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公寓里静得能听见冰箱制冷的嗡鸣,林淼刚从浅眠中惊醒,耳边就传来门锁“咔哒咔哒”的转动声。
不是他设置的指纹解锁,倒像是有人在撬锁。
寒意瞬间顺着后脊爬上来,他攥着被子的手沁出冷汗,连呼吸都放轻了。
慌乱中,他摸过床头的黑色通讯器,指尖抖着按了侧面的红色按钮,又飞快拨通薛嘉北的电话,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止不住的发颤:“薛哥……有人在开我家的门……”
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清醒,没有半分拖沓:“待在卧室别出来,锁好门,我十分钟到。”
林淼挂了电话,死死抵着卧室门,耳朵贴在门板上听外面的动静。撬锁声断断续续持续了两分钟,突然消失了。
他不敢放松,直到听见门外传薛嘉北喊林淼的声音,才猛地松了口气,几乎是跌撞着打开卧室门。
等林淼打开门,薛嘉北已经站在门口。手里握着甩棍,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正快速扫视客厅。“人呢?”他问。
“不知道……刚才没声音了。”林淼的声音还带着后怕,脸色苍白。
薛嘉北走到门边检查了一圈,指腹蹭过门锁边缘的划痕,拿出手机拨通电话:“查一下林淼公寓楼三层的监控,重点看凌晨一点五十到两点十分的时间段,找可疑人员。”
挂了电话,他转身看向还在发愣的林淼,语气缓和了些:“别怕,人应该走了。”
他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个老式的内插锁,蹲下身开始拆卸原来的锁扣。
“智能锁方便,但遇到懂行的容易被破解。”金属零件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有时候,这种老式内锁反而更安全,从外面根本撬不开。”
林淼蹲在旁边看着他,薛嘉北的侧脸在客厅的夜灯下显得格外沉稳,指尖动作熟练,没过十分钟就装好了锁。
他站起来试了试,确认稳固后,才看向林淼:“晚上睡觉把这个插上,有情况立刻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就要转身,手腕却突然被林淼拉住。
林淼的指尖冰凉,带着依赖的力道:“薛哥,我……我还是有点怕,你能不能陪我一晚上?酬劳我另算,好不好?”
薛嘉北沉默了两秒,看着林淼眼底未散的恐慌,终究还是点了头。
林淼立刻松了口气,连忙说:“我给你安排客房,床品都是新的。”
“不用。”薛嘉北抽回手,走到沙发边,将外套搭在靠背上,直接坐了下来,“我在这凑合一晚就行,方便守着门口。”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后背靠着沙发,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俨然一副随时待命的模样。
林淼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他的眼神制止了。
那眼神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作为保镖的职责感。
林淼只好作罢,拿了条厚毯子递给他:“晚上冷,盖着点。”
薛嘉北接过,低声说了句“谢谢”,便没再说话。
第二天清晨,林淼是被厨房的动静吵醒的。他走出卧室,看见薛嘉北正站在吧台边,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面前放着整理好的文件。
听到脚步声,薛嘉北回头:“醒了?洗漱完准备出发,我们半小时后要到片场。”
“要不要一起吃个早饭?”林淼连忙说,“我冰箱里有面包和牛奶,热一下很快的。”
薛嘉北却摇了摇头,将文件收进背包:“不用了,我在门口等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监控那边还没消息,今天去片场我会多留意周围。”
林淼只好点了点头,快步走进洗手间。
等他收拾好出门时,薛嘉北已经站在公寓楼下,靠在黑色越野车旁,正在打电话。
阳光落在他身上,将迷彩外套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挺拔。
车子平稳地驶向片场,林淼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的不安渐渐散去。
他偷偷打量着开车的薛嘉北,想起昨晚他蹲在门边装锁的模样,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到了片场门口,薛嘉北先下车,确认周围安全后才让林淼下来。“进去吧,我在外面守着。”
林淼点点头,转身往片场里走,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
这一回头,却看见不远处的树荫下,赵奕辰正快步朝薛嘉北走过去。
赵奕辰穿着休闲的白色卫衣,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小盒子,走到薛嘉北面前时,直接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动作亲昵得像是情侣。
薛嘉北显然愣了一下,刚想开口,就被赵奕辰塞了一块寿司到嘴边:“还没吃早饭吧!你尝尝我早上刚做的。”
赵奕辰站在原地,薛嘉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张开嘴吃下了寿司。
林淼心里莫名有点发闷。
他看见赵奕辰凑在薛嘉北耳边说了些什么,薛嘉北的眉头皱了皱,却没推开他。
直到赵奕辰抬眼,正好对上林淼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故意提高了声音:“你下次再在别人家里过夜,晚上就别回家了,我可不给你留门。”
薛嘉北这才反应过来,顺着赵奕辰的目光看向林淼,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
这是在宣示主权。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却没反驳。
林淼转身不去看他们,原来他有男朋友啊!心里好像有点失落。
这时,薛嘉北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是查监控的人打来的。
挂了电话后,他立刻站起身,走到林淼面前:“监控查到了,凌晨有个戴口罩的男人在你公寓楼三层徘徊,撬锁失败后就走了,警方已经在追查这个人的行踪。”
林淼抬头看他,眼里还带着点没掩饰好的失落:“知道了,谢谢薛哥。”
他的语气比平时冷淡了不少,薛嘉北看在眼里,却没追问,只说:“晚上我在你公寓继续守着,你不用怕。”
林淼心里动了一下,刚想说“不用麻烦了”,却听见赵奕辰的声音插了进来:“加我一个!”
薛嘉北回头看了赵奕辰一眼,语气带着点无奈:“你凑什么乱。”
“一个人也是守,两个人也是守。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也挺无聊的。我手艺还不错。万一你们饿了还能给你们做夜宵!”赵奕辰走到薛嘉北身边,故意朝林淼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不建议家里多一个人吧!”
这话里的挑衅意味再明显不过。
林淼的脸瞬间白了点,对薛嘉北说:“薛哥,不用麻烦你守着了,我晚上让助理陪我就行,你……你跟赵先生回去吧。”
说完,他没等薛嘉北回应,就拿着剧本转身走进了化妆间,关上了门,把外面的声音都隔绝在外。
化妆间里很安静,林淼靠在门板上,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地响。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居然有点发烫。
原来那种失落的感觉,是因为喜欢上了啊。可他身边已经有别人了。
赵奕辰被薛嘉北扯到角落,声音压得低而清晰,带着点不容置喙的认真:“别闹,我在工作。
赵奕辰还梗着脖子不服气,手指无意识抠着卫衣下摆:“我哪闹了?万一林淼真不爱吃外卖,想找个能做热饭的人呢?”
薛嘉北看着他眼底那点故意装出来的“理直气壮”,气笑了:“你餐厅雇着三个五星厨师,你跑别人家当厨子??”
“我乐意。”赵奕辰偏过头,声音软了点却不肯退让,“反正我就要去,你管不着。”
薛嘉北的指尖悬在半空,指腹无意识摩挲了两下。本来想训他几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手也硬生生收了回来,落在身侧攥成拳。
他看着赵奕辰别过脸、却还忍不住偷偷用余光瞄他的模样,喉结滚了滚,终究只憋出一句:“别在这添乱,我忙完送你回去。”
赵奕辰听见这话,耳朵尖悄悄动了动,嘴上却还硬着:“谁要你送,我自己能走。”可脚下却没挪步,依旧杵在原地没动。
到了晚上,薛嘉北没回自己住处,而是绕去了常去的那家小酒吧。
姜野已经坐在吧台边,面前摆着两杯调好的威士忌,见他进来就把其中一杯推过去:“刚跟赵奕辰掰扯完?看你这脸色就知道。”
薛嘉北接过酒杯抿了一口,冰块碰撞杯壁发出轻响:“他想跑去林淼家当厨子。”
姜野“噗”地笑出声,手指敲了敲吧台:“你也太宠他了,这种闹脾气的主意你居然还跟他掰扯,换别人你早冷脸了。”
薛嘉北抬眼瞥他:“能有你宠沈宁厉害?葡萄都得剥好了递到嘴边,连籽都得挑干净。”
姜野脸上的笑一顿,随即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行,算你狠。”
他顿了顿,又促狭地挑眉,“不过话说回来,你上个月不是把市中心那套江景公寓买了,送赵奕辰?美其名曰‘离他餐厅近’,谁不知道你是怕他住老房子不安全。”
薛嘉北握着酒杯的手没动,只淡淡反问:“你没把鲁南那套带花园的别墅送沈宁?说是‘他喜欢养花’,实则怕他回鲁南住的不自己在。”
姜野被戳中要害,哈哈笑了两声,仰头喝了大半杯酒:“得得得,咱俩谁也别揭谁的短,都是宠人的命。”
薛嘉北没说话,只是看着杯里晃动的酒液,想起赵奕辰下午梗着脖子的模样,眼底悄悄漫开一点无奈的笑意。
也就只有赵奕辰,敢跟他这么闹,还能让他心甘情愿地纵容。
薛嘉北一饮而尽,就准备穿外套,外套还没完全穿好,姜野就靠在椅背上笑出声:“才喝两杯就走?你这也太怂了,干嘛呀!急着回去哄‘老婆’?”
薛嘉北没接话,只是扯了扯衣领,脚步没停。
刚走到酒吧门口,姜野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沈宁”两个字亮得显眼。
姜野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绷直,接起电话时语气立刻软下来:“喂,宁宁?”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连连点头,声音放得更轻,“好,我马上回去,十分钟,保证到。”
挂了电话,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门口冲,路过薛嘉北时还不忘嘴硬:“我这是怕他一个人在家担心,跟你不一样。”
薛嘉北看着他慌慌张张的背影,嘴角难得勾了下,转身走进了夜色里。
彼此彼此,谁也别笑谁。
薛嘉北推开门时,赵奕辰正坐在玄关的换鞋凳上,手指抠着沙发套边缘,听见动静就立刻站起身,眼神里带着点没藏好的忐忑。
直到看见薛嘉北手里那束粉白相间的洋桔梗,他眼睛亮了亮,快步迎上去接过花,鼻尖刚碰到花瓣,眼泪就“哇啦”一下掉了下来。
没等薛嘉北开口,他就扔掉花束,双手环着薛嘉北的脖子挂了上去,脸颊蹭着他的衣领蹭来蹭去:“别生气啦阿北,我不是故意跟你闹的,也不是故意针对林淼的……”
他一边说一边往薛嘉北脸上凑,软乎乎的吻落在他的下巴上,声音黏黏的:“亲亲嘛,就这一次,下次我肯定不乱吃飞醋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薛嘉北托着他的腰防止他摔下来,感受着颈间温热的呼吸,原本就没多少的气早就散了,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先下来,站不稳。”
“不嘛,你不原谅我我就不下来。”赵奕辰反而抱得更紧,鼻尖红红的,像只做错事还求原谅的小猫。
薛嘉北低头看着他攥着自己衣领、一副紧张又无措的模样,唇角勾了勾,语气带着点故意的纵容:“所以,怎么补偿我?”
赵奕辰听见“补偿”两个字,耳尖瞬间红透,飞快地撇过头,指尖攥着薛嘉北的衣领轻轻绞着,声音细得像蚊子哼:“你、你想怎么样……”
薛嘉北没说话,只低头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下一秒,他手臂一收,直接将人横抱了起来。
赵奕辰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薛嘉北踩着柔软的地毯往卧室走,步伐平稳,怀里的人轻得像片羽毛。
赵奕辰埋在他颈窝,心跳快得几乎要撞出来,却没敢再抬头看他。只知道,今晚的“补偿”,恐怕没那么容易结束。
另一边,客厅的暖灯晃着,沈宁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小皮鞭,看着站在面前的姜野,慢悠悠开口:“知道错了吗?”
姜野姿态放得低:“知道了。”
“错哪了?”沈宁追问,指尖的皮鞭轻轻扫过沙发扶手。
“不该丢下你出去,跟薛嘉北喝酒,还不该藏私房钱。”姜野答得干脆。
沈宁轻笑一声:“那罚你什么好?”
姜野没说话,直接俯身,先吻了吻他的脚背,再顺着小腿往上,最后捧着他的脸,吻上他的唇。
充满**的声音混在呼吸里:“罚我今晚好好伺候你,直到你满意。”
第二天两人在片场附近的马路边撞见,姜野率先蹲下身,从皱巴巴的烟盒里掏出一根红双喜,递向薛嘉北:“来一根?”
薛嘉北低头瞥了眼,挑眉笑了:“哎呦,之前不都抽万宝路吗?怎么开始怀旧了?”
姜野把烟塞回自己嘴里,又摸出瓶没开封的绿茶,语气无奈:“现在零花钱一天就二十,也就红双喜配绿茶能扛住,贵的想都不敢想。”
薛嘉北接过他递来的绿茶,笑着摇了摇头:“你也忒惨了点。”他拿起那根红双喜闻了闻,没点,随手夹到了耳后。
姜野叼着烟刚要点火,见他这动作,挑眉问:“咋地?嫌档次低啊?”
“戒了。”薛嘉北拧开绿茶喝了一口,语气平淡。
“真的假的?”姜野瞬间瞪大眼,打火机都停在半空,“你这十几年老烟民,说戒就戒?”
薛嘉北侧头看了眼片场入口的方向,眼底漫开点软意:“赵奕辰不让抽,说对身体不好。”
姜野“嗤”了一声,打火机“咔哒”响了下又合上,也没抽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绿茶,语气酸溜溜的,“想当初你还跟我吹,说自己戒烟比登天难,现在倒好,赵奕辰一句话,你比谁都乖。”
薛嘉北没反驳,指尖碰了碰耳后的红双喜,想起昨晚赵奕辰窝在他怀里,捧着他的手闻了闻,小声说“烟味难闻,还伤肺”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勾了勾:“他担心,就戒了呗,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难?”姜野差点笑出声,“你之前受伤那次,医生让你少抽两根,你转头就躲阳台抽了半包,现在倒说不难?”
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话说回来,你还有钱吗?沈宁昨天翻我外套口袋,连我藏在枕头里的五十块都给搜走了。”
薛嘉北瞥他一眼,两个口袋一翻。里面空空的,只有一张赵奕辰的一寸照片。“早没藏了,他要管就让他管,总比他瞎担心好。”
正说着,远处传来赵奕辰的声音,手里拎着两个早餐袋朝这边跑:“阿北,姜哥!我做了甜品。快来吃点。”
姜野看着两人自然亲昵的模样,撇了撇嘴,慢悠悠站起身吐槽:“得,这刚蹲会儿就吃上狗粮了,还是热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