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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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店里歇到日头偏西，才出门沿街继续逛。待到快日落时，听剑不声不响地回来，和元念卿耳语几句便站到了随行的仆从中。

元念卿也不急着调转方向，等太阳彻底下山，沿街店铺都点上灯，才带人慢悠悠地往霄楼走。

点了灯的云霄楼，光景与白天截然不同，比起白天恢弘气魄更添风流旖旎。单是店外和廊桥上的彩灯就不下十种，照得四周亮如白昼。

还未进店便有丝竹声声悠扬入耳，踏进店里众多美艳舞伎已经登台献艺，穿堂入院眼前尽是高低错落的廊桥，随处可见风姿秀雅的年轻男女穿梭其中。

白露跟着元念卿步入廊桥，才发现桥底都是被架起来的，并不是贴地而建。廊桥之外是精心布置的景致，并没有路，想要去哪都只能走桥。

元念卿见他打量桥底，解释道：“按店里的说法，这叫脚不沾地高人一等。看到廊顶两边雕花没有？往上走叫平步青云，往下走叫蛟龙入海，总之都是奉承人的说辞。”

这里的装饰确实华丽，可在他眼里中看不中用，明明凉亭就在眼前，却只能顺着廊桥七扭八拐绕着走。为些表面文章弄得华而不实，也没让他觉出哪里“雅”。倒是围聚在凉亭里的男男女女，或抚琴或对弈，确实看不到轻佻之举。

逛到院中假山时，有仪态端庄的女子施然前来见礼，邀他们去后院赏玩。白露这才知道布满廊桥的只是前院，沿九曲回廊穿过池塘，才是迎接贵客的地方。

然而刚进后院，就听得前方传来尖叫。引路女子面色骤变，快步向里查看，还没走出去几步，就被跌出来的护院撞倒。

紧跟那护院出现的是一名手执宽刀的白衣男子，横冲直撞就朝他们过来！

元念卿立刻拉着白露向后退，哪知还不到近前，男子便抬手把刀扔向他们。白露见状顾不得别的，反手将元念卿护住，宽刀从身侧划过，挂住纱帘将罩纱扯掉。

此时听剑已经冲到男子身后，猛击后颈将人打晕，扯下窗棱上的红绸把人捆了个结实。

“你怎么又这样？！”元念卿又气又急，紧张地拉着白露查看。

他笑着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还笑！”元念卿恼怒地瞪着他，表情都要控制不住。

他知道对方是真的担心，收敛笑意装出一动也不敢动的模样。

元念卿还要再念，后院里跑出更多手执兵刃的护院，不多时一位衣着华贵男子面色凝重走上前来，躬身向他们赔礼：“小店偶发骚乱处置不当，惊扰王爷王妃，还请殿下降罪。”

来者元念卿认得，正是云霄楼的当家胡宴山，此人虽未在寿宴现身，但论起来也是他的表哥。

事情想要顺利解决少不了对方配合，元念卿不想上来就把场面搞僵，于是收敛脾气道：“二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在店中闹事，我已经命人将他们擒获，听凭殿下处置。”胡宴山说完朝身后示意，便有两个五花大绑的男子被推到前面。

元念卿立刻认出其中一人是谢忠文家中管事，应该就闫四所说前来接应潘煜的人。胡宴山反应如此迅速，估计也是早有准备。

他让闻讯赶来的家丁将人接手：“二哥可知这些人缘何闹事？”

胡宴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白露当借口：“王妃适才受到惊吓，不如随殿下一起先到里面坐下来定定神？”

这是有话不好当众说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吩咐家仆先把白衣男子和其他两人带下去，才和白露随胡宴山来到一处清幽院落。

元念卿让小姑娘们陪白露去厢房休息，自己则跟胡宴山进到另一侧的书房。

双方互相请了座位客气一番，等闲杂人等退去，胡宴山终于拿出谈正事的态度：“有些话我本不该在殿下面前提，但今天的事店里也是无妄之灾。”

元念卿听出对方带着怨气：“都是常来常往的兄弟，二哥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胡宴山沉一口气：“殿下可知忠文忠武两位兄弟最近在忙什么？”

果然这件事和那两位不成器的表兄有关：“我只听到些传闻，说他们背着家里安置了外宅。”

“如果是安置外宅倒好了。”胡宴山冷笑，“他们是从花楼买了姑娘去做暗娼，添香楼的东家现在不知有多恼火，要不是兄弟们帮忙压着早就闹大了。”

做这种生意最忌讳同行拆台，何况锦余的几大花楼明争暗斗许多年，背后全有官员撑腰，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添香楼再怎么不好，也是正经在册的花楼，每年的税银和官场上的打点都不是小数目。万一把暗娼的事捅到官面上，谢祖蕴就再难抬头做人。

“也不知道这两位兄弟是真不懂规矩还是故意气人，偏偏把人情应酬做到我这里。今天他们约了文州一带的蛇头，估计是巴州这边找不到门路，想从文州买人。”

胡宴山气愤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但被抓的三人之中也看不出有蛇头。

元念卿旁敲侧击地问：“既然是来应酬，又是怎么闹起来的？”

“我也不太清楚，蛇头一进门就传出打斗声，很快带人夺门逃走。”胡宴山说到这里有些气短，“那个白衣服的出来追错了方向，反倒朝前院去，这才遇到了殿下。”

他明白蛇头是有意被放跑，毕竟胡宴山和那些人暗中也有买卖往来，不可能抓来自找麻烦。整件事的根源在谢忠文和谢忠武，眼下要少落埋怨，就不宜追究这些，互相卖个面子，才好把事情平息。

短暂思考过后，他开口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断了这份歪门的心思，我这就回去和家里长辈商量解决此事，尽快给个交代出来。至于各位东家那边，还请二哥帮忙劝劝。”

胡宴山见他没有刨根问底也松了一口气，痛快地答应下来：“这些小事殿下无需操心，都交给我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