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见春 第10章 第十章

“咕噜咕噜。”马子良在水龙卷的漩涡中拼命挣扎，但还是抵不过漩涡的巨力。此刻，正在飞速被卷入湖底深处。

随着卷入水底越来越深，巨大的水压让马子良耳膜刺痛，在水龙卷中，大脑一阵眩晕。马子良水性不错，但变故发生得太突然，只能一直不停呛水。气管内的氧气在逐渐耗尽，马子良用手拼命捂住自己的口鼻。但是，眼前渐渐开始变得模糊，马子良在水中挣扎的力道逐渐变小，慢慢失去意识。在最后的记忆里，马子良看到他的右手上，发出微弱的金光。

金色的丝线自马子良右手散开，犹如结茧一般，在马子良身上裹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膜。

“呼！”马子良猛然醒来，冲出水面。发现自己满手满脸都是粘稠的鲜血。他竟然漂浮在一个巨大的血海里。

整个空间没有一丝光亮，仿佛被吞噬进了无尽的黑暗中。

一个看不到尽头的血海深渊。

粘稠荤腥的暗红色液体上，笼罩着妖冶的红光。马子良扑腾了几下，挥手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抓来一看，竟然是半个人头骨。马子良胃里一阵翻腾。慢慢的，他适应了环境的黑暗，仔细辨认周围：看不到尽头的血池里，漂浮着的竟然都是破碎人骨和辨不出形状的肉块。恶臭和血腥气涌入鼻腔，马子良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现在正在地府报道。

失去意识前，他还记得自己一行人在月湖里遇到水龙卷，被倒吸入湖底。

老师呢？马子良连忙抬起右手，一片血淋淋的，雪见鹿在他手上写的字，并没有出现。马子良试着往右手聚集灵力，还是没有看见字出现。这该怎么办？马子良的脑袋一团浆糊。他麻木地浮在血池里，好像一块随波逐流的木头。几分钟后，他脸上露出了极其扭曲的厌恶表情，拿出被血浸湿的山河笔，迅速画了一艘小木船，然后翻身上船。马子良真的受不了自己一个活人，浸泡在死人鲜血的血池里！

坐在木船里，马子良念了好几个净衣诀，终于将自己全身从里到外清理干净。虽然空气里的血腥气还是浓稠得化不开，但至少身上是干净了。

苍天啊，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马子良在心里无声怒吼：葬身湖底也就算了，死了一了百了，但为什么还要让我到这种地方来？

丧气到了极点，马子良反而有些愤怒了：“玩我呢这？不让老子死，老子就要活着出去！”

他开始思考：如果这是个湖，那总该有岸吧。如果这是个海，海上也得有岛吧。总能有陆地，我先找找线索吧。

马子良开始观察血海里骨头漂动的方向：如果是白天，那么风该是从水面往陆地吹；如果是晚上，那么风的方向则相反。但现在这里，马子良抬头看了看，没有光，那只能当是晚上了。

马子良一咬牙，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赌一下吧！

马子良用灵力驱动木船，逆着水流方向，驶去。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马子良的意志都快要被磨灭。终于，他看到前方隐约有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什么东西？是陆地吗？还是妖兽？

马子良不知道，他打起精神，戒备着，小心地朝前面驶去。

过了一会儿，木船触礁了。马子良知道自己已经到达了刚刚看到的那个庞然大物的所在。

他伸手摸了摸，从触感上分辨不出是什么，只知道面积极大，且还算结实。

马子良深吸一口气，下船。不管是什么，总之不用再漂在血池里了。

马子良向前摸索着，走了十几米。不行，什么也看不见。他拿出山河笔，思考了一下，还是画了一小盏油灯出来。其实刚刚在船上，马子良就想给自己画一盏灯，因为周遭实在是太暗了，很没有安全感。但马子良又怕有了火光后，自己成为显眼的目标。但此时，周围一片漆黑，比在血海上，靠水面的折射光，勉强可视周围，还糟糕，什么也看不见。未知是最可怕的。马子良深吸一口气，“我做好准备了，不管看到什么，总能做个明白鬼吧。”

油灯里微微跳动的火光，在黑暗中辟出一小块明亮。忽然，马子良看到有什么东西挂在空中，他警惕地向前试探，好像是一个人。突然，脚下踢到一样东西。马子良低头一看，是一把剑。他捡起来一看，是方恺的剑！难道空中挂着的那个人是方恺？跑前几步，借着油灯，马子良终于看清了：方恺被挂在半空中，肩膀被树枝刺穿，整个人已经失去意识。

“方恺！方恺！”马子良喊了几声，方恺没有任何反应。不会已经死了吧？马子良不能接受。忽然，马子良眯起眼睛，只见方恺被树枝刺穿的肩头，缠绕着极细的金色丝线，此时正散发着微微的光亮。

马子良借力爬上树干，小心地将方恺救了下来，平放在树底。

方恺肩头被树枝刺穿的伤口足足有碗口这么大，却没有流出一滴血，露出的骨头附近，皮肉有被吸血后发皱萎缩的迹象。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马子良将右手覆在方恺肩头，注入灵力，只见原本快要消散的金色丝线像被唤醒一样，重新游动起来，一缕又一缕，金线飞舞，竟将方恺肩上的伤口缝合了起来。待金线的光芒消失，除却破损的衣服，方恺竟像是完全没有受过这严重的伤一样。

马子良微微松了口气，又拍了拍方恺，但后者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马子良叹了口气：方恺还有呼吸，肯定不能把他丢在这里。想了想，马子良用山河笔画了一根粗绳，将方恺背在自己身上。

少年长高时，抽条得快，身形却还是单薄的。马子良身上背着方恺，借着油灯吃力地继续往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