“现在想想那时候挺幼稚的,不过也算是歪打正着,之前的事跟这次的‘意外’,就当互相抵消了,往后咱们还是朋友。”
沈宁愣了两秒,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轻轻拍了下赵奕辰没受伤的胳膊:“我说那时候他妈总跟我说话夹枪带炮的,原来还有你在背后‘支招’啊?”
姜野在一旁听得无奈摇头,插了句嘴:“当年还有这一回事啊!合着我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赵奕辰笑得更欢,扯到伤口又轻嘶了一声,却还是撑着说:“这叫不打不相识!再说了,现在咱们不是都站一队护着落落嘛,以前的小事,早该翻篇了。”
沈宁点头附和,病房里的气氛彻底没了之前的尴尬,满是熟人之间的轻松调侃。
这天出院,刚推开家门,薛嘉北还没来得及把赵奕辰的行李放下,就从身后轻轻环住他,带着后怕与失而复得的急切,低头吻了上去。
赵奕辰先是一怔,随即反手扣住他的脖颈,温柔地回吻,将这段时间的担忧与牵挂都融进这个吻里。
分开时,薛嘉北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还带着一丝发颤:“你的身体……真的可以吗?”
赵奕辰看着他泛红的眼底,抬手轻轻擦去他唇角的余温,笑着点头:“放心,医生都说没事了,再说,我也想你了。”
薛嘉北的手轻轻覆在赵奕辰还贴着纱布的腹部,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眼神里的担忧还未完全褪去,却又掺了几分难掩的灼热。
“以后不许再这样冒险了,”他哑着嗓子开口,指尖摩挲着赵奕辰的腰线,“那天看着你倒下去,我真的怕了。”
赵奕辰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往沙发走,自己先坐下,又拽着薛嘉北坐在身旁,侧身靠在他肩上:“知道了,以后听你的。”
他顿了顿,伸手捏了捏薛嘉北紧绷的下颌线,笑着调侃,“不过说起来,你那天冲过来喊我名字,可是害我分神挨了刀,这笔账怎么算?”
薛嘉北闻言,低头在他发顶落下一个轻吻,语气带着点无奈的宠溺:“算我的,这辈子都给你赔。”
说着,他倾身再次吻住赵奕辰,这次的吻不再急切,而是慢下来,细细描摹着他的唇形,带着失而复得的珍惜。
赵奕辰闭上眼,抬手环住他的后背,将自己完全交付给这份安稳的暖意里。
另一边。姜野轻手轻脚地关上桑落的卧室门,确认门把手上的卡通挂坠不再晃动,才转身对着沈宁比了个“OK”的手势。
沈宁放下手里的水杯,压低声音问:“落落睡熟了?”
姜野点点头,指尖勾着门锁轻轻一转,“咔嗒”一声反锁了房门。
他几步走到沈宁身边,从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颈窝,声音带着点刻意的沙哑:“现在没人打扰了,咱们也该‘好好工作’了——补补这段时间落下的‘进度’。”
沈宁被他说得耳尖发烫,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就你不正经,满脑子想些乱七八糟的。”
话虽这么说,身体却微微向后靠,轻轻抵在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