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剑之汉之云之乱世飘鸿 第32章 求生

烟云又一次看见了那遍地的鲜血，那赤红的颜色在她面前铺展开来，浓烈得仿佛要染红了天地。她迷离着双眼，踏着连绵不尽的血河向前摸索，私下里静寂无人，幽冷得瘆人。

她的脚不小心绊到了什么东西，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鲜血依旧汩汩地流淌，染红了浅色的衣衫。一阵天旋地转过后，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她慢慢睁大了眼睛……

尸山血海，惨不忍睹。

皇甫烟云明征战，历沙场，见惯了炮火连天、血肉横飞，坚决果断得不似寻常同年的少女，此日此时见此景象，却还是不可抑制地开始干呕起来。她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慌乱中却摸到了人的身体，她惊恐地转头看去，赫然入眼的是端蒙圆瞪的双眼。

她摇晃着她已经冰凉的身躯：“端蒙？你怎么了？你醒一醒啊！”

端蒙毫无反应，她向来锐利的眸子失了生气，变得灰暗无光。

烟云颤抖着声音：“有人吗？端蒙受伤了……我们这里需要帮助……”

无人回应，只有鲜血流淌的声音清晰可闻。

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无论在任何时候，飞羽都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位队友，他们绝不会放任端蒙的尸体在这里曝天露地。

烟云勉强支撑起来，踉跄着走向其他的尸体……

她看见了一张张熟悉的脸。

尚章，强梧，昭阳，游兆，尚横，祝犁，还有横艾和徒维，他们的脸上沾满血污，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那一双双不屈的眼睛在鸣说着壮志未酬的不平，他们的最后一眼全是对敌人的鄙夷和愤恨。

烟云感到自己无法呼吸了，阳光依旧细细密密撒下，留下斑斑驳驳的影，周身刺骨的寒意却从未消散过。

烟云想起许多个温暖的午后，他们偷得闲暇，吵吵闹闹地切磋着武艺。她跳着笑着为焉逢加油助威，拉着尚章同端蒙有一句没一句地斗着嘴，没事喊着横艾帮她说理，横艾在旁边笑着摇头，示意她谁也不帮。强梧、游兆、焉逢、尚横在这些场合下谁也不肯让着谁，赤手空拳打得激烈。徒维倒从不喜欢参与这些活动，他总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带着淡淡的笑意背着手看着他们打闹，为他们做着裁判。烟云口无遮拦，不知是那句话终于触怒了端蒙，她恼怒地站起身，咬牙跺脚要给烟云点颜色看看，昭阳祝犁和尚章忙起身去拦她，数落着烟云怎么又惹这姑奶奶生气，烟云笑着摆手逃走，躲在横艾身后……

烟云想着这些，笑了笑，却蓦然想起现实的惨然，窒息的感觉重新涌上心头。

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静静地躺在地上，带着永生永世的难平和遗憾。

烟云站起身，继续朝着深处走去。

仿佛已经预料到的，她看见了焉逢和暮云，她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

他们杀死了对方，不与余地，毫不留情。

烟云木木地走上前去，合上了两位兄长睁着的双眼，直直地跪了下去，眼里看不清感情。她抽出了棠溪，默默地擦拭着它，直到它光洁如新，在阳光下闪着眩目的光。她满意地笑了笑，将棠溪靠近自己的脖颈……

“烟云！烟云！你快醒过来！”

谁在喊她？她现在一无所有，竟连死都不能了吗？

“烟云，那些都不是真的！你不要相信！”

什么不是真的？眼前唯一真切的是漫天漫地的血色与悲凉。

“烟云！你不想焉逢和白衣自相残杀，你得去阻止他们！你快醒过来！”

仿佛言中了心底最为在意的一桩心事，烟云混沌的眸子有了些清明的光。

这里是哪里？我究竟在做些什么？我不能死，我死了，如何还能阻止大哥和小哥相杀呢？

烟云蓦地想起自己是触碰了一块晶石才来到这里，而据说这块晶石能够勾起人最为痛苦不堪的回忆。

原来她陷入了一个梦里。自焉逢和暮云在悬崖边决斗那天之后常常会做的一个梦。

不，我不能继续陷在这里，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烟云狠了狠心，拿起棠溪在手掌上割出一道血痕……

她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焦急的徒维，想他从来淡然处事，竟也会有如此急躁的时候，竟有些好笑。

徒维忙着为她包扎手上的伤口，被她笑得莫名其妙：“还好醒了，你差一点便死在这里了。”

烟云这才发现，在记忆之殿中受的伤竟会在现实里面全然显现出来，她想起刚刚深陷记忆里自己的行为，眼前还有些天昏地暗，有些惊魂未定：“徒维，你这会子真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徒维为她包扎完，转头皱眉看着横艾：“横艾同你一起进去，怎么到这时还没有醒过来？”

云之空间里面塌陷地更加厉害，很快便剩下不大的一块平台能供人活动。暮云剑气失控，满心满眼里只有杀了焉逢这几个字，攻势凌厉地令人心惊，也亏得是焉逢，方能相抵了如此之久。但这并不是办法，此时空间变得越来越小，焉逢怕伤了其他人更加束手束脚，渐渐也开始落了下风。

暮云赤红了一双眸子，完全被剑气失控后的执念控制，不管不顾地大杀四方。那完全不是那个烟云所熟识的小哥，在她面前时他从来不会如此。

耶亚希尖叫一声，冲入两人的对峙中，生生替焉逢挡下一记剑气，她像一片落叶似的轻轻飘飘落在了地上。

事情发生地太突然，徒维尚在查看横艾的情况，烟云未甚恢复还尚是虚弱，谁也没想到耶亚希竟会做这样的傻事。

“耶亚希！”烟云、徒维和焉逢同时喊道。

暮云亦似是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回头见了衣服上血迹斑斑的烟云：“烟儿？”

烟云撑着尚软的双腿，挣扎着站起来：“小哥醒了。”

突然整个云之空间中的几块晶石同时闪烁出夺目的光芒，那光直冲云霄，将天地变了颜色。是横艾醒来了，她站起身，施法将所有人保护起来。

一行人突然发现自己身处在了一片树林中，抬眼望去不远处便是那存放白龙枪的洞穴，看来终于出来了。

但此时大家却毫无劫后余生的轻松，耶亚希昏迷不醒，生死未料，其他人亦是虚弱之极，力不能支，无暇再多想其他的事。

暮云没说话，转身就走，烟云忙支撑着跟上去，她回头看见焉逢在看她，用嘴型无声地道：“大哥保重，有我照顾小哥。”

焉逢长叹了口气，看着他们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