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剑之汉之云之乱世飘鸿 第30章 难平

烟云抬眸正对上暮云的眼，他如此坦然自若，毫无自认受得他人暗算的懊悔和不安。

这是那个从多年以前就永远挡在她身前直面一切危险的兄长。

这是那位她从重逢以来就下定决心去用生命守护的兄长。

无论什么境地下，只要他在身边，她便永远不会感到山穷水尽，她便永远满怀着希望。

于是她突然不合时宜地笑了，眉眼弯弯，靥如桃花。

她知道兄长喜欢她的笑，正如她希冀着他眉间暖意常在。虽然暮云从不说出口，可烟云总能敏锐地感觉到暮云其实喜欢充满着欢声笑语的云舞阁。

那像他们从前的家。

她拉过暮云的手，努力轻松地笑道：“咱们一定能一块儿出去。”

说话间，飞羽一行人也来到了这里。暮云不动声色地带着烟云离他们远了一点，他虽碍于出去的方式不得不跟他们和睦共处，心里却是实打实的厌恶。因此也不再同他们多话，只道：“有什么能出去的方法，快点说出来。”

多鹏一遇到可以显摆自己博闻强识的场面便滔滔不绝，此日见所有人都指望着他一个人的方法出这空间，更是兴奋异常，叽叽喳喳个没完：“这种事情当然难不倒我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多鹏啦。你们看看，这种时候还是要求本大爷我来帮忙吧？”

见他还想说下去，横艾瞪了他一眼，指着他示意有什么正经话赶快说，别在这里耍贫嘴。多鹏也不是乖顺的料子，亦看回去：“那……两百个桃子？”

横艾无语地看他一眼，眼看着大家都身处危险之中，也不再陪他耍贫嘴：“不会少你的。”

多鹏这才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道：“若说这如何出去，你们看，这云之空间有个规矩，只有进来的人每一个都触摸这空间中央的一块晶石，才可以打破空间的结界，顺利出去。”

耶亚希道：“那不是很简单？”还没等旁人出声阻止，顺手便抚上一块晶石。

“哎哎哎这么急干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多鹏忙喊道，“这晶石通往云之空间的记忆之殿，触碰的人会陷入最不安的记忆，也就是说，陷入自己的心魔，若没有一番斗争，肯定无法从中脱身。”

焉逢若有所思道：“这样说，这晶石很危险，我们最好一个一个去触碰，以保证安全。”

其他人认可了他的说法，暮云虽不看他，但也没提出其他意见。

烟云闻此，有些担心地看向暮云。暮云对于过往的伤痛与执念她都清楚，在旁人眼里，他是千军万马在前也面不改色的铜雀白衣，可她却无法确定暮云是否能够重历那些回忆后还能毫发无伤。

她看向横艾：“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横艾，一定要这样？”

横艾摇摇头：“这是唯一的方法。”

站在一旁许久不出声的徒维突然道：“可是你看耶亚希，跟你说的可不大一样。”

确实如此。

耶亚希站在那里，不但没有显露出痛苦的神色，反而嘴角还挂上了一丝笑意。

多鹏见此，只是讪讪道：“照理讲，不应该这样啊。除非……除非她这个人从来没有遇见过任何让她伤心的事情……”

众人见耶亚希如此，试着去喊她，她瞬间便清醒过来：“我做了一个好美好的梦啊！我梦见了一片金黄色的沙滩，还有蓝色的天空和大海，我从没见过那么美丽的景象。”其他人见她没事，都松了一口气。

那块紫红色的晶石慢慢褪去色彩，变成了普通岩石的模样。

焉逢问道：“这便算是破了阵眼了？”

多鹏点点头：“没错，这就破了第一个阵眼，你们下一个谁来？”

烟云心里暗自揣摩：“难道耶亚希真的从来没有伤心过？可人生在世，哪里会有事事如意的时候呢？况且不是听说她幼时逢难，一家人都死于非命吗？难道这种经历也无法引起她的痛苦吗？”

她摇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赶快平安出去。

横艾看向那些晶石，心中也并不很笃定自己能看到什么东西，她在凡间的日子实在太漫长，长到许多美好的、或是痛苦的回忆湮没在岁月里，竟连自己也记不甚清了。

她一咬牙，伸手想要触碰那块离她最近的晶石，焉逢却上前抓住她的手腕，道：“还是我先来吧。”

语罢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上前去触碰了那块晶石。

多鹏果然所言不虚，这记忆之殿的威力实在巨大。众人看见，焉逢几乎是一瞬间便变了脸色，像是陷入了最深最苦的记忆里。他紧皱着眉，仿佛直面着他这一生最为不堪回首的过往，那样织织密密缠绕在他心头，成为他无法自拔的血与痛。

他突然支撑不住身体，跌倒在地上吓得烟云上前踉跄一步，却见横艾已经赶上前去搀起他，她勉强松了口气，自己也没察觉到，手上抓着暮云胳膊的力道不自觉地重了。

暮云任由她抓着，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耶亚希也想要上去帮忙，却奈何被横艾抢先一步，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横艾轻轻把手放在焉逢肩上，闭上双眼，像是在同深陷记忆中的焉逢进行交流。

年少的焉逢又见到了记忆中的笙儿，她依旧以纱蒙面，辨不清面容。

可她那一双眼睛却极美，那里面好像蕴藏着星海浩瀚，并非剪水二字所能言尽。任谁见了她这双眼，都不会觉得她只是个寻常的女子。

所以少年时候的焉逢毫无凭据就固执地断定她是天上下来的仙子。

那时的她告诉焉逢她的本名，尽心竭力地保护他、开导他，让他一门心思地信赖她，最初的最初也只是为了完成轩辕合一的使命。

可她从没想过自己竟会深深地陷了进去，更没想过他竟也会爱上了自己。天下怎会有这样滑稽的事情？若她从未知道她同焉逢其实是两情相悦，在注定不能相守的结局下怕是也不会如今日般久久难平。

那时的她是怎么对焉逢说的呢？是了，她问他：“你想不想见见我的样子？你若愿意，我就摘下面纱来给你看。”

焉逢却一把抱住她，组阻止她接下来的动作：“不要，我不看，我总觉得，见了你的样子，你便再也不会来见我了。你不要离开我。”

幻境之外的横艾回抱住抱着她的焉逢，轻轻道：“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

焉逢慢慢睁开眼，从记忆中挣脱出来，众人提着的心也渐渐放下了。

焉逢缓缓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向大家交代：“我没事，梦见了一些童年的事情。”

烟云闭了闭眼，好容易才把心定下来，她看看焉逢，又仰头看了一眼暮云，见他看着焉逢和横艾的眼神锐利刺骨，冷漠得好像千年不化的寒冰，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