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千手纲手。
“我说怎么找不到人,原来躲在这里,你在做什么,宇智波的小丫头?”
纲手的声音带着几分酒意,却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她的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震惊的宁次和雏田,最后定格在明月身上。
明月面上没有丝毫意外,纲手没有掩藏自己的行踪,她一早就发现了。
“纲手大人,久仰了。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到了,有失远迎。”
纲手嗤笑一声,迈步走进和室,毫不客气地坐在明月对面,将酒瓶“咚”地放在矮桌上。
“少来这套客气的。宇智波明月,是吧?最近可是听了不少关于你的事迹。”她上下打量着明月,眼神锐利,“手段够狠,动作够快,把那些老家伙收拾得服服帖帖。不错,有点意思。”
宁次和雏田紧张地看着两位气场强大的女性,大气都不敢出。
明月面对纲手近乎无礼的打量,神色不变:“都是为了木叶。纲手大人归来,想必也是为了木叶的未来。”
“木叶的未来?”纲手仰头灌了一口酒,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眼神忽然变得深沉起来,“我回来,是因为听说村子快被你们折腾散架了,回来看看。不过嘛……”
她话锋一转,目光再次投向明月,带着一丝压迫感:“年轻人,有魄力是好事,但小心步子迈太大,容易扯着蛋。”
这话说得粗俗又直接,宁次和雏田的脸瞬间红了,明月微微挑眉。
“旧制若已腐朽,成为束缚发展的枷锁,推倒重建,有何不可?纲手大人是医疗圣手,当知痈疽不除,终将溃烂全身的道理。”
纲手盯着明月看了几秒,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让人摸不透她的真实想法。
“好!好一个痈疽不除!”她止住笑,眼神变得认真起来,“宇智波家的小丫头,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有意思。不过,改革不是请客吃饭,会流血,会死人。你,准备好承担所有后果了吗?”
“从我决定站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已无所畏惧。”明月迎上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空气仿佛凝固,两位强者之间的无声交锋让室内的气氛变得无比紧张。
良久,纲手忽然又拿起酒瓶喝了一口,摆了摆手。
“喂,你们两个小家伙先回去吧。”她看向宁次和雏田,语气不容拒绝。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掺和。”
宁次和雏田如蒙大赦,连忙起身行礼,匆匆离开了和室。
房间里只剩下明月和纲手。
纲手放下酒瓶,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地盯着明月。
“现在,没外人了。说说吧,宇智波明月,你费这么大劲,把木叶搅得天翻地覆……究竟想做什么?或者说,你想把木叶,变成什么样子?”
明月没有立刻回答。她执起茶壶,为纲手面前的茶杯续上热茶,氤氲的蒸汽暂时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视线。茶水注满,她放下茶壶,才抬起眼,直视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褐色眼眸。
“纲手大人认为,现在的木叶是什么样子?”她将问题轻巧地抛了回去,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
纲手挑了挑眉,似乎对明月的反问并不意外。她没去碰那杯茶,而是身体向后靠了靠,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一只手臂随意地搭在屈起的膝盖上。
“外表看起来嘛,恢复得挺快,比我想象中要好。但内里……哼,老头子们被吓得不敢吱声,各大家族心怀鬼胎,底下的人要么把你当救世主,要么在背地里骂你是独裁者。一盘散沙,靠你一个人用铁腕硬捏在一起。”
她的评价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明月闻言,嘴角反而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像是认可了这个评价。
“纲手大人看得真透彻。那么您觉得,在经历了大蛇丸的袭击,失去了三代目和团藏之后,木叶是应该继续维持过去那种表面平和、内里争斗不断的旧秩序,等待下一次从内部或外部的崩溃;还是应该趁此机会,打破沉疴,建立一个真正强大、团结的新秩序?”
“新秩序?”纲手嗤笑一声,带着几分嘲讽,“说得轻巧。你所谓的新秩序,就是由你宇智波明月一个人说了算?用恐惧和强制命令来代替过去的协商和平衡?这和你鄙视的那些旧规矩有什么本质区别?不过是换了个名头的独裁而已。”
面对如此尖锐的指责,明月的神色依旧平静。她甚至微微颔首,仿佛在思考纲手的话。
“您说得对,现阶段,确实需要集中权力,需要强有力的手段来稳定局面,扫清障碍。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
“但这只是手段,而非目的。我的目的,从来不是成为第二个团藏,或者坐在火影之位上的独裁者。”
她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看向纲手。
“我想建立的木叶,是一个不再有孩子被迫在七岁就上战场送死的地方;是一个人的价值由他的才能和贡献决定,而非由他的姓氏或血统决定的地方;是一个真正能保护所有村民,而不仅仅是少数特权者的地方。它或许不再是我们记忆中那个充满温情却漏洞百出的老家,但它一定会成为一个更能适应这个残酷忍者世界、更能让大多数人活下去、并且有尊严地活下去的新家。”
这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坚定不移的信念。只要看着那双沉静而坚定的眼睛,没有人会不这么想。
纲手姬也不例外。
明月描绘的愿景,与纲手记忆中千手柱间当年建立木叶时的理想,隐隐有一丝相像。
纲手沉默了,她收起了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认真地审视着明月。那双黑色的眼睛,与千手柱间何其相像,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是一样的人。
为了自己的道路和大义,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奉上自己的骨和血。
眼前的少女太过年轻,但那双黑色的眼眸里却承载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重和远见。
她的话,究竟是发自内心的野心,还是精心编织的谎言?
“很动人的蓝图。”纲手终于再次开口,语气缓和了些许。
“但实现它的路上,会踩过多少人的尸骨?你又如何保证,掌握了绝对权力的你,不会在途中迷失,最终变成你自己最初想要推翻的那种人?”
这是一个关乎人性与权力的永恒悖论。
明月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我无法保证。”她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坦诚,“我只能向您保证两件事。第一,我会尽我所能,保持清醒,牢记初衷。第二……”
她顿了顿,声音清晰无比: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变成了那样的存在,变成了木叶前进的阻碍。那么,届时若有人能站出来终结我,我绝不会反抗。”
纲手久久地凝视着明月,仿佛要透过她的皮囊,看清她灵魂的真实模样。许久,她忽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伸手拿起了那杯早已微凉的茶,一饮而尽。
“宇智波明月,你是个疯子。”她放下茶杯,语气复杂。
“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我就当您在夸我了,纲手姬。”
明月不卑不亢的一笑,接着凑近纲手。
“那么,我有一个请求希望您能答应。留下来,做木叶医疗部的负责人吧,我们一起建设美丽新木叶。”
纲手看着眼前异想天开的宇智波,两个人的目光相对许久,她终于哈哈大笑。
“好,只要你能喝过我,我就留下!”
明月看着纲手那双带着挑衅和几分戏谑的褐色眼眸,心中微微一沉。她的酒量其实很差。宇智波一族素来不以豪饮见长,而她更是其中翘楚,平日里滴酒不沾。
素闻纲手姬好酒量,她怕是要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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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头)有人咩?