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覆旧山河 第43章 粗茶淡饭赶路忙

能依靠沈云归固然是好，但陆星遥是个要强的女子，她不想只是静静等待别人把什么事情都做好。

等来的不一定是她想要的东西。

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能自己努力去争取。

陆星遥一行三人从将军府出发，陆星遥按照名册上所记载的名录一家家走访，寻找名单上的商户名单。

接连走访几家，无一例外都是吃了闭门羹。

一听他们的来意，都只是无奈地摇摇头，拒绝了他们。

“周明哲？不认识不认识！你们快走！”

“别来烦我们，我们小老百姓只想安稳过日子，折腾不起。”

“快走快走！”

……

诸如此类的他们今天听到了太多，周屹和秦松都有些垂头丧气。

陆星遥对此却并没有太多意外，小老百姓畏惧权贵，只因并无资本与他们抗衡，她能理解。

日头毒辣，汗水顺着额角滴进眼睛，刺得眼睛生疼。

“头儿，我看是没戏了。他们一听是周明哲，都吓尿了。”周屹用手扇风，他的皮肤黝黑，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到脖颈里。

“这才几家，我相信总有敢于反抗之人。”陆星遥道。

正午气温很高，三人又热又渴，远远看到前面有一处茶摊。

“我们到前面茶摊歇歇脚，让马也喝点水。”陆星遥指着前面挑着一面幡的茶摊。

“好嘞。”

三人在茶摊前下马。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头正百无聊赖打瞌睡，见有客来，忙起身招呼：“三位客官要点什么？”

周屹道：“掌柜的可有饮马之水？”

掌柜忙点头道：“有有有。客官请随我来。”

秦松随他去将马安顿好，才折返回来与他们坐在一起。

“掌柜的，来一壶茶，再来三斤牛肉。”陆星遥道。

他们还有正事要办，自然不能饮酒，但要保持体力，需要吃点高蛋白的牛肉。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都有些疑惑的瞧着她。

“怎么了？”陆星遥有些莫名其妙，她说错什么了吗？

“少侠，小店没有牛肉售卖。”掌柜的如临大敌。

“掌柜的，我们头儿饿晕了说胡话了。这样，你来三只烧鸡。”周屹道。

“好嘞，客官稍待。”

掌柜是个年近半百的老头，虽然年纪大了，但手脚很利索，记下了他们要的菜，便快速交代后厨备菜。

待掌柜的走开，周屹压低声音道：“头儿，朝廷禁止民间食用牛肉，你说要牛肉，可不把那老头儿吓着了？”

“竟有此事？我怎么记得我们酒楼之前有牛肉？”陆星遥也是吓了一跳。

“这寻常的乡野小店怎么跟你们酒楼比？在大梁国，朝廷命令禁止民间私自宰杀食用牛肉。至于你们酒楼，是有特殊审批的，毕竟达官贵人们可不用受此限制。”秦松道。

陆星遥心里暗暗一惊，原来如此。

想想也没毛病，在生产力低下的农耕社会，牛是主要的劳动力，禁止宰杀耕牛是很正常的。

但总有那么一些人，可以跳脱出规则之外，这让陆星遥愤愤不平。

烧鸡很快端上来。掌柜满脸堆笑：“客官请慢用。”

陆星遥瞧着盘子里的烧鸡，三人面面相觑。

陆星遥道：“这是鸡吗？我瞧着比鸽子也大不了多少。”

她瞧着那小得可怜的蜷缩在盘子里的鸡，忍不住说道。

另外俩人也道：“这也太小了。”

掌柜抓起搭在肩头的汗巾擦了擦额角的汗，无奈道：“我瞧三位客户气度不凡，当不是本地人。如今世道不好啊，连续几年年成不好，没收到什么粮食，人都没吃得了，哪还有粮食喂鸡，老百姓养鸡，也只能让鸡自生自灭了，所以鸡都小得可怜。”

他长叹一声：“百姓苦啊。”

陆星遥点点头：“是了。”接着又道：“无妨。小点就小点吧。”

“那客官慢用，有什么需要再叫我。”掌柜作揖退下了。

有人锦衣玉食，有人食不果腹，陆星遥的心情又沉重起来，她看着盘子里皮包骨的烧鸡也没了食欲。

只喝了几碗茶解渴。

茶也不是好茶，是碎茶末子冲泡的，一口喝下，半口都是茶末，她想吐出来，但又觉得有损斯文，好在茶叶吞咽下去倒也与人无害。

周屹见她只喝茶不吃东西，问她：“你怎么不吃？是不是太热了胃口不好，要不要让掌柜的来点别的？”

秦松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道：“是啊，多少要吃一点。”

陆星遥笑了笑，将盘子里的烧鸡扯下一条腿来，将剩下的推到他们面前：“我不饿，吃不下，我就吃个鸡腿，你们多吃点。”

“你真不吃啊？”周屹道。

“你们多吃点。”陆星遥道。

陆星遥一边咀嚼着嘴里的烧鸡，脑子里也不停。这样盲目走访也不是办法。

自古以来酒楼茶馆都是江湖小道消息的集散地，因为来来往往的客人众多，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陆星遥决定试着打听下看看。

眼见着另外俩人将烧鸡啃完，正心满意足喝茶解腻。

“头儿，咱们走吧”周屹将满嘴的油一抹道。

“等等。”陆星遥道。

她掏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拍：“掌柜的。”

掌柜老头听到召唤，立马小跑过来：“客官有什么吩咐？”

瞧见陆星遥拍在桌上的银子，两眼放光。

他又偷偷飞速打量了眼前的三人一圈，心中快速有了主意。

他恭敬道：“客官，您这是……小店小本生意，这么多银子，恐怕找不开。”

如今世道不太平，这三人瞧着也不是好惹的。面前这个清秀的青年瞧着还好说话一些，她旁边的两位，五大三粗，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他唯恐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这三位爷，一不高兴把他摊子掀了。

但这清秀青年拿出这么多银子，晃得他眼花。倒要看看他要做什么。

陆星遥道：“掌柜的，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些事情。只要情况属实，这锭银子就是酬劳。”

“客官，您说。”掌柜的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

“掌柜，请坐。”陆星遥让他坐到身旁的空位上。

“掌柜的，你不必担心，我们不是坏人。”周屹道。

秦松将茶壶里的茶倒了一碗给他。

陆星遥道：“我们是京城人士，得了密令调查一些事情。还请掌柜将知道的都告知我们。”

扮猪吃老虎，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陆星遥话里话外的意思让掌柜无法拒绝。

掌柜战战兢兢，手都在发抖：“客官，小老儿只是个本本分分的小老百姓。求您不要为难我。”

说着就要下跪。

周屹赶紧拉住他。

陆星遥道：“掌柜的，还请不要惊慌。我们不是坏人，不会为难你。请坐。”

她不是诚心要吓唬他，但做生意的总是有几分滑头，她要先震慑一下，才能确保得到的消息是真实可靠的。

“我问你，你在此处开店有多久了？”陆星遥道。

老头偏着头沉吟一下，道：“有十来个年头了。”

“你这店里的客人一般是些什么人？”

“客官，你也看到了，小店条件有限，只能供应一些价格低廉的粗茶淡饭，招待的客人也都是贩夫走卒，赶路的客人渴了饿了就来我这里要一壶茶，吃了再继续赶路。”

没错了，这种小店，接待的都是普通市井平民。

“最近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陆星遥问。

“奇怪的事情？”老头想了一会儿“不知客官指的是什么事情？”

陆星遥直视他的眼睛：“比如一些什么传闻？抑或是，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

老头想了一会儿道：“来我茶摊的什么人都有，不过最近一年倒是经常遇到拖家带口赶路来我茶摊吃茶的。”

陆星遥心中一动，追问道：“之前没有吗？”

老头道：“前几年很少，就去年下半年到今年很多，经常遇到。”

“我这摊子在京郊，京城出来的客商都会经过我的茶摊，我这摊子方圆十里仅此一家，可以说是从京城出来的必经之路。”

确实如此，出了京城之后一片荒凉，走很远都不见有人家，唯有这个简陋茶摊在招徕生意。

赶路乏了，都会来此买壶茶歇歇脚再上路。

“你所见的那些拖家带口的人，都有什么特征？”陆星遥问。

老头道：“我见他们衣着考究，应当是非富即贵，他们吃不惯我这里的粗茶淡饭，但碍于没有别的选择，也只能勉强将就。”

陆星遥道：“可有听到他们说什么？”

老头道：“他们虽衣着考究，但似乎都心事重重，并不过多言语，我们做生意的，也不好去打听人家。”

陆星遥点点头。

这些人想必都是从京城被逼得逃走的商户，拖家带口，为了活下去，不得不远走他乡。

陆星遥道：“好，我知道了。银子你收下。”将银子递给了老头。

老头千恩万谢。

掌柜的虽经营着茶摊，但因是粗茶淡饭，卖不了几个钱，因此衣着虽干净，却有些褴褛。

开店有营收的生意人尚且如此，普通百信的日子该如何困苦，可想而知。

虽没有得到有效的信息，但起码知道了，很多商户为了躲避周明哲的迫害都出逃了，只要人还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

三人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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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粗茶淡饭赶路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